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可以出来了。他们都走了。”干草垛外传出小女孩的声音。
梦尘正想从干草垛中爬出,却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异样,悲哀的感觉霎地涌上心头,陷身巨大的痛苦之中,身体拧在一起,不断地挣扎,想摆脱这种痛苦。很快,这股感觉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异常,梦尘感到自己的内脏犹如在被切割,心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痛楚。梦尘虽然不知道自己体内发生了什么,反而变得更加坦然,心想:死就死呗,倘若像这样死去,想必也不会感到什么痛苦吧。
“宁愿承担一切罪与恶死去也不愿意背负着痛苦活着么?”一个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梦尘无法分辨声音的男女,因为这句话像是符语一样,只是被赋予了一个意义,用来开启某个东西。
“嗯?这是当然的。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幸莫过于悲伤、痛苦与愤怒,倘若没有了这些,死去和活着也没有什么差别了吧”梦尘的心中自然地想到了这句话,隐约感觉有些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那好,我当赐予你黑暗,你当承受一切罪与恶,掌握心的能力。”
梦尘见那个声音能直接和自己沟通,心道:“唔,我只是想想而已,谁愿意没事去承受肮脏的东西啊。”
“就算找回了所失去的,也不可能是原来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喂,为什么我要莫名其妙地去承担罪与恶那种肮脏的东西,就因为我不想背负着痛苦活着么?”梦尘发出抗议,但却感受不到任何回应。气恼之余,隐约的感到自己真的失去了什么。
“喂,你怎么了?”梦尘感到一束晃眼的光芒,阳光下,那个小女孩掀开了他身上的干草,露出笑嘻嘻的表情问道。
“没怎么了啊,有些困,就睡着了。”梦尘回答道,这回那种失去的感觉愈发明显,但还是不能具体的感觉到。
小女孩带着恶作剧的表情说道:“那行啊,你以后就睡这吧。”
“哦,那个,你说是你救的我,我在林间睡着的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梦尘想起了一醒来小女孩说的话,疑惑的问道。
“麒麟你知道吧?”小女孩说道。
梦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那你就先把这些东西看完吧。”小女孩把手上的一打厚重的书卷递给了梦尘,梦尘接过书卷,发现书卷上没有任何名字,翻来开,是又小又密的文字。
“灵铃草,低阶植物,分布广泛……”梦尘随后翻开几页,发现全部都是有关植物素材的介绍,不禁愣住了,倘若每一页都是这样的,这一本少说也有几千种植物素材啊。在小镇的时候,记得那些人说这个世上的植物素材不过数百种……怎么会这么多?
“呐,看在我救你命的份上,你总得为我做些什么吧,在三天之内把这一本书记完吧。记得,是记完,不是看完。饭嘛,我会给你送的。不过这要看情况,倘若你没有背下来,这个山谷这么大,想必豺狼虎豹这种野兽还是会路过的,会不会沦为别人的餐点……你就自求多福吧。”说罢,小女孩便离开了,走向山谷边的一片不大的树林中,不见踪影。
“哦。”梦尘心中暗想:我才不干呐,要背你自己背吧。正准备拒绝却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那个小女孩。
“这么听话……那就慢慢背吧。反正时间还够。”小女孩见梦尘没有反驳自己,喃喃自语。阳光下,女孩的身影有些恍惚。
梦尘看着手中厚厚的书卷,愣了半晌,长叹一口气,这大概是离开小镇的第三天吧,这三天中,每天都有麻烦接连不断的找上来,这难道就是那个卜师公会分会的会长所说的命运么?
第一天悄然过去,梦尘除了打打哈欠躺在草垛上晒太阳就没干其他的事情,那本厚厚的书梦尘耐着性子看了几页实在忍受不住那枯燥乏味的文字,便将书扔了。傍晚,小女孩依旧没有出现,梦尘忍着饥饿的肚子过了一夜,这一夜梦尘坚信了一点,这是离开小镇的第三天,因为倘若时间再久些他说不定现在已经饿得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了。
第二天一早,梦尘就被女孩那“悦耳”的声音吵醒,无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身旁放着那本昨日不知道扔在那里的书卷,书卷旁放着一点干粮和一袋水。梦尘迫不及待地将干粮吞入腹中,又想起来自己已经至少一天没有喝水了。又拧开水袋将水倒入口中……
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不再发出抗议后,梦尘舒舒服服地躺在干草垛上,感到一抹温暖,却是一束阳光,梦尘又忽然想起来那个女孩,四下张望时却只看见恍惚的背影。
“倘若在三天内背不下来这本书,不会出事吧。”梦尘喃喃自语,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随即翻开书,耐着性子往下看。
第二天晚上,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山后,梦尘才发觉自己竟然不间断的看了一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想起水袋中还剩下点水,梦尘将水洒在眼睛上,才感觉好些,但却无力再做它事。于是干脆躺在干草垛上睡下,不再想别的事。
第三天早晨,梦尘醒来后发现身旁早已有了新的干粮和水,而那本书被翻开了一半,不知是昨天看的还是晚上被风刮得,而对于昨天看了什么却忘得一干二净。梦尘不禁十分懊恼,记得昨天看的时候很认真的啊,现在回忆起来这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算了,今天之内把它们都看完就不管其他的了。最多就是个死嘛,又能怎么样?”梦尘喃喃自语。随后横下心来,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继续看着那眼花缭乱令人作呕的文字。
第三天晚上。梦尘躺在干草垛上,无聊的看着天空,想努力把那星辰印入脑中,但却发现无从下手,天空本没有边际,而星辰虽不是一模一样但却没有多大的差别,无非就是亮与暗的差别。“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下去吧,反正这地方没有人会对自己指手画脚,而那些人梦尘也再也没有看见,包括那个女孩。唯一能确定她生活在这山谷中的,就是这两日来早上被放在身边的干粮和水。
白衣少年细细梳理脑海中的记忆,却发现记忆在那一个晚上断开了,犹如被斩断的发丝,再也接不起来。跳过这一段记忆,白衣少年继续回忆,但是记忆却没有像先前的那样完整。
山谷中。
“再过三天我就十三岁了,我想去外面一趟。有些事情要办。”梦尘对女孩说道。
“正好我也要出去。倘若我出去了你留在这里你一定会饿死的。”女孩认真的说。
“呐,你叫什么?都十个月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梦尘问道。
“嗯,忆。”
“山谷外边不是有很多阵法么?你出的去吗?”
“应该可以。”女孩咬咬牙说道,心中有了什么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