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爱他。
段浅没再说什么,她始终是无法理解这份飞蛾扑火般的爱。
“他已逝世,师父该放下了。”
荆茉笑着轻摇头,她跟这个情愫未开的小娃娃说什么爱?
“罢了罢了,回断情崖吧,为师教你一些新东西。”
———————是夜———————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夜幕已经降临了,晏安城内却格外热闹。
八街九陌的古城中一片灯火通明。
段浅在进城后就卸下了伪装,露出清丽的少女面容,她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融入人群中。
若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微微翘起的嘴角,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情很愉悦,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今日是白露郡主的生辰,皇上下令举国欢庆,还说若是进宫为郡主作诗作画得到青睐,还大有赏赐呢。”有两个书生模样的人从段浅身边经过,“李兄如此有才,怎不去试试?”
“唉,小生也就那点学识,入不了白露郡主的眼,还是不献丑了。”
原来今日是龙依澜的生辰,还有皇帝的下旨,难怪如此热闹。
“徒儿徒儿,这个白露郡主是什么人?过一个生辰还举国欢庆。”荆茉也听到了两个书生的对话,好奇地随口一问。
荆茉的眼光一直四处张望,不该有色彩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期盼。
在终日不见得光的崖底的荆茉,看得最多的除了珍稀药材和古籍就只剩下黑漆漆的岩石。
现在出来了,看什么都是新鲜,看多久都不会腻。
段浅简单地说了一下龙依澜的事,但都是一些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来问都能得到的回答。
“大老远地从西铭国跑来治病,符攸莫不是对龙依澜抱着什么心思?”
“哼,最怕是怀着不好的心思。”
段浅冷哼一声,眉毛微微蹙起,一看就知道是不高兴了。
每每提起符攸为龙依澜治病,段浅就会想起符攸一直给龙依澜吃的药。
那种药虽然确实有抑制心律失常等作用,但混合在里面的微量的剧毒药材还是让段浅一下子就闻出来。
奇怪的是,即使只是微量,这些药材的毒性也不可轻视。龙依澜服下去不但没有立即身亡,病情还有所缓和,这其中的奥妙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药还有其他作用?
段浅快速地抬起漆黑如夜的眸子,冷然地瞥了瞥身后一眼。
有人在跟着她。
异于常人的敏感和警觉提醒着段浅身后的不寻常,她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那个跟着她的人似乎也加快了速度。
是谁?
她现在没有做任何伪装,不能使出空忆的本事。
是薛若秋,还是许雅?不对,以她们的手段只会在暗处动手,现在人山人海的,注重名声的她们也不敢动手。
难道是符攸?那家伙又想做什么?
段浅虽是加快了脚步,但并没有表现出很焦急离开,更像是想去看更多好景而加快脚步的天真孩子。
可是后面的人却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本可以把那人引到没人的地方解决掉,但碍于身份现在还不能惹太多麻烦上身。
所以她选择走向人多的阔河边。
段浅才刚没入人群没几秒,肩膀就被身后的人轻轻地按了一下,是那种没有恶意却急切的力度。
段浅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缓缓转身的同时后撤了一步。
“忆。”
暗灰色的斗篷下飘出一个名字,温柔的声调里夹杂着几分喜悦。
段浅怔了一下,正疑惑来人是不是认错了人,身后一片橘光轻柔亮起,斗篷下的阴影渐渐褪去。
清瘦的脸庞棱角分明,深褐色的眼眸里藏不住疲惫之意;鼻梁高挺得好看,唇色也恰到好处,纵然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也挡不住这少年年轻而俊秀的容貌。
“……是你啊。”段浅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刚才没有出手。
“却焱。”这两个字,段浅没有说出口,只是用口型来叫他的名字。
正如他不想她暴露身份而简称她为“忆”。
却焱点点头,有些发红的嘴角牵起笑了笑。
段浅扫过却焱的嘴角,三两下就猜出却焱之前去哪里了。
“你可真忙啊,几乎每次见你都是在做任务。”
“上君的命令,不可不从。”
说起为谁效力,段浅就想起把她炸到绝鸿大陆来的伍玥,那家伙在二十一世纪邀功请赏,她却在这受苦,啧啧啧,想来就生气。
如果有一天能回去,她可要好好修理伍玥。惹了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两人明明没有说什么,却不约而同地并肩前行,阔河边的街道人头攒动,段浅和却焱肩膀擦着肩膀,随着人流前行。
这种忽然升起的默契,段浅不觉得讨厌。
“这并非是坏事,若是一直留在殿里,便无法看到这样的夜景,也……”
无法见到你。
却焱先是抬头看了看周围,再是悄悄把目光移到段浅身上,眼里流转着别样的情愫。
在他身边的少女没有看他,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也好像没有留意到他无声投向她的眼神。
却焱记得段浅有着眉目如画的面容,却不记得段浅美得如此摄人心魂。
不是那种妖娆妩媚的美,更多的是如远山芙蓉,让人不感随意靠近,但又忍不住心动。
却焱忽然间觉得,人们眼中高不可攀的空忆,其实只是他身边这个娇小少女这件事非常奇妙。虽然他知道段浅不是普通女子。
但能与她并肩走在这红尘俗世中,他便觉得满心欢喜,此生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