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迢迢,烟云凝彩。
昆仑孤峰山洞里,楚寻蓦地睁开眼睛,两束幽幽碧光照出,复尔转为赤红火色,又变为玄黄土色,庚金之色,葵水玄色,轮转数次,渐渐熄灭,楚寻长身而起,冲出山洞,仰天长啸,啸声连绵不绝,一股气流冲破烟云,照落金光万道,昆仑群山陡然大亮。
啸声惊醒六巫,从各自邋遢洞中跑出,老六巫相最是跳脱,张嘴大骂道:“哪个不长脑袋的傻鸟,大早上的乱叫,扰了老子的清梦。”
楚寻连忙停住,施礼问早,感激道:“楚寻谢过各位前辈救命之恩,大恩莫敢忘,来日若诸位前辈有用,楚寻愿为驱策。”
几人态度不一,有人颔首微笑,有人不屑一顾,老三巫阳却嘴巴最为歹毒,冷笑道:“小楚,昨天刚喝了我给你调的马尿,今天就活蹦乱跳了。”
楚寻尴尬道:“前辈过奖了。”
“来来来,我刚为王母配的不死仙药,你先尝一碗。”巫阳手中变戏法般翻出一碗黑乎乎的浓稠汁液,拉着楚寻,往他嘴里灌去。
楚寻还未回过神来,鼻中陡然冲进一股强烈的腥臭气味,浓烈可怖,令人作呕,紧接着嘴巴被掰开,黑乎乎的汁液咕噜咕噜灌进了他的肚子里。
“呕,”楚寻胃中顿时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一只柔软的手在他背后轻抚,却是纯狐,纯狐嘟着嘴唇,恨恨瞪了巫阳一眼。
“吆,小狐狸生气了,果然是红颜祸水,生起气来都这么好看,让人生不起气来。”巫相拍手笑道。
老大巫彭摇头苦笑,道:“你们两个一把年纪了,偏喜欢欺负小孩子,瑶儿便被你们欺负怕了,已经半年没来了。”
楚寻正难受着,忽然隐约听到“瑶儿”,脑海中不自禁浮现出瑶姬的音容样貌,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个出尘脱俗的女子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楚寻擦净嘴巴爬起,刚要对纯狐说话,眼睛余光却撇到一抹芳影自悬空桥上翩翩飞来。
“咦,瑶儿,来的巧了。”
轻衣曼影,罗带飘飘,踏着离合云气漫步飞来,绝世容颜清冷孤绝,翩若惊鸿,直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
楚寻身躯一颤,这女子竟果真是瑶姬,他痴痴望着翩跹曼影,不禁怔住了。
瑶姬踏上孤峰,双臂轻揽紫绛罗带,先给六巫施礼,唤道:“瑶儿见过六位爷爷,代母后向六位爷爷问好。”随即眼光看向楚寻,神色一怔:“楚公子,你为何会在这里?”
楚寻蓦地回神,有些手足无措,忐忑道:“我身负重伤,有幸求得六位前辈医治。”
瑶姬恍然微笑,转而望向六巫,问道:“巫阳爷爷,母后的不死药炼成了吗?”
楚寻见她对自己态度冷淡,心中忍不住失落,却听巫阳尴尬一笑,指着自己道:“本来就要炼好了,但为了救这个臭小子,把最重要的一味药引给他吃了。”
楚寻嘴中回味起那腥臭无比的所谓“不死药”,刚要矢口否认,忽然想道:“难不成真是因为救我才导致了炼药失败?”
瑶姬见楚寻张嘴结舌的样子,脸上浮现失望之色,道:“母后昨日刚大发雷霆,今次恐怕又要生气了。”
“西灵最近几年脾气越来越大了。”
“上个月陆吾只因在宴上打了个喷嚏,九个脑袋就被她下令砍去了八个,太残暴了。”
纯狐望着忽然出现的美丽女子,又看看眼神痴迷的楚寻,眼睛慢慢泛红,悄悄转过头。
瑶姬看到涯边雪中长着一株洁白雪莲,眼中泛起惊喜,挪步摘下,欢喜道:“这株雪莲送给母后,也许能让她快乐起来,”说罢对众人笑笑,衣袂飘飞,翩然而去。
楚寻怅然若失,忍不住发出低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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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楚寻日夜吸收经脉中的海量真元,体魄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身轻矫健,耳目聪明,眼中天地焕然一新,瞧着雪花六角旋舞飘飞,静听花瓣开放的细微之间,以前许多不能注意到的事物在眼中渐渐清晰起来,新奇又有趣。
唯一不好的便是巫阳每天都会强迫他喝下一碗又一碗极难喝的古怪药液,令他苦不堪言。
“巫阳前辈,您就饶了我吧,小子真的受不了了。”楚寻衣衫不整,被同样衣衫不整的巫阳摁在地上,臭汗淋漓,叫苦连天。
纯狐坐在一旁岩石上格格娇笑,乐不可支。
“狐妹,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你家夫君,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纯狐白了他一眼,道:“活该。”
“小子,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能为我巫阳试药是你小子天大的荣幸,天下多少人想还捞不着呢。”
“啊,苍天啊,睁开你的眼睛瞧瞧吧,天道不公啊,”楚寻誓死抵抗,他发誓绝不再喝这种连胆汁都能吐出的黑暗料理了。
巫阳眼睛转动,放开楚寻,起身拍拍衣袖,一本正经地说道:“小楚啊,你师承何人啊?”
楚寻成大字仰躺在地上,舒展四肢,呼呼喘气,嘿嘿笑道:“师尊不让说。”
巫阳挑挑眉,道:“想来你也不得师傅宠爱,只学了炼气功法,一手玄术都没学到。”
楚寻冷哼道:“那又如何?”心中已然狂跳。
“我们做个交易,你每天为我试药,我传你上仙玄术。”
楚寻翻身而起,心中哈哈大笑,面上却做出一副纠结表情。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楚寻咬牙道:“成交!”一副决然之色,巫阳也露出计谋得逞的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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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诸峰,烟云飘渺,六巫峰蒙蒙白雾中,射出一束极长的青色气光,穿透云雾,飞舞旋转,空中发出“嗡嗡”震剑之声。
“青灵剑罡,老三,没想到你真舍得,竟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六巫中的老五巫凡叹道。
巫阳哭丧着脸,道:“这小子哪里来的怪胎,悟性如此之高,我还以为够他学个一年半载的呢,在那之前我的不死药早就练成了。”
“咯咯,”旁边纯狐拍手笑道:“巫阳爷爷失算了,早知道就让巫彭爷爷给你算一卦了。”
“哼,小狐狸休要得意,明日我就在药里加上断肠草,送他去见你的女娲娘娘。”
纯狐皱皱鼻子,吐了吐舌头,眼睛却滴溜溜乱转,瞧着远处立于山岩之上,英姿挺拔的情郎,油然而生骄傲,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