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博尔术回家之后,铁木真又把营帐迁到了克鲁伦河,让兄弟妹妹和妻子孛儿帖都陪着诃额仑。
他则立刻带着黑色貂皮斗篷,和别勒古台一起,直奔克烈部汪汗脱里处而去。
汪汗脱里见了铁木真俩兄弟,果然非常欢迎,态度非常友好。
铁木真长出一口气,然后恭敬地将黑色貂皮斗篷向汪汗脱里呈上。
“我父亲在时,与你老人家很是投缘,并结为同盟,今天我见到你就如见到家父一般。这次来也没有带什么礼物,只有一件黑色貂皮斗篷,还算珍品,聊表心意,孝敬给你老人家!”
汪汗脱里闻听,颇为喜悦,收下袄子问道:“难得你有这片孝心,贤侄近况如何?”
铁木真便含泪把父亲去世后的遭遇叙述了一遍。
汪汗脱里闻言大怒,安慰铁木真道:“你不要担忧,你离散的族众,丢失的物资,我怎么也会帮你收拾回来的。你且放心!”
铁木真兄弟倒头便拜,谢道:“先父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哥俩个在此小住了几日,便和汪汗脱里告辞,打道回营了。有了汪汗的应允,铁木真心里便有了底,心情也爽朗了起来。
两人策马扬鞭,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颇为踌躇满志。
过了几天,铁木真打眼看到远处有两个身影正蹒跚而来,铁木真首先一惊,以为是歹人刺探,后来发现不是。
待走进了一瞧,原来是兀良合歹氏札儿赤兀歹老人领着他的儿子者勒篾背着鼓风囊,风尘仆仆而来。
老人对铁木真说:“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年你出生时,我给你送了一件貂皮襁褓,当时还让我的儿子者勒篾跟着你,但是太和你一样都太小了,于是我又把他带回了家,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我就又给你带来了。你就看着使唤吧,你出门时让他给你准备马鞍,进门时让他给你掀开门帘。就让他随身服侍你吧!”
铁木真看着老人,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会记得那时的情形,这几年家道衰落,也无人提及以前之事。
不过他觉得这老人很守信用,现在自家又不似以前那么发达,人家也不嫌弃,依旧前来相投,应当珍惜。
再看那者勒篾,也是少年英雄,顿觉喜欢,两人似乎一见如故,免不了一番寒暄。
至此,铁木真的势力开始蒸蒸日上,似乎有所好转。然而,上天仍然觉得对铁木真的磨练不够。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铁木真的母亲,也速该的抢来的媳妇,诃额仑----她的前夫----丢下诃额仑逃跑的客赤列都。
前面已经提过,这个客赤列都本是蔑里吉部人,是篾儿乞惕族人。他有个哥哥叫脱黑脱阿。
脱黑脱阿是篾儿乞惕族三个分族之一的领袖,他的这个分族,叫做兀都亦惕,人们大都住在鄂尔浑河沿岸。
脱黑脱阿在三个分族领袖之间,是最有影响力的。他的部族也是最有力量的部族。
但是当年客赤列都气喘吁吁垂头丧气地逃回部族的时候,并没人说要为他报仇夺回妻子。
史书上没有记载原因,我也不能胡诌,只能猜是那会儿忽图剌罕势力强盛,估计他们是打不过吧。
而现在却不一样了,没有了也速该,诃额仑母子就像走失了的小羔羊。脱黑脱阿决定要给弟弟去报二十年前的仇了。
脱黑脱阿就带了几十人,便随着探马一起奔向了诃额仑的住所。
脱黑脱阿的目标跟以前的泰赤乌部人一样,要直取铁木真。但目的又不尽相同。
这次的夜袭,效果好的出人意料。脱黑脱阿觉得跟做梦似的,这是真的吗?不费一兵一卒,直接就把铁木真掳走了。真是个美梦!
诃额仑也觉得跟做梦似的,这是真的吗?无声无息的,铁木真就被人捉走了。这是要人命的噩梦啊!
很快,诃额仑就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她害怕夜长噩梦多,带着几个儿子连夜就追着歹人而去了。
追着追着,天近将明,诃额仑发现有点不对头。这里的场景似曾相识。
这不是前夫客赤列都家----自己的第一个婆家吗?
脱黑脱阿正在思索该如何处置铁木真,来人报告,铁木真的母亲,他的曾经的弟媳,来要人了。
我这前脚刚到,她后脚就跟来了。这个速度,超出了脱黑脱阿的意料。正好,既然都来了,那就别走了。
脱黑脱阿一声令下:“都给我带进帐来!”于是诃额仑母子被人缴了兵器,带入脱黑脱阿的帐中。
此时的诃额仑并无惧色,她理直气壮说到:“当初抢我的是也速该,如今他早已不在人世,你们何苦为难我孤儿寡母?”
此话一出,脱黑脱阿等人竟然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脱黑脱阿道:“人都说父债子还,也速该是死了,但他抢我弟媳,总不能白白抢了吧?”
脱黑脱阿部将立刻跟着起哄道:“就是!就是!这事儿岂能不了了之!”
“那你们究竟想怎样了结此事?”诃额仑心里开始发慌,在人家的地盘,自己的处境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吗?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
这个问题一直也是脱黑脱阿在思考的问题,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详细周密的计划,先抓来铁木真再说。
可是现在诃额仑当众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必须得给出一个结果。他脑袋一歪,看到了弟弟客赤烈都愣愣地站在那里。
他便有了主意。“你,诃额仑,继续跟着客赤烈都过日子;铁木真,留下为奴!这样才能稍微解我心头之恨!”
脱黑脱阿这话一出口,整个大帐之内就沸腾了,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诃额仑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已经这把年纪了,这不是胡闹吗?绝不能让噩梦延续下去。
这个脱黑脱阿看来并没有打算要杀死我们,这就说明还有希望。诃额仑这样一想,心里稍稍平静下来。
“脱黑脱阿首领,按说我也该叫你一声哥哥,当年我在弘吉剌部少女初长成,在最好的年纪就嫁到你们蔑里吉部。在遇到强人的时候,我被丢弃,让也速该抢去,那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有人出来救我,为客赤烈都报仇?如今,我落魄到如此地步,隔三差五被人欺凌,生活如此困顿,我也不求你等可怜于我,但求你们不要雪上加霜,放我们母子回去,好歹我们会记得你们的大恩大德。另外,我愿献出家中一半的牛马猎物,以表感激!”说完,诃额仑又让众子一起跪拜!
诃额仑一席话让脱黑脱阿既感到尴尬,又觉得光火。你们被我抓来,竟敢在我的地盘诘问与我,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