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盏一直在门口偷偷蹲着,看到这边的样子赶紧跑回去跟少奶奶禀报。
碧盏绘声绘色的比划着,说道:“那姜冠宇忒也不要脸了一些!说的好像王爷多稀罕姜嫔似的!都已经进了宫了,别说皇上不会把她放出来,就单说姜冠宇说的那些话,就够笑掉大牙的了!王爷怎么可能去求皇上赐婚!少奶奶,您说是不是!”
罗瑞雪听了,心中笑了一声,若是旁人滕王爷定然一口回绝了,可是姜雪怡可是书中的女主,滕王爷的真爱白莲花。此时罗瑞雪竟然不确定,滕燕赐到底会不会把姜雪怡八抬大轿的抬入王府来。
春禾说道:“碧盏,你再去看看罢!”
碧盏点头,赶紧就跑出去了。
等她到了府门口的时候,方才还扒着滕燕赐跟见了亲爹似的姜冠宇,态度突然大反转起来,指着滕燕赐的鼻子骂道:“滕燕赐!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我姐姐吗!我姐姐那样想念你,在宫里都以泪洗面的惦念你!你说的是什么话!别以为你是王爷,我们姜家就要认栽!你现在反而嫌弃我姐姐了!我姐真是眼瞎,看上你这个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滕燕赐只是眯了眯眼,说道:“郎缨。”
郎缨应了一声,当即长剑出窍,“嗤”的一声就横在了姜冠宇的脖颈间。
姜冠宇吓得腿软,打着哆嗦,却梗着脖子,喊道:“滕燕赐!你还要草菅人命不成!”
滕燕赐冷笑一声,说道:“本王没有工夫和你顽这些,只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
他说着,抬步就要往王府里走,姜冠宇好像认准郎缨不敢怎么样,使劲挣扎着,抻着脖子喊:“滕燕赐!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小人!枉费我姐姐那么惦念你!我姐姐把一颗心都交给你了!滕燕赐,你……”
姜冠宇还没有喊完,滕燕赐突然住了步子,微微侧头,脸上无比阴沉,说道:“姜嫔是皇上的妃子,自愿进宫,谁也不曾逼她,和本王有什么关系……郎缨,他若多说一个字,你就割下他的舌头,用盒子装起来送到姜府去。”
郎缨应声,说道:“是,王爷。”
姜冠宇被他的话吓得浑身打颤,喉咙里咕咕作响,愣是真的一个字儿也不敢说了,嘴巴张张合合的,瞪着眼睛,看着滕燕赐走进了王府里。
郎缨这才收了佩剑,冷着脸站在府门前,姜冠宇十分不服,心中不甘,在门前呸了一声,但是仍旧不敢说话,灰头土脸的走了。
碧盏赶紧往回跑,回院子将门口的事儿说了。
罗瑞雪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滕燕赐竟对姜雪怡这么绝决?这似乎有点儿偏离小说内容,按理来说滕燕赐可是个痴情的主儿,对谁都冷淡无情,偏生对姜雪怡根本放不下来,不然为什么在小说最后的时候,滕燕赐已经造反成功,包围了京城,燕明铎只是放姜雪怡出去求情,滕燕赐就真的罢兵不打了。可见姜雪怡在滕燕赐的心里,比江山,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而现在……
罗瑞雪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改变了相府嫡女的命运,所以很多事情也都跟着改变了么?
又或许,滕燕赐只是一时放不下面子,若是姜雪怡不放弃,多上门求几次,没准儿就成功了。
滕燕赐回来陪罗瑞雪匆匆用了午膳,然后就出府去了,军机处还有要务等着呈报滕王爷。
春禾笑道:“王爷果真是宠着少奶奶的,用午膳这么一会儿功夫都要回来一趟,又这么急匆匆的走了,奴婢看着都累呢!”
碧盏说道:“春禾姐你懂什么,这叫一刻不见都想得慌!”
罗瑞雪心中有点麻嗖嗖的感觉,但是滕燕赐心思极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拉拢丞相府,不免有些不能相信,毕竟像旁人说的那样,自己是个“瞎子”,还是嫁了两次的弃妇。
罗瑞雪用过午膳之后有些困倦,老太太和夫人还没有回府,就打算睡一觉,哪知道刚要午歇,就有一个婆子走进来,说道:“少奶奶,外面儿有个叫云初的姑娘,说认识少奶奶,想……想找少奶奶玩耍。”
云初……
罗瑞雪眉头一跳,长公主竟然跑出来找自己玩?
若是把长公主拒之门外,岂不是给了皇上纠缠滕王府和相府的大好机会么?
罗瑞雪当即起身,带着春禾和碧盏赶紧迎了出去,下人已经把燕云初带到了茶室,因着是少奶奶的贵客,下人奉上了香茗,还端上来许多点心瓜果,然后就站在一边儿侍候着。
燕云初起初在茶厅还挺局促的,毕竟是滕王府,那可是滕燕赐的宅邸,燕云初可是怕极了这个小皇叔,虽然年纪并不是很大,但是总板着脸,看起来就吓人。
只不过到后来,实在挡不住吃食的香气,也不知碟子里的茶点是什么,竟然这般的香气扑鼻,带着淡淡的香甜和花香。
燕云初拿起一个小口抿了抿,不禁睁大了眼睛,满眼都是惊喜,然后就像小兔子嗑胡萝卜一样,咔咔咔的把手上的点心吃了。
站在一旁侍候的丫头见了,都觉得这小姑娘太也可爱了些,尤其是吃相,带着一股怯怯的动作,让人想捏一捏她白嫩的脸蛋儿。
只不过后来丫头们就有些吃惊,小姑娘似乎特别喜欢这种糕点,越吃越带劲儿,弄得两个肉肉的腮帮子上全是点心渣子,茶桌上和地上也像种麦子一样。
等罗瑞雪踏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燕云初左右两只手各拿一块糕点,正卖力的往嘴里塞,嘴巴里已经鼓鼓的塞不进去了,燕云初也看到了她,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讶,然后将手中糕点赶紧又塞回了碟子里,看了看自己两只手的点心渣子,有点手足无措。
春禾和碧盏都被逗笑了,赶紧弄了湿帕子来,给燕云初擦手。
罗瑞雪笑眯眯的给燕云初行礼,燕云初赶紧挥舞着两只白嫩的小手,说道:“不用行礼,不用行礼,我……我是来找你玩的。”
罗瑞雪笑道:“长公主来的匆忙,我都不曾备什么东西。”
燕云初咬着自己的指甲,左右探头看了看,似乎在寻摸什么,说道:“你家里……那个侍卫呢?怎么不见他?”
罗瑞雪听她一说,先是一愣,随即想到燕云初口中的侍卫,恐怕是昨日送她回宫的郎缨了,不禁心下一片了然,看起来小姑娘定是对郎缨有点儿意思。
罗瑞雪故意装作不明白,说道:“长公主说的是哪个侍卫?滕王府的侍卫,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燕云初一听,皱起柳眉来,着急的说道:“就是昨天那个,穿着黑色衣裳的,腰间总是别着把剑,……很高,嗯……笑起来很好看。”
“噗。”
燕云初一说完,不光是春禾和碧盏,就连罗瑞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起来长公主还真是看上了郎缨,不过让罗瑞雪也挺吃惊的,郎缨竟然还会笑,她还以为郎缨跟滕王爷学的,也只知道苦着一张脸,没成想一笑竟然把长公主的魂儿都勾走了。
燕云初其实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觉得郎缨这个人很好,送自己回家,一路上还保护的很周全,而且没有一点儿不耐烦,说话又温和,郎缨本身生的就很好,再加上笑一下,当下晃花了燕云初的眼睛,回宫之后都没有睡踏实,午膳也吃得恹恹的,一心想要找那个侍卫玩。
别看燕云初是长公主,皇上的亲妹妹,但是因着长公主是个傻子,太后也不怎么爱见她,平日就窝在宫中,也没人与她说话,宫女太监今儿个高兴,就伺候一下,明儿个不高兴,连理她都不理,更别说有人和颜悦色温温柔柔的和她说话了。
燕云初怎么能不记得这个郎缨。
罗瑞雪笑道:“长公主别找了,郎缨跟着王爷进宫去了。”
“啊?”燕云初明显非常失落,说道:“进宫去了?我还以为他在家里呢。”
罗瑞雪看着她失落的小模样,不禁升起了一股逗弄的意思,说道:“王爷前些日子都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郎缨跟着王爷,自然也是忙得紧,长公主恐怕见不到郎侍卫了,若是见到,估计郎侍卫也没时间陪长公主的。”
燕云初瘪了瘪嘴,脸上失落的表情更重了,一脸委屈的样子,说道:“啊……是,是吗……既然他这么忙,那我还是回去罢。”
罗瑞雪看她还挺认真,不免心中有些不落忍,笑道:“别忙走啊,王爷前些日子忙,没准儿今日就不忙了,长公主若是不忙,可以在这里等等,我让丫头再给公主端些茶点来?”
燕云初连连点头,眼睛亮亮的,说道:“嗯嗯!这个点心好好吃,等会子郎缨来了,也给他尝尝罢!”
燕云初其实很喜欢说话,只不过平日在宫里头规矩很多,又没人愿意和她玩耍,就找不到人说话,所以一直怯怯的,根本没有公主的架子,如今遇到了罗瑞雪,渐渐熟悉之后,就嘻嘻哈哈的说开了,燕云初一直在说宫中的事情,大多是她进御膳房拿东西吃,然后抱走了哪个妃子的宠物之类的,确实和孩童一般。
俩人一直在聊天,转眼天色就暗下来,老太太和夫人要在庙里用过斋饭才回来,罗瑞雪让丫头张罗着摆膳,请长公主入席。
俩人放要入席,碧盏就走过来了,说道:“少奶奶,王爷回来了!”
燕云初比罗瑞雪的反应还快,“滕”的站起来,说道:“皇叔回来了,那郎缨是不是也回来了?”
正说话间,滕燕赐已经从外面走进来,果然后面跟着郎缨,滕燕赐早就听下人说了,长公主从下午就到了府上,一直和少奶奶聊天聊到现在,似乎还挺开心的,说是要等郎侍卫。
这倒是把郎缨吓了个好歹,他一个滕王府的侍卫,怎么会有一个公主平白无故的等他……
郎缨怀着忐忑的心情,垂着头,跟着滕燕赐走进来,他刚踏进来,就听一声女孩子家的欢呼声,然后一个人影从远处扑过来,郎缨抬头一瞧,竟是长公主。
燕云初跑过来,很自然的挽住郎缨的手臂,说道:“郎缨,我下午吃了一个特别好吃的糕点,瑞雪说也给你留了,你快来尝尝啊。”
郎缨顿时手脚僵硬,面色不自然的行礼:“郎缨参见长公主。”
滕燕赐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道:“长公主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燕云初听到滕燕赐问话,有点害怕,小声说道:“我是来找郎缨的,皇叔。”
滕燕赐瞥了一眼郎缨,说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找他做什么?”
燕云初想也没想的说道:“因为郎缨好看!”
饶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罗瑞雪也险些将茶水洒出来,手一抖,茶杯“咔”的一声儿放在了桌上。
郎缨更是脸色红了青,青了红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滕燕赐倒是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斥责燕云初,只是说道:“既然这样,那长公主回宫之前,郎缨就负责保护公主的安危。”
“这……王爷……”
郎缨险些噎死,还没说出口,燕云初已经拉着郎缨,说道:“太好了,我留了好多糕点,咱们去吃罢,我都没舍得吃。”
郎缨很快就被燕云初拽走了,滕燕赐这才坐下来,让春禾把自己的碗筷换上来,对罗瑞雪说道:“长公主有没有难为你?”
罗瑞雪笑道:“长公主天真烂漫,比一些口腹蜜剑的人要亲和的多,又怎么会难为妾身?”
滕燕赐说道:“看起来你和长公主还很投缘,若是平日里闲来无事,不愿进宫的话,本王就差人将公主接出来,陪你聊聊天儿。”
罗瑞雪突然一阵无语,王爷竟然让公主陪自己聊天,从来只听说过进宫给公主请安的,没听说过公主出来陪哪个夫人太太聊天的!这种话果然只有滕王爷说得出来。
用过了晚膳,时间太晚了,宫门都要闭了,燕云初才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的出了大门,罗瑞雪站在门边上,看着燕云初那委屈的小样子,又瞥了瞥郎缨恭敬垂首的样子。
不禁说道:“王爷,现在时辰已经晚了,公主这样回去未免不安全,不如让郎侍卫护送公主?”
燕云初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使劲点头,但是滕燕赐没有首肯,她也不敢说话。
滕燕赐看了看罗瑞雪,随即说道:“郎缨,去罢。”
郎缨虽然觉得十分不妥,但是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好答应了。
滕燕赐看着远去的马车,说道:“没想到你竟喜欢给旁人搭红线?”
罗瑞雪笑道:“长公主天真烂漫,而且行事说话也是好的,若是郎侍卫能得此佳偶,岂非良配?”
刚送走了长公主,老太太和夫人的马车就回来了,老太太和纪氏被搀扶着下了车,还以为滕燕赐和罗瑞雪是特意来迎她们的,更是高兴。
纪氏下了马车,像见了宝贝一样,紧紧握着罗瑞雪的手,笑道:“瑞雪,身子怎么样?”
罗瑞雪被问得一怔,随即才想起昨天晚上在马车上,纪氏定然误会了什么。
纪氏见罗瑞雪不说话,还以为她害羞,笑道:“害羞什么?这里又没有旁人,今儿个我和老夫人一起去庙里给你们祈福去了,瑞雪啊,你知道的,赐儿他也不小了,旁的家早就十好几个儿子闺女的,你们可要努力才是。”
十好几个……
老太太在后面,看起来也很欢心的样子,估摸着还以为要有重孙了,自然高兴,说道:“行了别说了,瑞雪的面皮儿薄,孩子们的事情,他们心里头有主见。”
纪氏笑道:“母亲说的是。”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里又下来一个人,那人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只是简单的挽着发髻,脸上只抹了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朴素。
那女人冲罗瑞雪福了一福,笑的极为卑微,道:“少奶奶。”
罗瑞雪不着痕迹的打眼看去,竟是滕翰哲的母亲顾秋莲!
之前丫头说顾秋莲几日之后才会过来,没想到今日就来了。
罗瑞雪装作眼盲,说道:“这是哪位?原谅我眼盲,竟听不出是谁。”
顾秋莲脸色有些不好,但是以后要寄人篱下,而且现在老太太和纪氏都在场,只能干笑着说道:“少奶奶,我是顾秋莲,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罢。”
罗瑞雪装作惊讶的睁大眼睛,笑眯眯的说道:“记得,这一说我就记起来了,原来是顾姨。”
顾姨……
两个字顿时把顾秋莲的辈分加年龄抬高了一个档次,顾秋莲的脸色更是难看,像卡了鱼刺一般,她要寄住在滕王府的本意,就是想爬上滕燕赐的床做小,也好日后有个依靠,不然以后也指不上滕翰哲那个不成器的,丈夫又死得早,总是被人欺负着。
罗瑞雪是滕燕赐的妻子,罗瑞雪一上来就叫她姨,这岂不是说滕燕赐也比她小一辈,这还如何能嫁?
顾秋莲说道:“少奶奶,您太折煞我了,叫我秋莲就好!”
罗瑞雪只是别有深意的笑笑,没再说话。
顾秋莲说着话,眼睛就往一边的滕燕赐身上瞟,无论是滕燕赐的气势还是样貌,都比顾秋莲的亡夫要强太多了!而且还年轻,三十岁就已经手握兵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恨不得连皇上都不敢反驳他说出来的话。
顾秋莲想着,顿时春心荡漾,感觉呼吸急促起来,若是自己能嫁给这样的人,做小都心甘情愿呢。
顾秋莲觉着第一次和罗瑞雪说话就碰了壁,罗瑞雪定然还记着以前的仇儿,以后必然不可能从她这边下手,只好巴结着老太太,老太太是念旧情的人,只要自己把她捧得服服帖帖,滕燕赐又只有一个嫡夫人,还没有侧妃,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
她想的倒是很好,不由得更是心跳加速,娇羞的抬眼去看滕燕赐,更觉得滕王爷伟岸高大,当下迈着小莲步,娇滴滴的从罗瑞雪身边儿走过去,对着滕燕赐行礼,笑道:“秋莲见过滕王爷……”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罗瑞雪突然“啊”的轻呼了一声,真个人一歪,猛地向旁边摔去,众人看见了还以为是顾秋莲从她旁边走过去的时候,故意撞得罗瑞雪。
滕燕赐身形一动,已然抢了过去,一下伸手将人接住,揽在怀里。
老太太和纪氏也吓得心惊胆战的,毕竟在她们看来,罗瑞雪现在可是准备生养的阶段,纪氏赶紧过去,说道:“瑞雪,有没有碰到啊?哪里磕到了?”
老太太更是急,指使着下人,说道:“少奶奶磕着了!没看见么!还不快去找大夫来!”
下人们忙的团团转,赶紧簇拥着滕王爷还有罗瑞雪进了府们,顾秋莲脸色发白,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大门口,看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简直气的后牙直痒痒。
这个罗瑞雪简直就是针对自己,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自己不过是想做个小,竟然就这样打压,忒也小气了些,如此善妒,早晚被休!
顾秋莲只好忍气吞声,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灰头土脸的跟着众人进了府。
罗瑞雪被滕燕赐带回房去了,顾秋莲刚进了门,就被 丫头带到前厅去,老太太和纪氏坐在上手的位置。
老太太面色不善,说道:“顾氏,你过来。”
顾秋莲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喘,赶紧走过去,低着头,说道:“老夫人,秋莲冤枉,秋莲根本没有碰到少奶奶,实在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
她说着,就想给罗瑞雪上眼药,期期艾艾的说道:“少奶奶定然是因为之前的事儿,记恨着秋莲,所以……秋莲实在是冤枉呢!”
纪氏听了,多温和的一个人,难得生气,脸色不好的说道:“混账,你这说的什么话儿?瑞雪自从到了滕家,从没做过出格儿事情,就连上次被马千柔冤枉成那样,照样也不哭闹,你一来,瑞雪反倒针对你了?”
老太太听她提起马千柔的事情,顿时就想到了,那时候马千柔往罗瑞雪身上泼了多脏的水,罗瑞雪竟是没有哭闹,越来越觉得纪氏说的有道理,脸色更是不善,说道:“你是滕家的媳妇儿,老身年纪大了,都是念旧的,你无依无靠,像极了当年的老身,因着才将你带回来,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西苑里,平日做做女红,没事儿就在院子里呆着,烦了赏赏花儿,少奶奶的地方少去走动,请安也不必了,好生安养,听到了么?”
顾秋莲顿时脸色惨白,哆嗦着说道:“是,秋莲知道,秋莲怎么会找少奶奶的不是。”
她心中却是一片灰暗,老太太这样说,岂不是把自己的希望给掐断了?现在少奶奶和老夫人两边都行不通,那就只能直接找滕王爷了……
顾秋莲退出了大厅,被下人领着往西苑走,顾秋莲想着,滕燕赐只有一个王妃,府中也没有养歌姬舞姬,自己虽然不比罗瑞雪年轻,但是胜在见过世面广,比罗瑞雪成熟不是,滕王爷爱见罗瑞雪,也就是因为罗瑞雪看起来新鲜罢了,一个瞎子还能新鲜多长时间,总比不过自己这个会察言观色的。
罗瑞雪本身就是装装样子,滕燕赐将她抱进屋子里,放在床上,很快大夫就来了,大夫在外面还没进来,滕燕赐却说道:“不用进来,让他回去罢。”
春禾和碧盏有些吃惊,连罗瑞雪也有些吃惊,没想到一下就被滕王爷给看穿了自己的小伎俩,不禁脸皮有些发烫。
滕燕赐将春禾和碧盏都遣走了,才说道:“属你的心思最多。”
罗瑞雪细细的听着,觉得滕燕赐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略微带着示弱的意思,说道:“妾身也只是一时心中别扭,毕竟顾秋莲是滕翰哲的母亲,如今滕翰哲被逐出滕家了,顾秋莲反而想要来巴结王爷,妾身如何不气?”
她这样一说完,不经意的瞥见滕燕赐竟然用一种兴味的目光看着自己,心头狠狠一跳,回想一下自己的话,怎么越想越觉得是小女儿家吃醋的表现!
罗瑞雪禁不住也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滕燕赐对于罗瑞雪这些话,反倒挺受用的,毕竟罗瑞雪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很云淡风轻,对什么都淡淡的,似乎很温和,却透露出疏远,没想到竟然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这样的一面。
滕燕赐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罗瑞雪手里,说道:“后日是新进宫的兰贵人的寿辰,皇上要在宫中摆一次家宴,你也需要赴宴,明日在府中好生休息,后天晚上本王会接你进宫。”
罗瑞雪还不知这个兰贵人就是跟着自己一起嫁过来的丫头采岚,只是多次听人提起过,据说进宫没多久,但是非常惹皇上怜爱,甚至因为这个采岚,昔日冠宠后宫的姜妃已经失宠了,还由姜妃变成了姜嫔。
这次兰贵人寿辰,皇上破例摆宴,也就说明了兰贵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恐怕已经不是得宠两个字儿,能说明白的了。
罗瑞雪心中奇怪,因着看小说的时候,不记得书中有什么兰贵人,姜雪怡一直很得宠才是,没想到现在发展的已经脱离了原著这么多。她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个兰贵人。
第二日一早,顾秋莲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薄薄的纱衣,恨不得只着一个肚兜就跑出来给滕燕赐看。
顾秋莲端着一盅冰镇酸梅汤,扭着水蛇腰,莲步款款的往滕燕赐的院子去,敲了敲门,细声细气的说道:“王爷!我是秋莲呀王爷!秋莲熬了一碗酸梅汤,用冰镇着,饮起来可凉爽了,特别适合这种燥热的天气。”
她说着,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顾秋莲的笑容更是嗲的能掐出水来,只不过又柔又嗲的笑容下一刻就僵硬住了,似乎和她脸上的脂粉一样,都要龟裂下来。
顾秋莲瞪着眼睛,看着开门来的碧盏,又探头看着屋子里坐在茶桌儿旁边的罗瑞雪,说道:“王爷呢?”
碧盏“呦”了一声,怪声怪气的说道:“是顾大娘啊?王爷上朝去了,一早儿就走了,哦对了,是陪少奶奶用过早膳之后,一早儿上朝去了。”
她说着,看着顾秋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别提多爽了。
罗瑞雪嘴角也翘起来,她又不瞎,自然看得见顾秋莲那一身露肉又风骚的打扮,幽幽的说道:“碧盏,是谁来了?”
碧盏笑道:“是顾大娘!”
罗瑞雪说道:“是顾大娘啊?如何不进来?”
顾秋莲赶紧摆手,说道:“我看少奶奶正忙,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罗瑞雪笑道:“忙确实是忙,只不过我好像方才听到了什么酸梅汤?”
顾秋莲恶狠狠的瞪着罗瑞雪,碧盏抢着说道:“是呢少奶奶,顾大娘给您送酸梅汤来了!说是一大早熬好的,用冰镇着,喝起来可凉爽了,正适合这种天气!”
罗瑞雪挑眉说道:“哦?那还不端进来?不要浪费了顾大娘的一片心意。”
顾秋莲不想把酸梅汤给碧盏,架不住碧盏生抢,顾秋莲也不敢较劲,非常不甘心的把酸梅汤交给了碧盏,碧盏欢欢喜喜的端着,笑道:“顾大娘好走,少奶奶就不送了啊。”
顾秋莲气的几乎吐血,却只能干笑,说道:“自然,自然,少奶奶只管喝,若是觉得好喝,我下回再给少奶奶端些来,一些酸梅汤而已,不值什么的。”
罗瑞雪心中冷笑,想要借着送酸梅汤来勾引滕燕赐吗,这年纪都可以当滕燕赐的妈了,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罗瑞雪笑道:“行啊,只怕顾大娘忙不过来。”
顾秋莲说道:“怎么会!我现在住在滕府上,整日都没有事儿做,少奶奶爱见,是抬举我了呢!怎么会忙不过来呢!少奶奶,我以后可常来你这里走动呀!”
罗瑞雪笑的别有深意,说道:“只要你忙得过来。”
顾秋莲欢欢喜喜的走了,没想到罗瑞雪也就这些斤两,自己以后常来这边走动,岂不是就常常能碰见滕王爷了?熬些酸梅汤算什么?而且又不是真的自己熬,滕府还有下人呢。
碧盏皱眉说道:“少奶奶,您怎么答应她了,她心思可黑了,想要借这个机会,来偶遇王爷呢!”
罗瑞雪笑道:“那她也要有这个时间。”
她说着,对春禾说道:“春禾,你去找老夫人和夫人,就说顾大娘熬得酸梅汤特别可口香甜,还说自己白吃白喝的住在滕家不好意思,准备夏天里给大伙儿亲自熬酸梅汤,不管是小姐还是丫鬟,全都有冰镇的酸梅汤喝。”
她一说完,两个小丫头顿时“噗”的笑了出来,碧盏说道:“少奶奶,您可真坏!”
春禾笑道:“得了!奴婢这就去,少奶奶也算是一番好意,让顾大娘聊表心意了。”
老太太和纪氏听了春禾的禀报,心里头还舒坦了一些,没想到这个顾秋莲,还是有心的,昨日估计也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了下作的事情。
老太太说道:“既然是她一片心意,那就让下人多准备些梅子甘草陈皮之类的,让顾氏好好的做。”
纪氏笑道:“还有冰,多备些冰,这大夏天儿的,喝些冰镇的酸梅汤,确实挺舒坦的。”
立马就有丫头给顾秋莲去传话了,顾秋莲一听,顿时傻了,什么叫从小姐到丫鬟都有酸梅汤喝!什么叫老夫人谢谢她有心了!
顾秋莲想起方才罗瑞雪那别有深意笑容,顿时恨得牙直痒痒,一不小心竟然又中了罗瑞雪的全套!
这两天,顾秋莲在家中几乎没日没夜的熬酸梅汤,恨不得闻见那个味儿都想吐了,滕府是什么人家,光是府中上下的佣人,就有几千,每人每天都要喝,就她一个人熬,几乎都要累死了,光是烧柴火就烧了一脸的灰,别说没时间搔首弄姿,连滕王爷的面儿,都没在见过一次!
后日黄昏的时候,滕燕赐派来接罗瑞雪的车马就到了,侍卫里没有郎缨,一打听才知道,郎缨一进宫就被长公主逮到了,因着上次郎缨架不住长公主的热情,说了一句点心好吃,所以长公主特意让御书房做了好多好多点心,堆得像小山一样,谁也不给吃,统统都给郎缨留着。
郎缨是又无奈,又感动,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但是长公主何等金枝玉叶,郎缨又不敢和她走的太近,实在是烦恼至极。
罗瑞雪听了倒没什么烦恼,因为郎缨是有真本事的人,往后带兵出征,战功卓著,封侯拜相都是有的,怎么可能配不上长公主呢。
罗瑞雪坐着马车进了宫,家宴摆在御花园里,说是家宴,但是格调绝对不低,处处透露着奢华,必然是皇上想要讨好兰贵人。
罗瑞雪一走进去,顿时惹来许多人的注目,当年一起选秀的秀女们,有的封了贵人,有的封了答应,但是没有一个受宠的,看到罗瑞雪已经摇身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滕王妃,而且据说滕王爷简直把她疼到了心坎儿里,都是又嫉妒又记恨。
因着是家宴,来赴宴的都是各路王爷,带着自个儿的正妃,还有就是皇上的后宫嫔妃们,人也着实少不得,御花园里已经坐了许多人。
罗瑞雪偷偷打量着,竟然没有看到姜雪怡,看来姜雪怡真的因为流产的事情已经失宠了。
正着时候,就听御花园一边有些喧哗,只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子们簇拥着一个穿着杏黄色宫裙的女子走了过来,旁边的妃子们一个个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兰姐姐,你的皮肤真好,是怎么保养的,不像我们已经年老色衰。”
“哎呦瞧你说的,兰妹妹那是天生丽质,不需要保养的,你看看皮肤。”
“是呢是呢,可比姜嫔气色好得多!怪不得皇上会专宠兰姐姐呢!”
“姜嫔算什么,怎么好拿她和兰姐姐比?”
“是啊是啊!”
一堆人吹捧着兰贵人,慢慢的走了过来。
罗瑞雪心中一惊,那辈簇拥在中间的女子,一身杏黄色的宫裙,头上插着金步摇,额心贴着浓艳的花片,眼尾描的很长,瞧起来直挂眉梢,似乎显得十分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露出浓浓的倨傲。
竟然是采岚!
采岚就是兰贵人,罗瑞雪心中突突直跳,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采岚被刺客掳走,怎么就进了宫?这事情深想下去,罗瑞雪只觉得后背发凉。
采岚也看到了罗瑞雪,不禁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昂着下巴,慢慢的走了过来,笑道:“瞧瞧,这是谁,为何我的寿宴上,竟然有个瞎子?”
她这一说,众人都是抽了一口冷气,谁不知道罗瑞雪是金枝玉叶,滕王爷的嫡妃,别说采岚只是个贵人,就算是贵妃,也不好这么说,这样岂不是打了滕王爷的脸么!
旁人不敢说话,有个人硬着头皮,打圆场干笑道:“兰姐姐,这位是滕王爷的嫡妃娘娘,滕王妃的父亲还是当今丞相爷呢!”
采岚不以为意,抬起手来,吹了吹长长的指甲,说道:“是了,妹妹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我曾经听说过,滕王爷的正妃娘娘,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一个嫁过两次人,被休回家过一次的弃妇呢!是也不是?”
她说完,众人再傻也听明白了,兰贵人这是和罗瑞雪有仇,分明针对罗瑞雪,说话尖酸刻薄故意找茬,这样一来,旁边的人自然就没有打圆场的,一边是滕王府的嫡妃,一边是皇上的新欢,帮了哪边,贬了哪边都不好,谁也不想自讨没趣,就闭着嘴不敢喘一口大气儿。
罗瑞雪笑眯眯的,也不见生气,说道:“兰贵人说的是,我确实出嫁过两次,也只不过一个瞎子罢了,真是何德何能,竟让皇上指婚,钦赐成为了滕王府的嫡妃,其实瑞雪心中也有愧疚呢,自从嫁到滕王府,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夫人,都对瑞雪和和气气体体贴贴,还有呢,夫君也是体贴入微,热水不叫碰,怕烫着,女红不叫做,怕扎着,迈出门槛儿就备车,送进府来的绫罗首饰用框盛着,瑞雪受之有愧呢。”
她每说一句话,果然就见采岚的脸色变差一分,直到黑的像锅底一样,这几句话说的一刀刀全砍在采岚的心头上,罗瑞雪越舒坦,她就觉得越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