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你我本是姐妹何须如此客套。对了,姐姐如今住在华珍宫的柳明轩,妹妹有空可要去坐坐……”
东方泛起鱼肚白,多禄福高捧着龙袍,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急匆匆的绕过挂满了宫灯的抄手回廊,步上通往御膳房的汉白玉石砖台阶。
从乾倾宫到御书房,一众宫人面不红气不喘,踩着台阶的脚步也是轻盈无声。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从御书房大门到台阶底层皆站满了手执长矛的御林军。
多禄福轻轻推开大门,就见皇莆烨倾正将一本奏折合上。他左脸颊上的银色面具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陛下,您该早朝了?”垂首弯腰,多禄福说完这句话就静静地候在门口,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妄动丝毫。
“她可好些了?”皇莆烨倾又拿起一本奏折,头也不抬。
“回陛下,珍妃娘娘来信说一切安好,让陛下不用担心。她还说……”
用朱笔将不甚满意的地方圈了出来,皇莆烨倾皱起眉头。“还说了甚?”
“珍妃娘娘还说,她挺喜欢那丫头的。”
“哼,那丫头也是她能叫的?”昨日积压下来的奏折彻底完工,皇莆烨倾活动了一番酸麻的筋骨,就转身在贵妃榻上躺下了。多禄福见此情景,恭恭敬敬地将龙袍放置妥当后,就连忙上前给皇莆烨倾敲背垂腿,忙活起来。
“珍妃娘娘笑言无忌,既然陛下不喜,那奴才就按陛下的意思吩咐下去罢?”
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木浔就告辞离去了,她说她要回房梳理一下,稍后主宫见。
沁芳园的粗使宫女出现了,宫星沁看见她时,就见她顶着两个比自己还大的黑眼圈,正将一带鼓鼓的银子往衣袖里塞。只是可惜的是,宫女服的袖子似乎太小了,以至于她老半天都没有塞进去,平白地被宫星沁抓了个正着。
“宫中禁止赌博,蕊香,你说我是将你送尚宫局呢还是将你直接乱棍打死呢?”
蕊香吓得瘫倒在地,但那一双被黑眼圈环绕的眼睛却仍旧不受控制地瞟向小三子手中的银子。“小主,小主饶命啊,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的话让宫星沁嗤笑不已,“敢情你还想有下次?”宫中禁止赌博早以是明文规定,这个丫头这次倒幸运被她抓住了。若换成别人,怕是早在看到她手中那袋银子时就已经派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或许,她还得落个管教无方的罪名。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奴婢这次是因为家中母亲病重急需要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奴婢知道在宫里禁止赌博,可是……可是若明个儿一早不能将药钱交出去,奴婢的妹妹就要被卖到勾栏院里去了……”
蕊香说着,竟是涕下沾襟地哭了起来。她的发髻本就有些乱了,此时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行礼的,发髻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脸上,涕泪纵横。
大堂的大门紧紧关着,此时小三子,小六子,羽善都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蕊香的额头嘭嘭嘭地磕在地上,鲜红的血很快就从她乌黑一片的额头上流了下来。“小主,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若您真的要处罚奴婢的话,可否让奴婢先将银子送出宫去?”
“你先起来。”宫星沁摁了摁眉心。
嘭嘭嘭的声音停止,蕊香愕然抬头,被黑眼圈所环绕的眼睛看向宫星沁。“小主,您……”
“你前日去的赌坊,那时我还尚未来这沁芳园所以以前的事我便不管了。但以后,你若还敢参与这宫中的赌博的话……”
蕊香惊喜异常,连忙又给宫星沁磕了几个头:“多谢小主不杀之恩,奴婢日后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此话还是用行动来证明吧,现在你且快去洗漱,这番摸样像个什么样子?”
蕊香喜极而泣,用袖子擦了擦遮住视线的鲜红血液,看着羽善手中的银子欲言又止。
宫星沁哪里不知道她再想什么,摆摆手让小三子二人给她打开门:“快些下去将头上的伤清理掉,这些银子一个子都不会少你的。”
蕊香最终摁着额头退了下去,宫星沁又吩咐小三子二人下去休息,稍后去请安她带着羽善就可以了。虽说昨天那一宿很难熬,但却也让她认清了以后在沁芳园中那几个人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第一次去见珍妃娘娘,宫星沁自然不敢马虎。她虽然无心争宠,但身在后∕宫该尽的礼仪还是要尽的。
羽善为宫星沁戴上蓝色的风信子花华胜,又从状中拿出一对粉红色天竺葵流苏耳坠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您看这对耳坠怎么样?”
宫星沁看着镜中绾了垂鬟分肖髻的自己,想了一想,又取了些胭脂点在唇上。“尚可。”
发髻梳理完毕,天色已经大亮了,宫星沁带着羽善走出沁芳园的大门着主宫走去。一路上来往的宫人对她的态度都恭敬有加,她想,这或许是因为昨夜珍妃娘娘前来探视的缘故吧。只是没想到,竟然传得如此之快。
“妹妹今儿精神气头倒是挺足的?”临近主宫的时候,宫星沁就看见了从另一方赶来的木浔。她今日穿了一身苍紫色的广袖宫装,满头黑发在头顶绾了个双刀髻,斜插着金燕子镶黑珍珠步摇。
“妹妹见过姐姐,给姐姐请安!”垂眉敛目,宫星沁曲膝行礼。
木浔一把扶住她,嗔道:“你这般可是见外了去,你我本是姐妹,何须这些个虚礼?”
羽善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将宫星沁扶起。
“妹妹自知你我姐妹情谊深,可是这礼也不可费不是?”
木浔拿她无奈,便只有扬唇笑道:“是是是,走吧琪菲,晚些可迟到了。”
宫星沁二人相携跨入主宫高高的门槛,太监的通传声适时响起。
“宫宝林,木贵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