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个屁!”
犹豫了一两秒,符攸和影蛇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符攸的眉毛因诧异而扬了扬,很快又放松下来。
“眼睛有办法治吗?”段浅走过去蹲在符攸身边,撕了一块布料,轻轻地把他脸上的血擦掉。
“有,但是要回府里。”
“好,”段浅把已经被血沾湿的布料烧掉,“你有解影蛇的毒的药吗?”
符攸闷闷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眼睛好像着了火一样烧着疼,温热的液体有了自我意识般争先恐后地往外流。
段浅看着符攸不断出血的眼睛,一丝内疚也跟着血在她心里流淌。
“你脑子在想什么?”话说出口段浅又后悔了,“就算……就算你要帮忙,要应该先保护好自己。”
惊讶于段浅的关心,符攸微张着嘴,抬头去“看”她。
只有自己知道,他现在多想睁开眼,然后把她不可多见的担忧印在眼中,刻进心里。
奇怪的是,越是疼痛和黑暗,脑海里段浅的形象越深越清晰。
耳边是两人的呼吸声,鼻端是血腥和药香,脸上是布料轻柔的摩擦,都在告知心上人就在当前。
想见她的念头一瞬间被无止境地加深。
符攸的手指动了动。
“感受到你的灵力就来了,”符攸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如果再犹豫半分,我现在疼的就不是眼睛,而是心了。”
“……疼还止不住你的嘴。”
段浅低下头不去看他,在已经破烂了一半的斗篷上又添了一笔。
如果符攸还能看见,此时他一定能心细地发现段浅的耳尖微微发红。
段浅撕出长布料蒙住符攸的眼才勉强算止住血,然后站起来走回树林里,没过多久又走回来。
“你一个人?”
“卓风与我一起,他应该快到了。”段浅点点头,忽然想起符攸现在看不见。
弑光王一贯的强悍和游刃有余让她忘了符攸也是人,一样会受伤。
“你中毒了?”听着段浅走近的脚步,符攸终于问出了之前的疑惑。
段浅“嗯”了一声,体内残留的毒开始兴风作浪,发挥出最后的作用,脚下步子已经有些发软了。
段浅干脆原地打坐,调动灵力再压抑一下毒性。
静谧的树林尽职尽责地沉默,近乎荒无人烟。
相对无言,唯有风和阳光弥漫。
由远及近的仓促脚步声让段浅睁开了眼,看着一个人影从模糊到清晰,从树林里狂奔出来,在她眼前刷得一下飞到符攸身边。
“王爷!”
“王爷您的眼睛!哪个混账如此大胆?”
“你……”
“王爷您别动,小心伤口。”
句句带王爷,显而易见,端木卓风的眼里只有他的王爷。
被忽略的段浅烦闷地皱了皱眉。
她摸索到身边的小石子,甩手往端木卓风后脑勺扔去,差点让他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被砸得有点头晕的端木卓风转过身,看到那人一身破烂的黑斗篷,一时没忍住地叫出声:
“是你!”
但仔细看看那人身上的布料,和蒙在符攸眼前的布料出如一辙,端木卓风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抱歉,方才失礼了……多谢空忆阁下出手相救。”语罢便行了个抱拳礼。
“不敢当,在下只是给他擦个血,后续的治疗我无能为力了。”
段浅有些意外,符攸曾告诫她不要让端木卓风知道空忆的真实身份,她原以为符攸一转身就会告诉这个忠心的下属,没想到……
“空忆阁下,影蛇毒的解药也在府中,劳烦您跟我们回府了。”一直默不出声的符攸带着笑意开口,扶着端木卓风的手慢慢站起来。
段浅没有意见,起身准备召出青羽,端木卓风却先她一步召出契约兽。
端木卓风的契约兽是一只前额上带着尖角,爪子和脖子一圈都是白色的棕熊。
段浅再度感叹这个世界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熊背恰巧可以坐三个人,符攸理所当然地坐在最前面。
端木卓风借以照顾符攸的理由在中间,而最后面的位置就留给段浅了。
这种夹肉饼的奇怪姿势让段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断拒绝。
只要她需要解药,就会跟他们回去。
符攸也没有强求,端木卓风更是没有意见,最好有多远离多远。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距离相差甚远,端木卓风也放开胆子地说话了:
“王,这次空忆送上门来,要如何解决掉?”
坐在前面的符攸没有立即回话,像是在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
“她还有价值,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她。”
“那,那王您让她回府是因为什么?”
端木卓风有点想不明白了,解药其实就在纳戒里,符攸却要空忆跟他们回去,难道不是把人带回熟悉的地方然后解决掉的意思吗?
莫非王是想先探清楚空忆的底细,再好好折磨他?
不愧是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端木卓风认为自己想对了,一边点头,一边夸赞符攸的做法。
“她身上脏了,血腥味闻着会难受;斗篷也撕了不少,一会儿准备一件新的给她;对了,通知膳房准备点吃的,若是她饿了就让人送过去。”
端木卓风:“???”
您这是对敌人的态度吗?
端木卓风只能安慰自己这是王的新战术——温水煮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