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散散的过了半个月,夫人有少辛的陪伴,每日穿梭在湖心亭和自己的东厢房之间,喝喝茶看看书,倒也不觉无趣。
这日刚吃过午饭,母女二人小休了一会,醒来,少辛坐在炕上依窗看着远处荷塘里花开的正盛,心里顿觉痒痒的,回头看着正在看书的夫人道;“娘亲,你看那荷花多鲜艳呀!多好看呀!为何就不能长久呢?开过几天就谢了,很是可惜,娘亲,孩儿有个想法,不知道娘亲答不答应?”
夫人一向宠溺着少辛,不管是做任何事。
夫人眼神离开书,噙了笑意看着少辛;“你有什么想法?只要为娘能办到的,自然都帮你办。”夫人脸上浅浅的笑意醉人。
“娘亲,孩儿想把这花秀下来,让它永远开在绣品上,娘亲你看可好?”少辛从小爱小动物和花是出了名的。而且每到花落时节,她都会有些不自觉的小感伤。花开盛时鲜艳夺目,但花谢时枯萎凋零,却怎么也留不住,很让人伤心。
就如人也是如此,活着时历历在目,走的时消失殆尽,只在记忆中一丝残存。
夫人看看少辛,脸上微露难色,还参杂着些许的尴尬,少辛不知她的娘亲不会女工,夫人浅浅笑着转移话题;”好女儿,娘教你把她们画下来吧!然后挂在你的房间栩栩如生。“
夫人又回头看向小莲;“小莲去准备白布。或者书简都可以。”
少辛的眼里波光粼粼;“能画下来么?自然是好,等以后遇到二娘我在跟她学秀工。”少辛的聪明劲有些随了这后娘,娘亲说教自己学画画,看来秀工自然是不会了。
夫人面色沉了一沉,装作没听见,低头不语。女工的活计需要精细的人来做,夫人谈生意管账簿很在行,可是说起女工真的是一窍不通,虽然不在情理,但是也勉强说得通,毕竟人无完人,每个人总有不会的东西,夫人也是如此。
少辛看着那开满荷塘的荷花,自觉心旷神怡,吸了一吸鼻子,秀一秀清新的花香,真想随那花间的蝴蝶飞去那花丛之中,嬉戏游玩。也随那蝴蝶出去,飞出那高墙,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许是最近在府里憋的太久了的缘故,真的很想出去走走。她很贪婪的吸食一大口新鲜空气,整个人都大好了。
“娘亲。”夫人忽然感觉怀里一暖,少辛已经扑到了自己怀里,小脸紧贴着她的胸口,蹭啊蹭的让她心里痒痒的。她宠溺的摸摸少辛的头;“辛儿,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呢?羞不羞啊?”
少辛不觉红了脸;“娘亲,孩儿多大也是您的女儿,跟娘亲撒娇有什么好害羞的。”嘴上说不羞,脸却变成了红苹果。
“辛儿,一晃都这么大了,娘亲都老了。”夫人的眼前蒙了层雾气,把脸扭到了一边,悄然试了试;“孩子大了,快要找婆家了,在一起恐怕没有几年呆头了。”
辛儿何等的聪明,急忙搬过夫人的脸,;“娘亲别伤心,孩儿不找婆家,孩儿伺候娘亲你一辈子。”
夫人破涕为笑;“傻孩子,哪有女儿家不找婆家的,要真是那样,还不把为娘我急死。只要辛儿找个好婆家,娘就没白为你付出啊!辛儿啊!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夫人轻揽着少辛,互相感受着温暖。在这秦家,夫人没丈夫,少辛没父亲,两个可怜人的心靠的越来越近。
“夫人,大少爷从京城派了马车过来接您和老太太小姐过去京城那边去住。”小莲拿着白布和竹简走了进来。
“太好了,我还没去过京城呢!娘秦,太好了,去京城,娘亲去吗!”少辛摇着夫人的手臂雀跃着。
夫人的脸沉了沉,不做声,自从半月前跟振方的那场争辩过后,她就没听到兄弟连任何解决的办法,连个人都没过来见过自己,不管如何分配,她不会再管了。话听与不听,她都要说出来,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别人怎么做她不管,但她自己必须图个心安。
还有很多事,不是自己努力就会有好的结果,其实很多人不懂,占得眼前的利益并不一定是件好事,要懂得舍得才能有更好的运气与前程。一切自有定数。
“夫人,这还有大少爷的一封信,您看看。”小莲把托盘里的信交予夫人手里。
“母亲大人在上,见字如面,孩儿前几日突然接到京城里来人送信来,说公务繁忙,所以孩儿只好先行走了,也没跟母亲告别,都是孩儿不孝,请母亲赎罪。
二弟的和振起小弟的事宜孩儿已经解决过了,满不满意还等母亲过来再议,本来孩儿应该亲自去接祖母,母亲和少辛过来,但是公务繁忙无法脱身,只好请管家带车去接,望祖母大人和母亲大人鉴谅。
振兴真心诚意请母亲大人过来,还有些事情要跟母亲大人商量决定,望母亲大人一定过来,不枉孩儿的一片孝心。
孩儿振兴敬上。”
夫人看过信,心里并不买账,还觉得有些堵心,家里的事即以解决,为何不禀报一声?还说有事商量,虽然措辞客气,但也有些拿公文压人的意思,明摆着就是看自己是个妇道人家,无法跟他这个官家的人抗衡。
夫人回头看向少辛,女儿期盼的样子,夫人心里不由一紧,自己不走,这个家呆着也并不舒心,已经半月有余,振方都没过来请安,也没曾见过振方媳妇的面,自己好像也牵连到了少辛,振方连少辛也不怎么待见了,自己怎么样无所谓,连带少辛受苦她就很心痛,少辛很小就失了母亲,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家,真是不通情理。
“娘亲,我们去吧!孩儿很想看看京城.“少辛抱着夫人的手臂摇啊摇,女儿家的小心思一览无余,她很想飞出这个院子,浏览一下湖光山色。
以前爹爹在世时,经常给她讲外边的故事,什么老鼠精了,什么峰峦山了,还有什么忘忧河了,还有含羞草,碧莲花,还有,还有,很多很多。。。。。。她都想去看看,她虽然是在围墙里长大的姑娘,但是心性却真的有点野。
夫人垂下眼帘,沉默了好一会,偷偷的在心里下了个决心,为了女儿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也认了。
“好吧!娘就跟你去你大哥哥家。你去通知你祖母吧!我跟小莲,徐奶娘也收拾收拾。”夫人如墨的黑眸更加幽深。
去到振兴那里也是未知的情况,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然还能怎样,只希望少辛找个好婆家嫁了,自己的心才好放下。
“嗷,太好了,我要出去喽,去看湖光山色了,去看彩云飞舞了,去看百鸟齐鸣了,去看花海草天喽!”少辛边说着边跑去祖母那里。
夫人看着摇了摇头;“这孩子,都十七岁了,还是孩子性格,都是让我给宠坏了。”夫人嘴里嗔怪着,脸上却挂着久违的浅浅笑意。
“夫人,都收拾什么,任何东西都带走么?”小莲闪烁挪揄的问。
“傻丫头,只收拾衣物就好,还有些贵重的东西也带走,别的大少爷家都有的不用带了。”
“哦,那我呢?也不带走了么?”
“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看来不是你傻,是我傻了没听出你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要带走的,你以后还要做小姐的陪嫁丫头呢!自然是小姐在哪你就在哪的。”夫人不由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的夫人,如我做小姐的陪嫁丫头,那还怎么伺候夫人啊!我还是伺候夫人的好。我要一辈子伺候夫人的。”
夫人怔了一下,用手轻轻的抚了抚小脸的头;“谢谢你小莲,难得你有这份心,可是你想啊!少辛如此可怜,我也不能跟她一辈子,别人服侍我也不放心啊!你服侍小姐就等于服侍我了,知道么?你记得,你跟小姐就像亲姐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懂么?”
小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