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年间,天下太平。地处真安施里的蟠溪寺,香火旺盛,当代住持慧空大师,德高望重,方圆百里,颇享盛名。这一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九月天气,便已下起了大雪,把寺院的苍松古柏,都压的枝断桠垂。
清早,就听得朗朗书声,响于寺内。是谁那么早在这儿读书呢?原来,是寺院收留的一位落魄书生,姓张名寒石,排行第九,人称张九。因为家庭贫寒,其父早亡,与母亲相依为命,自幼酷爱读书,奈上不起私塾,常在晚上就着柴火,借书阅读,以树枝为笔,灰烬为纸,以供书写。功夫不负苦心人,在张九十岁那年,有幸遇到慧空大师出诊,见其勤奋好学,又天资聪颖,便收留于寺内,做些杂事,白天供饭,晚上供其灯油,并赠予书籍,令其自学,有不明白处,还不吝赐教。这样,张九已在寺内待了三个年头,学业大进。这不,所谓冬练三九,虽是大雪茫茫,张九也不敢稍有懈怠,早早就起来读书了。
由于实在太冷,张九捧着书本,一边读一边移动脚步,突然,脚下似乎踩到一物,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小白蛇,已然冻僵,要不是被自己踩了,在雪地里,根本不发觉。张九连忙脱下衣服,包起小白蛇,回到屋里,把它放进被窝。又将火盆移近床前。过了良久,那冻僵的白蛇渐渐有了些生气,能微微的动了,张九高兴万分,更是对它呵护备至。由于蛇性冬眠,小白蛇虽然活了过来,也并不活跃,不吃不喝。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到第二年阳春三月,小白蛇焕发了生机,开始四处游走,自行觅食。时不时钻进张九的书箱,时不时又爬上张九的肩头,颇是调皮。庙里的僧人也都很喜欢这条小白蛇,也经常逗弄它。还给它起了名,叫小白。年复一年,小白越长越大,书箱已经装不下它了。一方面,书生张九,也长到了十八岁,通过了乡试,考上了秀才,现在,该去省府应试举人了。天下没不散的宴席,该是和惠空大师及众僧还有小白说再见的时候了。
张九收拾起行李,拜别了恩师慧空和僧众,并将小白托付于他们,便上路了。三个月后,张九不负重望,顺利中了举人,衣锦还乡,又到庙上向师父谢恩,小白见旧主归来,十分兴奋,一下就窜上张九的肩头,好一阵亲热,就是不肯下来。张九也是泪流满面,抚着它的身子,轻轻的说:
“小白乖,我不能带着你走,你呀,要听师父的话,好好呆在他身边,照顾他,知道不?”
哄了好一阵,小白才依依不舍的从张九肩上下来,张九这才拜别师父离去。
小白从此就留在了慧空的身边,到了冬天,还赖在慧空的被窝里冬眠。大师每天都要做早课和晚课,小白都会爬在他肩头上,静静的,仿佛在听一样。
光阴荏苒,转眼过了二十年,慧空大师圆寂了,由他的弟子了尘接掌蟠溪寺。而此时的小白,已长到碗口粗细,长逾丈许,行动也笨拙了许多,就经常蜷在藏经阁里,不大活动。
春去秋来,年年复始,蟠溪寺已换了三届住持,自小白随张九进庙,至今已过了二百多年了。而今的小白,已能大能小,能隐能现。僧人们都对其礼敬有加,呼为白灵尊者。这一届住持,法名圆静。一天,圆静照旧带领僧众做午课。突然,耳听祖师殿嘎吱作响,抬头一看,大惊失色!只见一条大白蟒,缠住了整个祖师殿!摇摇欲坠!众和尚也吓得抱头鼠窜,圆静退了几步,强行定住心神,斗胆再看时,那大蟒正冲自己点头,似无恶意。这才松了口气。便抗声问道:
“上面可是白灵尊者?”
只见那大蟒点了三下头。圆静合什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尊者已修炼二百余年,想必弊寺这小庙已容不下了,您还是另选道场,继续修炼吧!此去不多远,有座云顶山,是方圆百里的主峰,那儿灵气充盈,您就去那儿吧!愿您早日修成正道!”
只见那大白蟒又点头三下,就消失不见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有个脚夫挑了一担山货,往重庆去换盐巴和布匹,路过云顶山神洞。见一个白衣书生立在洞口,手持一封书信,递到他面前:
“这位大哥,可是去重庆?”
“正是!”
脚夫回答道。
“那可否帮我个忙,将这封信带给重庆金竹寺的当家?”
“可以!”
脚夫接过信,爽快的答应了。又听那书生道:
“大哥,这封信非常重要,望无论如何,一定要亲手交到当家的手上,届时当家的必有重谢,你务必收下。”
“好嘞!”
脚夫揣好了信,就往重庆赶。三天后,就到了。把货卖了,就到处打听金竹寺,准备把信带到,就置办回货。可是,问了许多人,都说没听说过金竹寺。就这样,到处打听,走遍了重庆的大街小巷,耗了六七天时间,也没找到,货款也已花完,到了晚上,他来到朝天门,一筹莫展,对着长江水发呆。想着自己负人所托,又把钱花了个精光,该怎么办呢?毫无目的的在街上瞎逛,眼看到了半夜,街上已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像个孤魂野鬼般的,没个去处。一时悲从中来,便蹲在街边,哭了起来。正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和尚,挑了一盏灯笼,灯笼上赫然写着金竹寺三个大字!脚夫大喜过望,还没等和尚开口,连忙问道:
“师父可是金竹寺的?”
“正是!施主这是怎么啦?”
和尚回道。
“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还请师父带路,我这有一封信要交给贵寺住持当家。”
“好的,请跟我来!”
脚夫跟随和尚来到朝天门码头,只听得和尚喝了一声“开!”便见江水分开,现出一坡石阶,和尚带着脚夫沿石阶走下,几经曲折,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雄伟的大殿,矗立在面前,金碧辉煌,巍峨壮观。大门开处,就有一个小沙弥迎了出来:
“师兄回来了?师父在里面等着呐!”
“回来了。我们进去吧。”
和尚便领着脚夫径直走向正殿,就见一个胖大和尚,身着大红袈裟,端坐在蒲团上,对他们微微一笑:
“施主辛苦了,快快请坐!”
脚夫问道:
“师父可是当家的?”
“正是老衲!”
“我这儿有封信要交给你。”
说着拿出了书生交给他的信,递了过去。这才坐下。主持接过书信一看,笑道:
“原来是云顶山白蛇大将的来信!施主一路辛苦了!”
回头对那带路的和尚说:
“法清,快去备宴,为这位施主接风洗尘。”
法清领命而去。不一会,众和尚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素宴。主客落座。方丈向脚夫连连敬酒,开怀畅饮,不亦乐乎!酒足饭饱才各自安顿睡下。
第二天一早,脚夫便告辞要走,方丈苦苦挽留,才勉强住了三天。临别的时候方丈赠予脚夫两块竹片,一小袋竹米,脚夫心想:这竹片竹米有何用处?但碍于情面,还是连声称谢,收下了。方丈表叫他闭上眼睛,喝了一声“疾!”,便双脚离地,两耳生风。过了好一会才落到地上,再睁眼时,又回到了朝天门外。可是街上的情景与之前大不一样了,好像经历了战乱,百废待兴,一打听,才知道他此去三天这人间已是三年。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事,屡起兵灾,方才停息。脚夫拿出方丈赠的竹片竹米,一看,却是两块玉牌,一小袋金豆,既高兴又惊奇,回想书生交代他的话语,感叹不已!脚夫拿出一部分金豆,买下了一间旺铺,雇请了人工打理生意。心里牵挂着家人,就第一时间往家里赶。三天后,回到了家,可是家里老母已经去世。老婆带着两个孩子,苦苦撑着,一时百感交集,便带着老婆孩子回到重庆。
列位看官,那白衣书生就是在蟠溪寺听经得道的小白蛇。得道后,人称白蛇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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