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辛姓秦,皇城外五十里,武平县秦家庄秦检秦守业之幼女,三岁上失了母亲,一直由祖母和奶娘看管长大。
少辛六岁这年,四月初六,晴空万里,祥云缭绕。
少辛的祖母秦老夫人正跪在宝华寺大殿里的蒲团上,给释迦摩尼佛祖和观音菩萨叩头,嘴里念念有词;“老身秦门周氏,嫁与秦家老庄主为妻,膝下只得一儿秦捡,年方四十有余,勤奋肯干兢兢业业,只可惜吾儿命苦,先后娶两房妻室都弃世而去,留下三个孩儿,两个孙儿都已成人,只这少辛年幼可怜,求佛祖观音菩萨保佑吾儿能娶到贤妻,善待孙女,照顾家里,保佑吾秦家人丁兴旺。求佛祖观音菩萨保佑吴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秦老夫人说完,不停的叩拜,身旁的蒲团上坐着少辛,祖母连连叩拜,她也跟着磕了几个,且学的有模有样。
少辛偷偷的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东瞅瞅西望望,越看越好奇,眼睛已经不够她用,头摇的跟拨浪鼓般瞧着四周。
她看到佛祖和观音菩萨都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她咧了咧嘴也冲佛菩萨笑笑,还眨了眨眼睛,‘这菩萨好美啊!’
突然!
大晴天打了一声炸雷,一道银光从庙门外飞入,嗖一下射进了少辛面前的香案底下,少辛吓一哆嗦,瘪了瘪嘴刚要扑倒祖母怀里哭泣,忽一回头,看到蒲团前边有一团白色绒毛。
少辛面前的香案用黄色布帘遮挡,在布帘下边,露出一条似狗尾巴般。绒绒的雪白色,少辛不错眼珠的盯着白色的绒毛看了半天,是小狗的尾巴哎!
她侧脸看看祖母还在专心叩头,炸雷声此起彼伏,布帘瑟瑟发抖,且有一股皮毛的焦糊味从布帘飘出。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露在外边的白绒绒的尾巴,那尾巴嗖的一下缩进了黄色布帘里边,少辛死死的盯着颤巍巍的黄色布帘。
炸雷声震天鸣响,却是一滴雨也没见下来,看来老天是只管打雷,根本就没有下雨意思。
她用手拉了拉祖母的衣角,祖母专心叩头,并未里少辛。她壮着胆子坐回到自己的蒲团上,紧盯着那颤抖的黄色布帘。
她颤抖着小手把黄色布帘掀起一个角,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正怯怯的看着她“哇!好漂亮啊!”少辛的眼睛都直了,她大着胆子把黄布帘都掀了起来。
香案下一只雪白色的小狗正趴在那瑟瑟发抖,它身上还冒着白烟,瞪着红红的眼睛怯怯的看着少辛。小脸上似有泪痕。
少辛舔了舔嘴唇,好可爱啊!满身雪白,一点杂色都没有。
她伸出食指冲它勾了勾;“小白,来,过来,来我这里,让我抱抱。”
小白怯怯的看着少辛,突然一个炸雷划过少辛身边直接冲小白而去,小白身子一闪钻到了少辛怀里,暖融融的撞了少辛满怀。
炸雷声戛然而止!
少辛揉揉它的头,看到它后背有条血口子,往外渗着血水,伤口附近的毛散发着焦糊味。
“嗯,好难闻啊!怎么伤成这样?疼么?”少辛冲着它的伤口吹了口气,心疼的泪眼婆娑。
“小白,你疼么?要是疼你就哭出来,祖母说哭出来就不疼了,你哭吧!我不笑话你。乖啊!”小白眨了眨血红的眼睛看了看少辛,用小爪子挠了挠少辛的手心,并用舌头舔了舔。两行泪顺着它的脸颊滚落。
少辛把它抱的紧紧的,就好像失散多年的亲人。
“少辛,你抱的什么?”祖母正注视着她。
少辛把小白搂在怀里,小白也使劲往少辛的怀里拱拱,难舍难分,少辛怯怯的注视着祖母。
“这孩子,你抱的谁家的狗,快松开,让它去找自己的主人。”祖母从蒲团上站起来。
“我磕了一百零八个头,感觉身上好轻松。”祖母边站起身边絮叨着。
“祖母,它受伤了好可怜,我给它治好伤再放了它吧!”少辛像得了宝贝般,眼神里满是期待。
她从小就爱小动物和花草,小猫小狗都喜欢的不得了,即使是小耗子,她也爱不释手。奶奶常常跟徐奶娘絮叨,不知这孩子是什么转世?这样喜欢小动物。
徐奶娘这时多半脸上会挂着甜蜜的笑,我们家小姐呀!是菩萨心肠,一定是仙女转世的,才长得这样好看,才会这样有爱心。奶娘拿她当亲生的看待。
少辛看祖母起身了,自己也抱着小白站起来,左右看看这殿内只她们祖孙二人,并无旁人在此敬香,那这小狗一定是从外面跑进来的了。
祖母起身往门外走,少辛跟在身后,祖母跟少辛叮咛着;“我们问问有没有主人吧!要是有主人,就要还给人家,知道不。”
“是的,祖母。孙儿记下了。”少辛大爽快的答着话。
祖孙俩一前一后走出大殿,等在殿外的秦府丫鬟小红忙搀扶住老夫人,少辛抱着小白跟在后边,小白在少辛的怀里微闭着眼睛,偷偷的观察着眼前的世界。少辛拍拍它的头;“别怕,我帮你找你妈妈好不好?”
小白眼圈湿润,却扭头不看她,看来并不买账。
祖孙来到殿外,小红见人就问;“公子,我家小姐捡到条小狗,是你的吧!”
那穿白的公子摇着折扇连连摇头,飘然而去。
“大姐,我家小姐捡到条小狗,是你家的吧!”
这穿粉袄蓝裙的胖姑娘又摇了摇头,忽悠忽悠的擦肩而过。
“方丈,我家小姐捡到条小白狗,是您养的吧!”
老方丈捋了捋银髯,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小白;“施主请跟我到偏殿。小大姐请留步。”小红留在了原地等候。
祖孙二人跟谁方丈来到偏殿一间屋内,方丈落了座,又冲秦老夫人指了指对面的凳子;“施主请坐。”
秦老夫人落座,少馨抱着小白靠在祖母身前。
老方丈眯着眼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少馨;“小施主把这位留在本寺吧!等养好伤它自然归去找它自己的所在。”
小白听了,狠狠地瞪了老方丈一眼,少辛做出瘪嘴哭泣样。但并未出声,因她以为小白是寺庙里养的,所以强忍着。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
小白伸出小爪子,拍了拍少辛的手。算作安慰。
秦老夫人低头看少辛;“少辛,把小狗交给方丈吧!我们该回去了。”
少辛小脸贴着小白的头,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祖母,我可以给它治好伤再送回来么?我只养它几天。”
祖母看着少辛落泪,就有些心疼,抬头看向方丈;“方丈您能不能让我们带回去帮着小狗治好了伤,再还给您,老身孙女对这小狗着实喜爱的很。”
老方丈闭目做养神状,并未看祖孙二人;“施主,哪里话来,这位本也不是本寺之物,你们带走也无妨,不过……。”
秦老夫人听到不是本寺养的正为孙女高兴,忽然方丈后边话里边带了个不过。秦老夫人乃知书达理之人,静静的等待老方丈的下文。
老方丈沉吟半晌,缓缓开口;“施主莫怪,老衲本不该管这闲事,但施主心慈仁厚,老衲不忍相瞒,这位并不是一只狗,而乃是一只狐。”
秦老夫人听了身子猛烈一颤,小白也闭上了眼睛。秦老夫人看着小白,心里有种惊悸之心,谁都知道狐有惑魅之嫌,都乃避之不及,自是能不沾则不沾的好。秦老夫人冷着脸看着小白,冲着小孙女;“少辛,快些把它交与方丈,我们走了。”
老方丈摇了摇头;“施主不必过于担心,这位乃是仙体,不会害人,小施主与这位颇有渊源,恐怕他日还会相见。”
老方丈说罢冲小白伸出一只手,小白听了眯了眯眼睛。跳到了老方丈的左手上,老方丈一手抱着小白,一首拿着浮沉起身送客。
秦老夫人听了老方丈的话,脸色变了变!拉起瘪嘴的少辛往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