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只有李明哲和坐在审讯椅上的嫌疑人，他没有急着问话，而是一直低着头翻看桌上厚厚的一摞案卷。
张皓没有出现，在另一个房间监控显示屏上专注地观察着嫌疑人。
嫌疑人看上去年纪与李明哲相当，身材健硕满脸玩世不恭的表情，痞里痞气坐在审讯椅上不自觉的抖着一条腿，停不下来的样子。椅子随着他的抖动发出令人生厌的声响，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四周，看到监控摄像头时嘴角微微上扬，显出一个轻蔑的微笑，回过头来瞄了一眼李明哲，似乎并不紧张。
李明哲没有看他，只是坐在那里紧锁着眉头，翻看着案卷的同时，又不时在旁边的本子上写写划划，有时候停下来把手握成拳头抵住下巴沉思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明哲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过嫌疑人一眼。
嫌疑人不再四处乱看，本来审讯室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把注意力放在李明哲身上，看到他还是不抬头有些无趣。很快他就困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腿也不抖了，放松下来，把头向后仰过去，闭上眼睛准备打个瞌睡。
“姓名？”李明哲冲他大声喊了句。
他被李明哲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卧槽，给点心理准备啊，兄弟！”
“姓名？”
“薛磊！”他坐正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一下颈部，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年龄？”
“24！”他又打了个呵欠，显得很疲惫。
“职业？”
“没有。警察兄弟，能给我支烟抽吗？这大半夜的，太困了！”
李明哲没接这个茬，继续边记录边问话，头也没抬：“知道为什么抓你吧！”
“真不知道！”他看上去像块滚刀肉，说完还偷偷笑了一下，看到李明哲没抬头表情更放松了。
“那我提示你一下，6月3日晚上北郊小区一个女孩家里闯进了歹徒，我们在受害人家里发现了你的指纹，小区监控也拍到你的身影，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可能！那破小区监控是坏的！你们一定搞错了！”他顽固不化地狡辩，说完蓦地发现自己说走了嘴，狼狈地住了口。
“真可惜，你没有自首情节，又拒不配合审讯，本来这事儿是不大的！”李明哲摇了摇头。
薛磊不再说话，闭紧嘴巴低下了头，开始搓手，两条腿都抖了起来。
李明哲看了看他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即恢复了严肃。
“你怎么知道小区监控是坏的？你的功课做得不好啊！”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意外，从案卷中拿出一张照片给嫌疑人看了一眼。
“看不清楚！”薛磊说，“能拿过来让我看看吗？”
“对不起，找个律师再来看吧！”李明哲把照片重新收好。
“找个好点的律师。”他补充道。
薛磊撇了撇嘴，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受害人家里到处都是你的指纹，你还敢做不敢当！”
“谁敢做不敢当？”薛磊被激怒了。
“那你去受害人家里有什么目的？把什么东西拿走了？”李明哲大声问。
“啥也没拿！又没啥值钱的东西，我就是去吓唬吓唬她，然后就走了。我事儿不大，你们别把没有的事栽到我头上来，我可懂法啊！”他显得胸有成竹。
“懂法就更好办了！”李明哲看着他别有深意地笑了。
薛磊看到李明哲的表情一个激灵，不困了，坐直了身体，有点紧张地看着李明哲。
“据受害人说，你提到了你是替你们老大找东西，你就是一个跑腿赚钱的小角色对吧！”
“那她肯定听错了，没什么老大，我只不过是想找点值钱玩意带走，翻来翻去她家啥也没有，我就走了。顶多算个非法入室吧！”他很自信地说。
“非法入室？你不光入室绑架，把她家翻了个底儿掉，拿走了值钱东西，据受害人说，你手里还有匕首威胁勒索她，要杀了她！”
说着李明哲把一个物证袋举起来让他看仔细，一把匕首静静躺在里面，正是他的那把。
“我问你非法入室盗窃、绑架、勒索数罪并罚能判几年？‘懂法的’！”他咄咄逼人地看着薛磊。
“你们没证据！顶多就是非法入室，我盗窃什么了？我绑架勒索谁看着了？”他稍稍慌了一下，又镇定下来，眼睛不再看李明哲，盯着自己来回搓着的双手，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李明哲不慌不忙地说：“既然你说背后没有老大，没跑了就是你一个人的事，那你就等着看吧，人证物证都齐了，你这份口供也没多大意义，走个程序罢了。”
他开始慢慢收拾桌上的案卷，并站了起来。
“人证？方文静昏迷着呢，你唬谁啊！”薛磊不屑地一撇嘴，腿抖得频率更快了。
李明哲听了他的话重新坐了下来，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看来你的消息不灵通啊！方文静已经醒了，况且，我们的证人也不只方文静一个人！另一个人你还认识，他可指证你不少犯罪事实，你要见见他吗？哦，对了，这把匕首，你曾经用它划伤了受害人，那天你逃走后，受害人已经窒息昏迷，幸亏我们进去的早，晚一点命就没了。这算不算杀人未遂呢？交给法官认定吧。”
薛磊一愣脸色大变：“我没想杀她！”如果不是正坐在审讯椅上，他肯定会跳脚了。
“把你的话留着跟法官解释去吧！”李明哲笑笑又站了起来，整理着审讯记录。
“签个字，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困死了！”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向薛磊走了过去。
“等等！我不签！”这下薛磊真急了，“我还有话要说，我要见你们领导！”
“领导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李明哲俯下身子手放在审讯椅扶手上，直视着薛磊的眼睛，“除非你有什么重要事情想交待。”
“我有！”
“说说看！”他鼓励着他。
“别人让我去方文静家的，我是受人指使，没有主观害人的动机。”他认真地说，“我要把我知道的都跟你们领导说，我才不背锅呢！”
李明哲看他的样子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等在门口的张皓拍了拍李明哲的肩膀，冲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审讯室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