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忍着痛下床,谁知脚下一软,整个人便往前扑去。
红袖轻揽,千寻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等她回过神,却是躺在楼止的怀中,他一身的红色蟒袍,让她心头陡然一怔。抬头,却是那双幽暗无光的眸子。
楼止低眉挽唇,飞扬的眼线诡谲至极,“这般急着投怀送抱?”
千寻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想要从他怀里挣扎起来,谁知却被他随意按住,但力道之大让她无可抗拒,“大人?”
他一手揽着她,一手漫不经心的自倾一杯茶,那番邪魅气度,衬着他一身红袍如火如孽。分明是傲然肃杀之人,偏生得一张倾世容颜,教人挪不开视线。
她抬头看他,十指钻心疼痛,额头冷汗不断冒出。
“知道瑛贵人是怎么死的吗?”他慢慢的喝着茶,却不看她一眼。
“是因为七星海棠融入了蜡烛。”千寻咬着唇。
他的杯盏在半空停顿了一下,如黑鸦羽般的眉睫微微垂下,那双冰冷的眸子终于落在她的身上,“你就不怕本座杀了你?”
“大人如果真的疑心奴婢,就不会纵奴婢出刑狱大牢。奴婢多谢大人明察秋毫!”千寻低低的说着,却是诚挚无比。
楼止轻笑,“你可知本座如何对待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吗?”
千寻凝了眸,看见他唇边的笑意一点点的绽开,然这笑意却无法抵达眼底。那双幽暗的眸子,始终冰冷如霜。
她忍着身上的剧痛,任凭冷汗打湿衣衫,“大人英明,奴婢卑贱,怕脏了大人的刀。”
“七星海棠加上安神汤,原是无毒的两样物件,但混合起来就是剧毒。肠穿肚烂,七窍流血。”他说这话的时候,千寻明显感觉到来自楼止的阴冷戾气,从肌肤的每个毛孔渗入,而后迅速蔓延全身。
千寻尽量保持身体的镇定,“烛台,确实是奴婢点燃的。”
“整个琉璃阁的人,都指认你为杀人凶手。”他低眉看她。
“奴婢也觉得自己的嫌疑最大。”她不辩解。
在楼止这样的人面前强词夺理的辩白,无疑是自寻死路。有时候以退为进,反倒会有奇效。事到如今,千寻只能赌。拿自己的命,跟这个魔赌一场。
“哦?”他眯起狭长的凤眸,邪肆魅惑,“难怪十三王爷对你刮目相看,换做旁人,避嫌还来不及,你倒是眼巴巴的凑上来找死。”
“大人如此英明,奴婢不过实话实说,不敢有瞒。”千寻只觉得指尖上的阵阵疼痛,混合着脊背上的道道鞭痕,让她几乎无法控制身上的颤抖。
疼,钻心的疼,彻骨的疼,疼得她险些咬碎自己的牙齿。
但他提及了十三王爷,千寻的心里还是稍稍惊了一下。
蓦地,他俯下头来,温热的呼吸就拍在她的脸上,“你说十三王爷会不会来救你?”
千寻的羽睫抖动了一下,他将她从刑狱大牢带出来,难道还有十三王爷的缘故?千寻羽睫微垂,敛去眸中光泽,“奴婢卑微,怕是劳不得十三王爷相救。”
“哦,是吗?”楼止眼底的寒光,让千寻忽然有一种猎人对猎物的捕猎意蕴。她缩了一下眼神,却感觉到腰间的力量稍稍一松,咬着牙勉力的站起身来,总算脱离了他的束缚。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一名锦衣卫跪身在地,“大人,十三王爷来了,正在大堂等候。”
楼止睃她一眼,“你猜错了。”
千寻的面色微白,缄口不语。
但见他徐徐起身,红色蟒袍掠过她的跟前,邪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跟着来!”
空落落的大堂内,那个雍容华贵的男子徐徐转过身来。青衫明眸,一柄折扇,尽染盛世风流。他扬了扬唇角,冲着楼止身后的千寻语速平稳的喊了一声,“阿寻。”
只一声,却教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