此时门口的两位小太监自从被王承恩训斥以后如同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的站在殿门口,忽然听到殿内朱由检的呼唤声,顿时不敢怠慢,其中一名小太监慌忙说道:快去请老祖宗过来!我先伺候着!说完赶忙走进殿内,只见朱由检面带倦色的躺在床上传唤着值守太监,小太监连忙躬身道:皇爷,您终于醒了。朱由检招手示意,小太监心领神会赶忙上前从床上扶起朱由检。
朱由检用手揉了揉仍然昏昏沉沉的脑袋问道:朕昏迷了多久?小太监恭声回道:启禀皇爷,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哦?一天一夜,此时的朱由检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内心的思绪如同惊涛骇浪般,朕居然复活了!而且还是在闯贼没有攻破紫禁城的时候!朕还有机会!此时的朱由检最想知道的恰恰是现在的年份。朱由检稳定心神,假装漫不经心的再次问道:现在是什么年月了?小太监虽然好奇皇爷为何醒了就问年份,但是长期的宫内生活教会了他要想活得长就得多干少问的道理,赶忙恭声回道:启禀皇爷,现在是大明崇祯十六年三月初一。
崇祯十六年三月初一么,朱由检喃喃道,内心却是略感失望,哎,朕如果没记错的话李自成应该也早已经打到河南了吧。呵呵,重新掌管这江山社稷,接手的倒还是这个烂摊子,不同的是现在比当年更烂罢了,朱由检无奈的苦笑一番,自我解嘲道。
皇上!皇上!您终于醒了,此时得知朱由检已经醒转的王承恩毫无大太监的庄重,一路小跑而来,经过门槛之时更是险些被绊倒,踉踉跄跄地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走到朱由检身前慌忙跪下,眼泪仿佛不要钱般唰的一下流了出来。朱由检见状更是概况万千,再世为人看到这个唯一陪自己赴死的太监竟然感到莫名的亲切感,赶忙起身将王承恩扶起,安慰道:大伴,朕这不是没事么,只是操劳过度罢了,休息几日便好,你无需担心。
王承恩往日里虽说是朱由检的心腹,但是皇上如此关切的话语还是头一次听到,顿时心中感动万分,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仿佛朱由检才是他的一切。话说回来如此说倒也不为过,王承恩从信王府时便陪伴朱由检左右,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太监无后,打心里便是把朱由检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视如己出,只是皇权君臣之隔阂,让他藏在心中始终不敢表达。朱由检此时再世为人哪里不知道王承恩忠心一片,抬手一挥,两旁的伺候太监和闻讯赶来的宫女心领神会的躬身告退。
朱由检两眼发直地盯着王承恩看,仿佛他的脸上有着什么吸引人的物事一般,王承恩此时也注意到皇上的异样,赶忙擦干泪水低声问道:皇上?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老奴要不这就传太医过来?良久,朱由检缓缓地说道:大伴,你很好。王承恩心里一阵纳闷,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称皇上意了?难道是前些日子的那件事让皇上知道了?引得皇上如此发问。赶忙跪地道:老奴有罪,前些日子收了几个小太监的孝敬私下提拔了他们一下,老奴罪该万死。朱由检一愣神,方才感觉到自己有些莽撞了,赶忙扶起王承恩说道:大伴,收些孝敬罢了,你又何罪之有,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满朝文武尽是酒囊饭袋,不抵你一人忠心。
王承恩哪里敢如此托大,慌忙说道:老奴不敢。朱由检一拍额头,光说这些没用的了,大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上,现在是寅时了,从您昏迷以来百官早朝倒是正常赶来,只是到了时辰皇上未醒便散去罢了。几日来有数位大臣想要探望皇上,都被老奴劝走了,唯恐惊扰了龙体。朱由检听罢冷笑一声,传旨下去,今日早朝照常进行,朕倒是想要会会朕的诸位爱卿了!王承恩见状不敢多问,赶忙派手下小太监去传旨。
此时刚过寅时,诸位大臣此时刚刚穿过午门走过金水桥来到广场,一个个困的是精神恍惚摇摇晃晃,但是再困再累也是不敢打哈欠揉眼睛的,否则让纠察御史记下来可是要记上一个失礼的大过。有的大臣假装整理头发却偷偷转过身去打着哈欠,有的更是趁机偷偷擦去眼角的眼屎,更有的还在回想刚刚与第几房小妾行乐之时的场景,想着今天熬到上朝的时辰,皇上如若未醒,早点散朝回家说不定还能补个回笼觉,有的更是互相窃窃私语,商量着下了早朝去哪里风花雪月,丝毫没有忧国忧民之意,仿佛天下大事都是皇上应该操心的,而他们只是行乐为主一般。
大伙正在想着此事,忽然广场之上来了一位小太监大声传话道:众位大臣早起辛苦了,皇上方才已经醒转了,下旨今日早朝照旧。众位大臣听罢更是低头窃窃私语,如同蜜蜂一般。
皇上昏迷一夜不休息几日便早朝真是够勤政的,任最挑剔的言官也是挑不出什么来。东林党的众位阁老魁首更是私下抱团,一个个围在一起低头私语,商量着今日要扳倒哪个政敌,抄他的家云云。不知过了多久,早朝的钟声终于响起,众位大臣终于停止了窃窃私语,一个个排好队伍向太和殿走去。
此时朱由检更是早已身穿朝服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王承恩更是身穿蟒袍,手握拂尘,恭恭敬敬的站在皇上旁边,众位大臣机械一般地各就各位跪地齐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君臣大礼三跪九叩,朱由检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看着殿下的诸位大臣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一个个酒囊饭袋,每日不知如何报效国家,只知道醉生梦死结党营私,闯贼打来的时候投降献媚者更是比比皆是,令人作呕。
朱由检强忍住心中的杀机,沉声道:诸位爱卿平身!听到皇上这句话,诸位大臣再次齐呼道:谢万岁!一个个齐刷刷的站起身来。朱由检心思一转,想好对策便率先说道:朕前日批阅奏章晕倒在御案之上,不过是操劳过度,缺乏休息,诸位爱卿不必担心,诸位有本便奏吧!
朱由检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倪元璐率先出列大声道:启禀皇上,三边将士缺饷已久,各地将士无心战斗,南宁侯左良玉前些日子更是索要钱粮,声称朝廷如果再不拨发粮饷将会极大影响士气,战士不肯出力效死。总督孙传庭倒是未索要钱粮,只是称自己只想和皇上讨要一份圣旨。
朱由检心中暗道倪元璐此人倒是一个忠臣,崇祯十七年紫禁城破时他倒是大臣中为数不多的慷慨赴死之人,城破之时便于家中上吊自杀,乃是少有的忠烈之士,只不过身处淤泥之中倒是显得处处与人不同。朱由检再世为人此时更是心中大定。
朱由检朗声道:南宁侯左良玉此时拥兵自重,躲在湖广地区烧杀抢掠,朕几次调动他更是久传不至,分明是养贼自重。不用管它,朕量他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倒是孙传庭忠心为国,朕一猜便知他和朕讨要的圣旨恐怕是便宜行事吧?倪元璐对皇上如此明察秋毫更是暗地吃惊,赶忙恭声称赞道:皇上圣明。朱由检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孙传庭所率秦军乃是大明最后一支精锐,传朕旨意,让他总领陕西及周边各省军政大权,朕与他便宜行事之权。
为什么说是大明最后一支精锐呢,此时的关宁军江汉军不是不见银子不动脚,便是视圣旨为废纸一般听调不听宣。秦军可以说是北方最后一支尚掌控朝廷手中的军队。孙传庭自从讨要这张圣旨之后便向大家证明了要钱粮不如要政策的重要性,四处敲打地主豪强,索要各年来土地税务积欠,哪里来的土地积欠呢?总的来说就是从豪强拿到土地那一年开始到崇祯十六年来每年的税务,当地豪强平日里都是嚣张跋扈仗着朝里的后台作威作福,此时孙传庭无异于打了他们一个巴掌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和你要钱,哭也没用,圣旨就在手里,明摆着和你要钱,没钱?可以,我怀疑你和流贼有私下交易,现在的流贼富可敌国,四处劫掠,手中银子珍宝数不胜数,各地商人更是乐于与流贼买卖交易,更不要说这些豪强,就算你没有交易,那也是孙督师说了算的。找个罪名把你咔嚓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现在可是王朝末世,兵马大权就在孙传庭手里,找谁都不好使。按时缴费才是你唯一出路,高压之下的孙传庭再次有了源源不断的军饷,组建了这支三秦之地的最后一支悍军--秦军,便是当年刚刚招募未经训练的秦军,粮草不齐便被坑爹的朱由检再三催促出关决战,两军碰面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军刚一出马便打的李自成是满地找牙溃不成军,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恐怕李自成还是得灰溜溜的逃回湖广。
可见验证了一句话,要不是清军在背后捅刀子,凭李自成是很难成事的。当然朱由检当年蠢事是没少做的,松锦之战便是栽在这个催促出战之上,硬是听信大臣谗言,催促洪承畴出战,与清军开始交战以后,洪承畴步步为营打的清军的步步后退,此时大明为了打这场大战穷的是当裤子,可是他皇太极已经是穷的光屁股打了,苦不堪言的清军后勤已经达到极限,再坚持个把月就要后勤大乱惨败而归,眼看明军势如破竹,打的清军是节节败退,皇太极急的直流鼻血,赶忙跑到前线视察地形寻找机会。
这个时候的老朱同学再次发挥了坑爹的本领,强令加速进军,本来洪承畴的打算是把粮草放在城里,这样最是保险,步步为营稳步推进,满清不攻自破,朱由检不停地催促之下,无奈的洪承畴只能接旨,把粮草放在笔架山,这才趁机被清军断了粮道,本来被清军包围了还能有秩序的突围,硬是被队友大同总兵王朴实力坑爹,不等到突围时间便率先带领本部人马率先逃命去了,搞得明军上下全部人心惶惶,一个个争相逃窜,自相践踏死伤无数,清军趁势掩杀,明军几乎全军覆没。
洪承畴被清军围困在松山城里,几次突围失败终于被俘。大明的灭亡可以说是运气背到了极点,小冰河,大旱,蝗灾,瘟疫,几场大战瞎指挥,几次流贼头子被放跑,天气不利,队友坑爹,什么倒霉事都让他赶上了,这才轰然崩塌,要我说明朝灭亡有两个原因,财政崩溃是第一点,打仗经常外行指挥内行则是第二点,当然这都是历史,继续说我们的朱由检同学早朝的事情。
朱由检下旨让孙传庭便宜行事之后心思一动,此时朝廷缺饷,众位大臣个个是富得流油,此时的诸位王公大臣在朱由检眼前倒是变成了一个个金元宝,晃得他睁不开眼。朱由检心道:前世让你们纳捐助饷,一个个装疯卖傻,穷的要沿街叫卖房子,丢尽了朝廷的脸面,还给朕闹难堪,这次看朕怎么挨个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