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星沁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一阵浓浓的烟味给熏醒了,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心中近乎本能的想道:难道那些不安分的下人又来放火烧她的屋子了吗?
如是想着,宫星沁便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她恍恍惚惚地走下地,还未走出两步就徒然停了下来。眯眼看向四周,眼前这个地方哪里是她以往住的沁水院?看这简陋的土泥巴砌成的墙与沁水院的朱墙碧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是哪里?
怀揣着疑惑的宫星沁又向前迈出几步,正欲推开木门出去一探究竟,就看见阵阵青烟从木门顶上的天窗上飘了进来。
瞅着那青烟思索一阵,宫星沁才恍然大悟。是了,她在方寸为了逃出白雕的爪子而掉入了水中……
心中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理了个明细,宫星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此时的衣着。一件肥大的烟青色麻布裙套在自个儿身上,麻布裙的布料有些粗糙,袖子和裙子下摆被洗的泛白,两肘之间还补了两块补丁。
看这样子自己应该是被这附近的村民给救了……
紧绷的大脑神经徒然一松,宫星沁推开房门走出去就看见一个用篱笆圈起来的院子。
高空中挂着的烈日此刻已经向西斜去,它半张脸隐在山后,橘红色的光芒渲染了大半天际。
出现在宫星沁眼前的院子并不大,里面鸡鸭成群,在大门口还栓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小狗懒散的趴在地上,粉红的舌头一吐一吐的。
院子里并排着两三间土泥房,而此刻浓浓的青烟正从一间偏房里飘散出来。
夕阳的照耀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远山近水,朴实无华。
浓浓的青烟从厨房的烟囱上飘出,或许是因为烟雾太多太浓,在厨房的窗子那边亦有浓烟飘出。浓烟滚滚,宫星沁看着那烟雾弥漫的厨房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这是谁在烧火?她是想将厨房烧了怎的?
这般带着疑惑,宫星沁便朝着厨房那边走去。门口的小花狗见有人走动,就张开嘴“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走到厨房门口宫星沁就听见厨房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她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驻足停在了厨房外面。伸手扶着门板,宫星沁从门口悄悄探头进去。
只一眼,她便顿在了那里。
里面的那个男人长发及地,左脸颊上的银色面具被炭灰弄得黑一块白一块。他拿着火钳将一根木棒塞进灶里,浓浓的烟雾从灶里飘出,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还是着了那身黑色的长袍,此刻坐在木墩上,纵使满身的狼狈也掩不住那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尊贵与风华。
此人是皇莆烨倾?皱起眉头宫星沁真的表示难以置信,于情于理,她都无法将那个九五之尊与眼前这个趴在灶前烧火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五指紧紧地扣着木门,那木渣子扎进指尖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将皇莆烨倾与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里面的那个男人抬起了头,透过弥漫在空中的烟雾她看见了那一双如死海般沉寂却又透着丝丝魔惑的双眼。
“醒了?”那人丢下火钳朝着自己走来,宫星沁一惊,连忙收回与他对视的眸子,屈下膝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嫔妾给陛下请安。”清脆的嗓音如三月的泉水,婉转莺啼,透着恭敬与疏离。
皇莆烨倾眸子里关怀的神情微微一滞,看着眼前这个垂眉敛目的女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满天青丝披在脑后,脸色有些苍白,纵使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粗麻布裙也难以掩盖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贵与清冷。
那是一种无欲无求的气质,如罩雾的高山般遥不可及,又似潺潺近水般,明明握在手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逐渐流逝。
皇莆烨倾纤长的睫毛一颤,伸手扶起宫星沁。言语之间透着无可奈何,他看着宫星沁,苦口婆心地说道:“难道你我之间非要这般生疏吗?”
“我已经不计较你当初化名沁儿骗我一事了,你又何苦这般折磨于我?”
宫星沁还不等他说完,就诚惶诚恐地屈下膝盖:“嫔妾惶恐……”目光盯着脚下的凹凸不平的土泥地面,宫星沁掩在袖中的五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她知道自己这么固执的行为是在彼此折磨,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明知爱上皇莆烨倾是飞蛾扑火还执迷不悟……
面前的男人久久没有说话,宫星沁半屈的双膝盖已然酸软,她能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掌逐渐收紧,那掌心中炽热的温度几乎将她的灼伤。
宫星沁皱起了眉头,正要抬起头,就听见皇莆烨倾“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不明白他笑什么,抬起头来看着后者。
他的双眸幽深,如死海般沉寂的眸子蕴含着惊涛骇浪。宫星沁呼吸一滞,欲开口就听皇莆烨倾冷笑道:“当初是谁说过不论富贵贫疾你都会陪着我?如今这才过去多少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听着他略带颤抖的话宫星沁只觉得心中阵阵钝痛,好似有万千蚂蚁撕咬拉扯一般。心中彻骨的痛让宫星沁短暂的失去了理智,她挣脱皇莆烨倾的手,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想法脱口而出。
“是,我当年是说过。可是,那时的你只是一个大家族的落魄少爷。我要的不是你许我的满身荣华,从始至终,我想得不过是与你共度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
“而现如今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无法迁就你那骄奢淫逸的生活。”
骄奢淫逸?皇莆烨倾到这里不禁啼笑皆非,眼眸中的狂风暴雨逐渐归为平静。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清冷无欲的女子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平声静气的说道:“好,既然你如此说了朕也不再纠缠于你。先进来将姜汤喝了吧。”
呵呵,原来她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情意的,她如今所计较的只是她**的那群女人啊。只是。就算是知道了原因他现在也还不能将一切与她说明,他所在意的是只要能她心中有自己那便足够了。
宫星沁还有些莫名其妙,但见皇莆烨倾已经不再追问心中委实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厨房内还冒着青烟的灶台,嘴角抽搐着走了进去。
刚才那阵烟莫不是因为这人熬姜汤所致?
皇莆烨倾走在前头,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情绪波动,他微微地勾起了淡色的薄唇。不管怎么说,在自己还不能确定能给她安稳的生活之前,是不会将她卷入这暗无天日的争斗中来的。
这般想着他伸手揭开了木板制成的锅盖,一阵老姜的辛辣味从锅里飘出来。宫星沁踱步行至皇莆烨倾身旁,见他的长发上粘了几片干枯的树叶就伸手替他拿了下来。
他的发丝很滑,宫星沁的手触到的时候眼前不禁浮过了那些年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鼻翼间飘来的是阵阵老姜汤的香味,宫星沁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一旁去拿了两个瓷碗。“你也喝一点吧。”
她还记得,在自己快要溺水而亡的时候就是他将自己拖上水面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在水中游了那么长时间,体内想必也侵入了不少寒气吧?
皇莆烨倾还沉浸在宫星沁那片刻的温柔中,听见宫星沁的话就反射性的点了点头。
待宫星沁拿碗盛了汤,大门口就传来了小狗的叫声。
“叫什么叫,自家人都认不得了?”一声粗狂的老农声响起,宫星沁吓了一跳,连忙将盛着姜汤瓷碗丢到皇莆烨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