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将鸡肉放到了虎子的碗里,将手擦了擦,摸着虎子的头,和他商量道,"虎子,娘去烙给你面饼吃.姐姐生病了,剩下的鸡肉留给姐姐,好不好?"
女人再看到小丫眼珠转过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当小丫无生无息的躺在她的身前时,那种对生活,对生命的绝望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她的心,她是个母亲,能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残忍?
现在,她看到小丫又重新活过来,她心里除了高兴,更多的是担忧,家里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了,除了面前这些鸡肉外,就只剩下最糙的包谷面了,可是,小丫刚回过神来,怎么能让她吃那么糙的东西呢?
虎子放下手里的鸡骨,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姐姐,想了想,最终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生病很难受,很难受的,他要姐姐快点好起来.
女人原本以为虎子这孩子会闹上一闹,可是,却没想到,虎子轻易的答应了,是她对不起两个孩子,如果这两个孩子生在别家,也就不会过得如此寒酸.
女人叹了一口气,将桌子的大盘端起来,向着厨房走去,她走到厨房,将鸡肉倒在了锅里,又里面多加了些水,汤多了,这样小丫醒来也能多喝几次了,女人无奈的想到.
女人趁着鸡熬着汤的功夫,便从房梁上取下一小袋包谷面,转过身又从碗柜里取出一个缺口的碗,舀了一小碗包谷面,将这些包谷面放到旁边的盆子里,加了点水开始揉了起来.
女人擦了擦头上汗,将包谷面全部捏成圆形后,便将锅里熬的汤全部盛起来,她看着锅里油光光的,终是没忍心将这些油洗掉,她叹了一口气,把旁边的油罐子拿了过来,她看着快要见底的油,小心从里面倒出一点,均匀的散在锅里!
油倒在锅里嗤嗤的响,女人拿起已捏好的面饼,准备全部放到锅里,只是,刚放了三个,她便将手里还剩下的三个又默默的放了回去,锅里的油本来就少,能煎这三个已经很勉强了,剩下的三个,她就用水蒸了自己吃吧.
侵了油的面饼很快就煎熟了,女人将这三个面饼小心翼翼的盛起,放到一边,而她则往锅里又倒了些水,将蒸屉放到锅上,她又将剩下的三个放到上面后,用锅盖将它们盖住,做完这一切,她才将已经煎熟的了面饼,端向小丫的房间.
女人一进小丫的房间,就看见虎子趴在小丫的床边,看着床上的小丫.
女人将盘放到桌子上,轻唤着,"虎子,吃饭了."
虎子听到娘在叫他,他回过头,看着桌子上的金黄色的面饼,吞了吞口水.
女人诧异的看着虎子,若平时,虎了一听到吃饭,跑得比啥都快,今天是怎么了?女人对着虎子招了招手,"过来吃饭."
虎子为难的看了面饼一眼,摇了摇头,"姐姐还没醒,姐姐醒了一起吃."
女人拿了一个面饼走到虎子的面前,把饼递给他,"吃吧,娘给小丫留的有."
虎子仔细的看了看娘,见娘没骗自己的意思,才接过面饼,将面饼塞进嘴里,吃了起来.虎子吃完,舔了舔手指,对着娘呵呵一笑,"娘,真好吃!"
女人努力将眼中的泪压下去,转身又拿了一个递到虎子的手里,"好吃,就多吃一点."
虎子接过娘递过来的面饼,咬了一口,看着依旧看着他的娘疑惑的问道,"娘,你怎么不吃?很好吃的,你也吃!"说完,便将手里咬了一口的面饼递给了娘.
女人的泪再也忍不住留了下来,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她有两个好孩子,还有什么好求的呢,女人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摸着虎子的脸笑着说道,"虎子,自己吃吧,娘有呢."
虎子歪着头想了下,点了点头,又开始吃起手里的面饼来.
没吃过永远不知道包谷面做的面饼有多难吃,它糙得会让你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随时会被刮伤一样.
虎子吃完第二个,便又继续趴到床边,盯着姐姐看.
女人见虎子吃完,又拿起最后一个,递给虎子,轻声的说道,"虎子,还有一个呐."
虎子盯着姐姐,摇了摇头,"娘,那个我要留给姐姐,等她醒了给她吃."
女人将手里的面饼往前送了送,"娘给小丫留的有,快把这个吃了,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
虎子坚定的摇摇头,"娘,我要留给姐姐,姐姐也许久没吃过面饼了,我要跟她留着."他都不记得,吃了多久的野菜了,要不是他闹着不肯再吃野菜了,姐姐怎么会想起给他捉鱼?姐姐如果不捉的话,她也就不会生病了,他一定要把好吃的留给姐姐.
女人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面饼重新放到了盘里.
女人陪着虎子一会儿,才离开,向着厨房走去,厨房里的面饼已经蒸熟了,还能闻见淡淡的清香味,女人打开锅盖,从里面取出一个,将它放到嘴里,女人吃一口,喝一口水,这包谷面实在太难入喉了.
女人刚喝完一口水,便听到门外柳王氏站在门外喊道,"大嫂,大嫂!"女人连忙放下碗,用手背擦了擦嘴,才向着外面走去.
柳王氏提着一袋白面站在大嫂家的门口,她心里其实挺不愿带着白面来的,谁家没有个难处?但也用不着,提着这么好的白面吧,按她说,提些包谷面就得了,可就是坳不过这当家的汉子,这小丫死了又不是他害死的,用得着这么做么?
女人走到大门处,刚想拉开大门,却心里一惊,房子这么小一点,万一二弟妹看到小丫活过来了怎么办?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小时候,她娘家村里,有一户的儿子,死了又活过来后,又硬生生让村长活活给烧死了,原因就是因为有道士说是这家的儿子鬼上身.
她手往怀里一缩,她不要她女儿也被人烧死,她用手将脸抹了抹,镇定对着门外说道,"弟妹,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