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撕裂东方的鱼肚白,哒哒的马蹄声让整个京城都跟着抖三抖。锦衣卫指挥使楼止策马疾驰,直奔皇宫而来。
红衣蟒袍极尽妖娆,凤眸微合尽显肃杀,金丝绣血莲在晨光中诡谲绽放。身后锦衣卫大队人马随行而至,那种让人打心底发怵的威势,只一眼便足以叫人肝胆俱裂。
楼止直接策马入宫,卫所之前翻身下马,挥袖便震碎了千寻的房门。
房内空空荡荡,楼止陡然回眸扫过身后众人,所有人立刻齐刷刷跪地,谁也不敢喘息。那种极度压抑的死气,伴随着来自九幽地狱的怒火,在四下蔓延,逐渐吞噬人心,恨不能将这天地都撕裂。
温度降至冰点,如数九寒天,只一眼就足以血染三界。
“人呢?”楼止狭长的凤眸里,幽暗无光。
“属下该死!”绿萼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谁人不知,锦衣卫都指挥使楼止动怒,这天下都要抖一抖。底下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就连门外跪着的那些人,都抖如筛糠。
“废物!”音落,所有人都被楼止红袖中的天罡元气震飞。强大的力道让所有人的五脏都跟着险些移位,落地的瞬间,都能听见骨头咯吱咯吱的断裂之音。
一阵阵闷哼,已经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
楼止身边的锦衣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若不是真的伤及要害,是绝对不会哼一声的。
谁也不敢猜测,为何楼止会为了一个小宫女动怒。
他的小狐狸,竟然被人从自己的掌心带走,这种奇耻大辱,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动手,果然是该死至极!
绿萼一口血喷在地上,勉力撑起身子跪在那里,“属下甘愿受死!”
楼止阴鸷的眸子冷然剜过她的脸,“想死还不容易?”
应无求被天罡气所伤,强力遏制体内奔腾的血气,扑通跪在楼止跟前,“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让绿萼戴罪立功吧!”
“掘地三尺,把人带回来!否则,谁都不必回来!”楼止甩袖。
“是!”一声应和,肝胆俱颤。
冷风吹得楼止的衣袂呼啦呼啦的响,他便站在皇宫最高的碧月阁上,看着奢华荼蘼的皇宫。
底下,锦衣卫全体出动,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翻了个遍。除了皇帝的道德殿,其余的地方一律不准放过,包括韵贵妃的长乐宫。
楼止冷眼看着这一切,宫里好久没有这种热闹纷繁的景象,也该好好热闹一次了。
远远的,云殇疾步而来。
千寻失踪,云殇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应无求快步走来,“大人,十三王爷求见。”
指尖掠过散落的鬓发,楼止凤眸微挑,“让他滚。”
闻言,应无求犹豫了片刻,“十三王爷说,是有关于千寻姑娘的事情。”
楼止眼底的精光若绣春刀的刃口,溢开少许杀气,“让他过来。”他倒要看看,云殇到底知道多少!
这个十三王爷,可是越发的厉害了!
应无求退下去,宫内的搜寻还在继续。
楼止缓步走进碧月阁内,暖洋洋的碧月阁内,黑白棋局,茶香四溢。红衣蟒袍,绣着精致的四爪蟒纹,蟒者,教龙少了一爪,乍一看与龙相差无几。头戴蟠龙网纹官帽,身缚金缕玉带,脚踩腾云蟒纹皂靴。
施施然危坐,眉目间溢开难以比拟的风华无限,凤眸微凝,一身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弹指间天地黯然失色。
云殇青衫依旧,只身走进碧月阁。
羽扇纶巾笑谈间,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手握生杀,俨然两个极端。
不紧不慢的坐在楼止对面,云殇宛若故人相见,看一眼桌案上的棋局,嘴角微扬,明眸如昔,“一人为棋,何其孤寂。”
“十三王爷不见得比本座好多少。”楼止也不看他,黑子落定,眸色幽暗至绝。
云殇轻叹一声,落下一枚白子,“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有何用?她若命不该绝,自能因本座而活。若是时运不济……”楼止幽冷轻笑,“那本座就拿举宫性命,祭她一次。反正她都是已死之人,能活到今日算是造化。”
云殇眼底的光黯了少许,“若……若不是她的身份,你会放过她吗?”
楼止邪冷的睨他一眼,“本座从未觉得她的身份有什么必要,本座要的是她这条命。王爷最好离她远点,原本她就不是你该沾染的。”
白子落定,楼止一手夹着白玉茶盖,一手夹着黑子,黑鸦羽般的羽睫微微垂着,那飞扬的眼线宛若双目蛱蝶,诡谲而妖魅。
“放了她,本王把东西给你。”良久,云殇才开口。
“你没资格跟本座谈条件。”楼止手一松,茶盖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殇苦笑两声,那份沉稳与从容依旧,淡若清风声音低沉至极,“若本王以千寻为赌注呢?”
“十三王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在本座这里,她还不够分量。更何况,她早就是本座的囊中之物,用本座的东西跟本座交易,王爷是不是蠢过头了?”楼止轻嗤,眸色冷蔑。
“她早晚会知道。”云殇落下棋子,将楼止的黑子团团困住。
楼止蔑笑,“王爷的棋艺越发精湛,连本座都自愧不如。”
云殇扬起眉头,嘴角勾起温润的笑意,“那这盘棋,本王只好跟指挥使慢慢走下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前朝开始谈论立储之事,太子久病,十三王爷小心了!”楼止冷笑,“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本座可是等着看好戏呢!”
“多谢关心。”云殇起身,“本王不会让指挥使失望。若是侥幸赢了,本王还等着指挥使迎了本王入府做小。”
楼止凤眸微扬,眼角眉梢溢开魅惑众生的笑意,“如此甚好,本座不亏。”
长长吐出一口气,云殇缓步走出碧月阁,“那就各凭本事吧!”
黑子落定,楼止望着棋盘上,云殇用白子堆砌的“困”字,诡美如狐的眸子掠过一丝死光。若绽放在午夜的曼陀罗,有着最惊惧诡异的颜色。
修长的指尖轻轻蘸了少许茶水,楼止眸色一沉,兰指忽然将水弹出窗外,洁白的窗户纸陡然被鲜血溅染。
“不中用的东西!”楼止起身,拂袖走出碧月阁。
身后,有锦衣卫迅速将被水滴贯穿脑袋的探子抬下去。指挥使大人,最恨听墙角的探子,下手从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