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漾仍然静悄悄地在这方的未绪阁,瞧着窗外扑簌簌的落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未瞧便知是绿言,这些天来的人也只有她,而丞相夫人自那天后便也没有召见她,她倒是琢磨着要离开此处,前去寻找流萤珠。
“小姐,夫人要召见您。”顿了下,“大小姐也在。”不由担忧地看向小姐。面前小姐的神色依然是平静如水。
“走吧,”雪漾率先踏出了步子。绿言连忙跟上前方那个白衣身影。
依然是在顾承阁,雪漾刚刚迈入,依然是那身红色最显眼,顾飞艳的眼神恨不得剜下她的肉,她直接略过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不会久留于此,也不想太出风头。这刁蛮千金旁边坐着一个锦衣官股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长得倒方正,只是眼底的阴沉让人脚底发寒。他便是丞相了吧。
不发一言的站在那里,她仔细地将丞相眼里的计量看在眼里。
丞相先是怔了怔,好一个淡然洒脱的女子,竟然敢如此大胆地直视他而无一丝错乱。并且方才见她眼里闪过的锐利,这个女子可不一般。幸好她的容颜是如此这般。倒也用不找担心其他意外了,有哪个男子能够容忍他的妻子貌若夜叉呢。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丞相夫人见气氛微有些尴尬,轻步上前,“这位便是我之前说的姑娘了,若非她的及时救了寰儿,后果可是真不敢预料了啊。”她的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微紧张,感觉到她的夫君名对面前这个姑娘有莫名的敌意,却是不知为何。
“秋缘,你也太紧张了些,我并无他意,只是姑娘救了寰儿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我也好好好的报答她啊。”丞相望着丞相夫人的脸竟然有些微温情,他走上前,轻轻执起她放在身侧的双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双仍然细腻的手。
丞相夫人本名便是叫秋缘,秋缘的眼睛微微湿润,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叫过她的闺名,哪怕是在床第间,他都是叫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雨莲,他是是那般如痴如醉的叫着,他的眼里也是写满了陶醉。只是醒来看到躺在身侧的她,眼里竟然布满了痛苦和悔恨。她憎恨了他如此,她是他的妻啊,那夜更是他们的洞房花烛,雨莲,多美的名字啊,听这个名字必定是一多绽放在雨帘里的莲花吧。她从来不知道他之前的经历,但却感觉到自己的丈夫是爱那个叫雨莲的女子的,这如何让她不绝望,她的泪,日日湿了枕巾,他从来不知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愿意一直等,等他回来看见她为止。
似乎,她的等待已经有了成效了吗?
丞相微微捻眉,这才看向雪漾身后的绿言,“愣着干嘛?还不快传膳!”然后面向雪漾,“还未请教小姐姓名为何。”丞相夫人也是懊恼,瞧自己这记性,居然也忘了问人家的名字。倒是自己的夫君还记得这事儿,不由想起刚刚那幕,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娇羞。
“雪漾”轻描淡地回复道,皱眉,她来可不是为了凑合这场看似温馨的家庭戏码,况且,她可没有漏过这丞相眼里的不屑。只有这个夫人才是如此傻乎乎的相信吧。问世间情为何物,怕是这个秋缘夫人甘心被蒙在鼓里。可以,她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现代的鱼龙混杂之处她也去多了,什么事情她也是见惯看透了。
一餐饭,便是在暗藏汹涌下过去了。
雪漾便也回了未绪阁,看来,她明日就必须要走。她可没有看错,丞相眼里的计较,也疑惑自己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他。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而顾承阁自雪漾走后,气氛便更加微妙。
“艳儿,知道如何做了吗?”丞相的声音诡谲的传来。“你且记住她的神态,言行,便也不会轻易露出马脚。也便能在云离的面前而不被他认出。”
顾飞艳点点头,就这么简单的事,她还怕什么,只是,为什么要装扮成那个女人?她不服!
爹爹不是说今日就取她性命吗,却为何没有。
“夫人,”丞相这才看向面前发愣的人,皱眉,“艳儿你且跟你娘亲说说。”疏远的语气与之前温情截然相反。
秋缘心里很是苦涩,他为何又是这般疏远了,刚刚那般的亲昵怕也是别有目的的,这么多年了,自己如何还是不了解。只是这次,她不懂她有什么利用价值可言。
经顾飞艳的解释,秋缘无法不感到震惊,原来自己的夫君和女儿只是为了一个不知为何的男子,筹谋着将寰儿的救命恩人杀死。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微微退步,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夫君坚持要将艳儿许配给那个云离,而不是皇上,不是再过些天,便是为皇上召选秀女之日吗?而这丞相府,更是躲不过的。
难道夫君是想。。。她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夫君为什么变得如此这般疯狂了,这欺君,可是死罪啊,那个女子,看起来是那般超凡脱俗,断是不喜宫廷那般鱼龙混杂的地方。
但是,私心一想,进入宫廷那般地方,艳儿如此性格,怕也是难以生存的,且听说那皇帝甚是厌恶女子,残忍嗜血。但凡他看不顺眼的女子要不被赐死,要不也是留在冷宫里等待孤独终老。
“大人,可是,选秀之日该如何是好啊?”内心甚是忐忑,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边是自己的女儿。古代的女子,都是以夫为天,更是对于她这般内心柔弱的无助,她更是需要听听夫君的决定。
丞相眼睛不经意地瞥向站在一旁的顾飞艳,她也立刻心领神会。
“娘亲,宫里那般地方,女儿不愿去,女儿只想陪着云离公子过平凡的日子。。。。。”这些话爹爹昨日可是已经教了她如何说的,她倒也早都背得七七八八了。心里倒也是愤恨,倒是便宜那个女子了,那样进宫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是听爹爹说那个女子生了一副丑样子,谣言也说了那个皇帝可是最讨厌女子的,她也明白为何爹爹要让她进宫了。一个注定不受宠的女子还指望插翅飞天吗?并且以后若是云离发现了也阻挡不了了,这皇帝的人,他是想也没得想。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顾飞艳一席话倒也真说得秋缘的心变得柔软和不舍,更加偏向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纵使自己的女儿再不堪,骨肉终究也是相连的。心里对雪漾是越发的愧疚。
丞相一瞧,便也知道刚刚那番话起了效用,秋缘已经不再那般反抗了,但是,他知道秋缘如今还在担心什么
“秋缘,”他的声音又是那般温情,如细雨缠绵,“入宫的荣誉也不是一般女子能够享有的,而且方才的女子是那般淡然,她不会是那般简单的人,你不觉得这样的人更适合入宫吗,况且,她入宫的身份是作为我们的干女儿,宫里也断然不会亏了她的。”
秋缘的眼神这才变得决然,自己夫君的说法的确很对。
目送秋缘和自己女儿离开,他便从柜里翻出火折子,一如往常地找到那个圆点,嘎吱一声,地道出现在了眼前,他先是用火折子点燃一个白色的灯笼,沿着打开的地道慢慢走下去,路上偶尔爬出的几只蟑螂让他皱了皱眉,他的步子走得更快了。直到看到正前方那个方正的东西,他才放缓了步子,轻柔地走过去,在灯笼的照射下,细看那是一个玉棺,玉棺的表层是透明的,棺中的人在灯笼的照射下更加显得苍白。细看那里面躺着的是个女子,她身着一身橙色的衣服,面容若莲花绽放。当初他也只是埋了一副空棺材入土,因为他突然明白了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救回她的。丞相的眼神开始变得痴迷,他隔着那层透明轻轻地抚摸着女子,似乎她还活着般。
他的眼神暗沉了下,心里有着嘲讽,呵,雨莲,你永远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什么!不过,等你醒来以后,你会再也不忍心离开了。
他的眼忽然变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