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山整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发现,除了属于前世的那份记忆,还有着一个漩涡般的奇异光团,其中似乎蕴藏着无穷大道,等待着自己去感悟参详。
鸿之前也曾多次教过他灵蛇剑法,可惜的是,当时的他因为头脑混乱而有些痴呆,没能很好地领会这套剑法的奥妙,只是茫然地看着父亲的演练,口中含着一根手指,痴痴地傻笑着,对父亲那失望落寞的表情却是视而不见。
而现在,欧阳山已然痊愈,能够调集前世的大量知识和经验为自己所用,还能参详脑海中那团神秘的漩涡光团,已是今非昔比,很快便是有所感悟。
“唔,这漩涡光团,似乎是叫源神魂珠,蕴藏着万千大道,其中尤以剑道传承最为精妙完整。灵蛇剑法,不过是其中最为粗浅的一门上古境剑法,而那些族人只是学得一些皮毛,连荒古境都未曾入门,所能发挥的威力极其有限。对付一些寻常野兽妖族还行,一旦对上猛兽和妖族战士,肯定就要一败涂地。”
在源神魂珠的提点下,欧阳山很快便是茅塞顿开,对于其中的一些粗浅剑法有了一定的认识,并将太古以下的境界作了一个简单的划分。
原来,在那太古众神以下,便是那些有着万年寿命的上古妖祖。而那些上古妖神的后裔,寿命只有千年左右,境界也更为低级,被称之为远古妖王。
这些妖神、妖王,大多蛰居在深山大泽,极为罕见。而占据着绝对数量、较为常见的,却都是些寻常妖族,以及比一般妖族更为完美的种族——人类。
这些妖族大多只是凡属,不懂得运用法术,只凭本能和力量行事,智力也较低。
但人类和少数高级妖族,则有着较高的智力,其中翘楚更是懂得运用一些简单的法术,是为荒古各族。因为这个时代常有洪水泛滥,这些族群和他们所处的世界,便被称为洪荒。
“洪荒世界,万族林立,大道万千,剑道独神!我有剑部落既已掌握灵蛇剑法,便当弘扬剑之大道,将剑神的光辉洒向整个天下!”
沉吟良久,欧阳山便是有所决定,立下弘扬剑道的大愿。
他刚一许下大愿,竟是激发了源神魂珠的灵性,竟然引动那九天之上的极光剑阵,放射出漫天的剑神极光,将整个苍茫大陆完全笼罩,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才慢慢消散。
大陆上的生灵,尤其是适合修剑的四支人族,自是纷纷顶礼膜拜、盘坐参详,从那剑神极光之中,领悟了无数荒古剑法,以及不下万种远古剑法。甚至有那天赋异禀之人,领悟到了更为深奥玄妙的上古剑法。
剑之一道,便是迅速播洒开来,带剑之人,从这一日起,便是开始迅速崛起。
*
大草原的天气说变就变。
在剑神极光刚刚散去没多久,原本蔚蓝的天空竟是风起云涌,阴云四合,很快便是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幕一般,遮天蔽日,让四野变得一片幽暗。
“不好了,快要下大雨了,我得赶紧回去。”
欧阳山被天边隐隐传来的轰轰雷声惊醒,猛然从顿悟状态中脱出,看了一下黑如墨汁般的天色,忙站起身形,沿着山路匆匆朝自家所在的山洞跑去。
才跑到半路,那瓢泼大雨便已倾盆而下,劈头盖脸地淋了欧阳山一身通透。
“什么鬼天气,真是不让人安生了!”
欧阳山咕哝着,双手抱头快步奔跑起来。这么大的雷雨,人在外面很容易被雷电击到,也很容易引发疾病。
这个世界的大气层十分稠密,降雨极为丰富,再加上元气浓郁,使得雷电的威力也是极为夸张,经常会有天雷降世,击毁巨木、劈断山崖,如有生灵恰逢其雷霆之威,便会迅速变成一截焦炭。
“咝咝咝咝……”
“轰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道紫色惊雷忽然从天而降,将这片山谷电成一片淡紫,竟是引发山火,点燃了多株古木!
同时,一声震天雷响轰然传开,震得整座山谷微微摇晃起来。
幸好,密集的雨水很好地将雷电稀释开来,引向无边的大地。在瓢泼大雨的浇灌下,那些熊熊燃烧的古木也慢慢熄灭,只有三两处比较顽强的火焰还在持续燃烧着,却也是火势渐小,估计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被雨水剿灭。
“唔,这几处仍在燃烧的火焰都是有山石或者树冠的遮蔽,承受的雨水相对较少,才能暂时维持着燃烧,但恐怕也很快就要熄灭了。部族现在还没有使用火,偶尔也有人说起过,但却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他们恐怕还没有意识到火的重要性。钻木取火太麻烦,现在既然有现成的天火,我何不取下火种,带到山洞点燃篝火呢?”
被惊雷暴雨给弄了个灰头土脸的欧阳山正要到路边随便找个角落暂避雨水,却是头脑中灵光一闪,意识到现在正是拾得火种、点燃篝火的极好机会。
很快地,欧阳山便在其中一处仍在燃烧的古木附近找到了一个狭小的山洞。将洞中的枯枝败叶略微收拢了一下,祂便拿起一根引火棍,在那仍在熊熊燃烧的古木上点燃了火种!
小心地将火种带回山洞,他怀着一种激动而神圣的心情,“蓬”地一声,已是将那堆干柴点燃!
点燃篝火,成为智人,迈向部落时代,开启文明曙光!
他,做到了。
为了守住这堆宝贵的篝火,他决定暂不回家,等到雨停了,再多找些柴禾过来让篝火燃烧得更旺再说。
但他没想到的是,族人的愚昧超乎了他的想象。
因为担心他的安慰,欧阳山的父亲鸿刚从外面回来,便心忧爱子,忙叫上英和十几名族人,开始四处寻找他的踪迹。
在好不容易找到欧阳山后,看到他居然在玩火,鸿不由勃然大怒,认为山是在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劈头就给了他一巴掌,还用水将他好不容易才点燃的篝火给熄灭了!
听到父母窘迫尴尬地向族人解释自己的孩子并不是傻子,只是有点顽皮云云,欧阳山这下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父亲鸿好歹也是部落的先知,他都这样冥顽不灵,其他更为愚昧的族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父母和族人们那怜悯而鄙视的目光,欧阳山想要解释几句,却又发现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这一刻,欧阳山抚摸着脸上火辣辣生痛的掌印,内心变得十分的叛逆和压抑。
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孤身离开部落,独自到大草原上去历练。
回到家中,听到父母的唉声叹气,欧阳山欲言又止,却是没有开口解释什么。那些族人乃至父母对自己的看法早已根深蒂固,他们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想要向他们开口解释什么,实在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而且,父母出于对自己的关爱,也不会允许自己前往大草原狩猎,而是变相地将自己监禁在这座小小的山谷,严重桎梏着自己成长和发展的空间。
“我需要迅速变得强大起来,成长为一名足以对抗那些妖族首领的洪荒强者,才能获得父母和族人的尊重,进而带领他们走向辉煌。也许,等到自己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用不着自己多说什么,父母和族人也会明白自己的心意,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回到家中,在母亲的服侍下换好干净的草裙,吃了一块父亲带回来的新鲜兽肉后,欧阳山躺在石床上,暗暗下定了决心。
看到儿子乖巧地蜷缩在山洞一角的石床上,鸿和英相对无言,为儿子的疾病而愁眉不展。
以前,儿子的病情虽然时好时坏,不时发作,但好歹老实乖巧,不会给自己闯祸。但现在儿子大了,变得顽劣了,竟然跑到雨地去淋雨,这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更难以忍受的,他还玩火。所谓水火无情,要是他玩火玩出了瘾头,哪一天把这片山谷给点着了,族人们还不都要遭了殃!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自己是族里的先知,恐怕也保不住他,只能将他交给那些愤怒的族人,让他为那些被烈火烧死的族人偿命。
显然,在他们看来,火是无法利用的,更不是可以随便玩的。是一种天然、无用、恐怖、有害的东西,需要敬而远之。
就这样,他们夫妻俩对坐无言,长吁短叹,直到深夜才相拥而睡。
转眼长夜隐去,黎明到来。
欧阳山猛然从石床上挺身而起,略微整理了一下草裙,在深深看了一眼旁边石床上相拥而眠的父母,便是毅然然转身走出了这个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山洞,头也不回地朝山外的大草原走去。
这时,晨光熹微,虫鸟鸣叫,族人们都还没有起身,山谷中还是一片寂静。
这片方圆仅三十余里山林的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原,欧阳山步入其中,顿然如同泥牛入海无消息,让留在部落的父母顿然不知其所踪,每天担忧着爱子的安危。
*
从滁山剑谷出来后,欧阳山只觉得天高地阔,再无拘束。
在滁山与草原的交界处,有几株车轮般粗大的铁树,如同一柄柄黑铁巨剑,屹立大地,直指苍穹。
欧阳山手足并用爬上铁树枝头,折下一根三尺剑枝,然后纵身一跃跳回到地上,削去上面的细枝末叶,这段树枝顿时变成了一把黝黑的铁木剑。
比划了一下掌中的铁木剑,感觉十分趁手,他便信手开始演练那套灵蛇剑法。
但见他运剑如飞,掌中铁木剑如匹练般流转不息,如车轮般宛转自如,竟是已然初窥剑道门径,隐隐达到荒古境的第一重——蛮荒境。
蛮荒境,为洪荒世界人族和妖族精英战士的水准,懂得运用粗浅法术,能够力斩巨蟒,生撕虎豹。
这几年来,有剑部落的族长蒙和先知鸿二人,凭着深厚的积累和过人的悟性,已是学到灵蛇剑法的一点皮毛,迈入了蛮荒境,有了与狼人精英对抗的实力,是部族的两根顶梁柱。至于其他族人,则都还未能晋入蛮荒境,还只能算是粗通剑法的普通战士。
良久,欧阳山缓缓停下剑舞,持剑而立,若有所悟,感到自己对灵蛇剑法已是初步掌握。但想要真正发挥灵蛇剑法的全部威力,恐怕至少要达到荒古境第三重才可。
这还是因为他有着源神魂珠的点化,可以越级学习高深剑法。对于其他洪荒生灵来说,想要真正学会这门远古级的剑法,则需要要达到相应的境界才有可能。
欧阳山知道,荒古三境,分为蛮荒境、大荒境、洪荒境!
荒古之上,还有远古、上古、太古等诸多境界。至于更为高深的太虚、太玄等境界,以他现在的眼界则还无法揣测了解。
用藤条将铁木剑绑在肩后,欧阳山正要离去,却是忽然内心微微一动。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是又纵上枝头,折下几根铁树剑枝,削去细枝末节,然后将这七把铁木剑插在山路中间,正好排列成一个六角形图案。
六剑环绕,一剑居中,竟是形似他在源神魂珠中所“看”到的那座源神剑阵。
这种铁树除了树枝与树干连接部位容易折断,几乎浑然一体,十分坚硬,其树枝特别适合制作成一把把铁木剑。
可惜的是,有剑部落的族人虽已开启部分灵智,但却还未曾点燃篝火,算不上真正的智人,并不懂得制造和使用工具,只能是在地上捡拾一些木棒和骨头作为武器,或者是随意折下路边的枝条作为武器,而还不懂得有所甄别和选择。
欧阳山折下几根剑枝做成几把铁剑,插在这条族人出山去往草原打猎的必经之路,对有着前世记忆、受到源神魂珠点化的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仍未脱离蒙昧与黑暗的族人来说,却是一份极为宝贵的大礼!
有了这几把威力惊人的铁木剑,有剑部落将再也不必畏惧狼人的侵袭,甚至有可能驱逐狼人,将附近方圆百里的广阔草原纳入势力范围。
留下赠剑后,欧阳山不再停留,背负木剑,迈动脚步,轻快地踏过柔软的青草,迎着东方初升的朝阳,飘然朝那广阔的大草原深处迈进。
一路上,他饿了就猎只麋鹿,就地点燃一堆篝火,剖开鹿肉,串上树枝加以烧烤,待到烤得蜡黄冒油、香气四溢,便拿起其中一串,开始大口地嚼吃着枝条上那一块块鲜嫩可口的烤肉。
渴了,就掏出腰间那只挖空一枚葫芦瓜制成的水壶,他在路过草原上的小河时早已在其中装满清水,倒转水壶,便可大口地喝上几口清冽的清水,然后继续上路。
白天,他在广阔的草原上游猎走兽,锤炼剑法。
晚上,他就找个避风之处,点起一堆篝火,伴随着摇曳不定的火苗,假寐静坐到天明。
有一堆篝火驱除黑暗和寒冷,他可以安详夜晚的宁静。偶有路过的野兽,也因天性惧怕火焰而不敢靠近,不至于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如此过了十余日,欧阳山的蛮荒之境已是稳固下来,一手灵蛇剑法已能耍得熟练无比。体内似乎蕴藏着无穷的精力和惊人的力量,就算是面对巨蟒和虎豹,他也自信足以战而胜之。
这天,他却是遭遇了一群凶悍的狗头人。
这些狗头人的数量极多,不下百头。它们成群结队,进退有法,在欧阳山发现它们之后,已是不觉陷入了它们的包围圈中。
幸好,这些狗头人的实力要比有剑部落遭遇的那些狼人要弱不少,而且绝大部分都只是未开化的普通狗头人,虽能直立行走,但却形同野兽。有简单智力、懂得使用棍棒和骨头的战士仅有十余头,而达到蛮荒境,能够运用粗浅法术的狗头人首领,更是仅有三头。
“唔,这些狗头人的实力总体上来说要比滁山附近的那群狼人整整低上一个档次。那群狼人的普通族人都已初步开化,大多为狼人战士。狼人队长就已达到了蛮荒境,相当于这三头狗头人首领的实力。至于那些狼人首领,估计都达到大荒境了,在滁山周围的方圆千里之内,恐怕是最强的存在了。而达到洪荒境的妖族大能和人族英雄,其活动范围估计都在数千里乃至万里之外,以致从未听到过相关的传闻……”
对这群狗头人的实力层次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估,欧阳山便是放下心来。这些天自己在这片草原四处游荡,还不就是想找到一些合适的对手作为自己的试剑石,用来砥砺自己的剑术!
这些狗头人虽然数量有点多,但却是有数量无质量,不足为惧。
想到这里,欧阳山便是战意高涨,不退反进,主动杀入那群狗头人的包围圈,直接杀向那三头居中指挥的狗头人首领!
看到这个原本以为极为弱小的人类竟敢反杀它们这些围猎者,这群狗头人不由微微惊愕。它们只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欺弱怕强,那些最为弱小的狗头族人竟是战栗惊怖,频频后退,在那三头狗头人首领和十几头狗头人队长的呵斥下,才勉强重整队形,张牙舞爪,试探着朝欧阳山攻击过来。
“杂毛畜生,也敢直立为人,受死吧!”
欧阳山深知在这大草原上乃是弱肉强食,容不得妇人之仁,当下怒目圆睁,厉声暴喝,挥起掌中铁木剑,便是狠狠地朝一名狗头人砍去。
这名狗头人虽然比一般的豺狼走狗稍强,但面对着已然臻于蛮荒境的欧阳山却是不堪一击,顿时被欧阳山一剑挥为两段,萎顿在地,鲜血横流。
同类的鲜血激起了这些狗头人的凶性,它们开始在那些狗头人队长的带领下,朝欧阳山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