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开始****,大批的禁卫军,御林军在街市上快速奔走,不多时已经包围了整个南北镇抚司。
南北镇抚司大门紧闭,见不着一人。
然则没有云祁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前挑衅。
楼止……不管在哪都是魔一般存在的人物。谁敢与楼止动手,无疑是寻死。
不远处,荒原垂着眸子,转身回了十三王府。
王府内,云殇依旧在院子里执笔挥墨,不远处完颜梁静静的站着。外头发生了如此大事,众人心知肚明,唯独云殇依旧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照样一脸的温润,恰似任云卷云舒,去留无意。
荒原快速走近云殇,“王爷。”
“如何?”云殇放下笔,望着跃然纸上的字体,眉睫都不曾抬起。
“陌上无双鼓动了京畿府沐家,如今禁卫军与御林军开始包围南北镇抚司,只怕过不了多久,锦衣卫那头就会闹腾起来。”荒原垂眸。
云殇笑了笑,若暖阳温润,“暂时还闹不起来。只要五哥没有登上大统,他就不敢动锦衣卫,若是逼得楼止反了,反倒不好收拾。”
荒原颔首。
完颜梁缓步走过来,低眉望着云殇的桌案上瞧。
却只见白纸黑字,“太子”二字跃然纸上。
“太子?”完颜梁蹙眉,“你想当太子?”
云殇低缓的吐出一口气,“太子有什么好?如今太子皇兄还在东宫靠一口气撑着,这样的太子之位,有意思吗?还不如与心爱之人执手百年,尽享天伦之乐。”语罢,他浅笑着垂下眉睫。
微光中,嘴角噙笑,眼角眉梢却带着浅浅的伤。
那一个心爱之人,却让完颜梁蹙眉,“若是让王爷拿天下换一个女人,王爷也肯吗?”
“若能得之,有何不可?”云殇轻叹,“不过现在,本王最担心的是皇兄,丧子之痛尚未过去,又濒临宫变,不知道他的身子可还撑得住?”
“你自己尚且自身难保,还有心思顾及旁人?”完颜梁冷笑。
云殇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沉,“那不是旁人,是本王的兄弟。”
“兄弟?”完颜梁嗤之以鼻,“最是无情帝王家,兄弟又算得了什么,为了九五之尊,五王爷尚且谋逆篡位,夺了老子的江山。你这兄弟之情,怕是从未在他眼里。”
“他是他,本王是本王。若本王与五哥一般无情,那与他何意?”云殇低低的吐出一口气,“回房去吧,外头不太平,莫要出去。”
“你是在担心我?”完颜梁娇眉颦蹙。
云殇笑了笑,却是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道,“都是自家人,自然不希望你出事,本王没别的意思。”
完颜梁一笑,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顿了顿,又回头望着云殇,“若有朝一日教你为我夺天下,你可愿意?”
云殇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垂下眉睫。
见状,完颜梁没有再停留。
青奴道,“王爷似乎对公主有了几分心思。”
完颜梁眸光微恙,面上却没有半点波澜,“是吗?若是真当如此,那便是极好的。云殇手中有兰大将军府为底牌,若能扶着他上位,势必……”
“可是现下五皇子……”青奴犹豫了一下。
完颜梁嗤笑,“只怕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那楼止岂是好对付的,单看锦衣卫闭门不出便知有诈,一个两个还敢凑上去找死。”
青奴颔首,“公主所言极是。”
“静观其变就是。”完颜梁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外界如何,只要扶持云殇上位,这天朝的江山早晚……
眼瞧着完颜梁离开,云殇不紧不慢的提起笔,在“太”上加了一笔。
“王爷这是……”荒原蹙眉。
云殇漫不经心的笑着,“这天下别的不多,就是天子多了一点。若然能去掉一点,才算完美无缺。”
荒原颔首,“是。”
“宫里如何?”云殇放下笔。
“与王爷所料不差,五王爷正在等着传位诏书。”荒原道。
云殇点了点头,“去告诉一声,就说锦衣卫不会成为威胁,已然受到控制。”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眸光微微漾开一丝涟漪,“阿寻也在宫里?”
“是。在无极宫,如今与皇上一道被困。”荒原没有去看云殇的表情,顾自垂着头。
“看样子,楼止也是花了血本。”云殇轻叹一声,“鄂倍淙死了?”
“死了,死得干干净净。”荒原开口。
云殇嗤笑两声,“还有呢?”
闻言,荒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实话,“临死前,鄂倍淙指认五王爷是杀害皇长孙的凶手,但……不知跟千寻说过什么。隔得有些远,属下未能完全听清。”
“背叛本王的命令,还能说什么?”云殇拂袖,缓步往假山上的亭子走去,“荒原,你跟着本王多年,本王的性子你该清楚。”
荒原垂着头,“鄂倍淙说过,王爷儿女情长,此次一定让王爷断了与千寻的情。”
云殇停驻脚步,眼底的光有些异样的变动,“她该恨死了本王。”
“那日是属下没能拦住鄂倍淙。”荒原跪在地上。
“本王知道,你们想嫁祸千寻,本王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可是就算要杀云辰风,当日的时机不宜。杀了云辰风,本王便落下了把柄,但不杀云辰风,本王的秘密也会泄露。”云殇轻叹一声,“起来吧!终归不是你动手,但也亏得是你,将辰风沉尸河中,只是那几日下雨到底还是被冲上了岸。”
荒原起身,依旧垂眉顺目,“鄂倍淙不想连累王爷,所以才会亲自动手。便是来日查出来,也能推脱在五王爷的身上。”
“可惜了这枚棋子,本王安排了那么久,到底还是废了。不过也算死得有价值!”云殇负手而立,风过青衫,温润浅笑间尽染盛世风流。
“那宫里……”荒原顿了顿。
云殇转身,笑若暖阳,“今夜子时,风动云动江山难动。”
荒原颔首,“属下明白!”
等到夜幕降临,将会是另一番天地。
但凡威胁他的人,都该死得干干净净。
然则不管有多大的动静,南北镇抚司内安静得可怕,甚至于如幽冥鬼狱一般的死寂沉沉。谁也猜不透楼止摆的什么迷魂阵,只是禁卫军直接将营帐扎在了南北镇抚司外头死守。只等着宫里登位的消息下达,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京畿府沐家父子,取代楼止接手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
而至始至终,兰大将军府一直没有动静。
如今箭在弦上,云祁也顾不得这些,心心念念他的九五至尊,心心念念他的江山社稷。
皇帝始终不肯写传位诏书,万般无奈,云祁直接让御笔官模仿皇帝的笔迹,写下了传位诏书,只等着皇帝交出身上的玉玺大印。
寻常情况下,皇帝的戳印交付锦衣卫楼止手中,任其御笔代政。
唯独出了大事,才必须皇帝的玉玺大印。
传位乃是国之大事,自然要皇帝的玉印。
火魂带着假圣旨闯入无极宫后殿,皇帝还在内里,外头站着千寻、上官燕与应无求等人。八个赤字部暗卫齐刷刷的挡在门口,形成对峙之势。
“怎么,王爷这是赶着漏夜登基?”千寻嗤笑,看火魂这般阵势,肯定是云祁怕夜长梦多,想着要赶紧登基为帝。只是,云祁不傻,千寻等人更不傻,皇帝也没有愚笨至此。传位诏书一旦盖上玉印,这里的人都会死。
“废话少说,交出玉玺!”火魂冷然怒斥。
千寻退后一步,上官燕和应无求并肩上前。指着二人,千寻剑眉微挑,“有本事打赢他们两个,玉玺双手奉上。”
火魂嗤寒,“你以为我会这么傻吗?”
手一挥,顿时弓箭手齐齐攀上墙头,冷飕飕的箭矢寒光让院子里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你这弓箭手一次能射多少羽箭?能一次三发?你这弓箭手不下二十人,除了我,这里刚好十个人。”千寻打趣着,已经退到了后殿门前,“听说锦衣卫赤部暗卫,能以一当百,不知道是否属实。我倒好奇,想要见识见识。”
火魂蹙眉,千寻竟然面无惧色,反倒让他觉得,四下有些不对劲。
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外头响起了鼓乐齐鸣的声音,那是金殿上登基在即的声音。可以想见,云祁身穿黄袍,头戴皇帝紫金冠登基的模样。一步一晃的走过百官跟前,攀上他日思夜想的至尊龙椅。
“把玉玺交出来!”火魂怒喝,陡然退后一步,“我数三声,一!二!……”
然则还不等他数到三,陡然间天空一阵风雨,紧接着连火魂都展露出惊怖的神色,险些叫不出声来。
漫天血雨,落地嫣红。
火魂急忙退到屋檐下,顷刻间当空落下两个黑乎乎的东西,霎时滚在火魂脚下。
夜半宫闱,一半笙箫乐起,一半鬼哭狼嚎。
待众人定睛,骇然惊觉,那竟然是两颗血淋淋的脑袋,披头散发,双目圆睁。还有血,不断的从七巧中流出,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