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万钧峰。
此时炼道大会已进行到十一场,而会场中的蛊师们个个低头窃语,绷紧了心神。
他们视线的焦点便是会场中的两个人影。
一位身着白素长袍,鬓角两缕白发轻扬,眉心点着一道竖纹,这位典型的中州打扮之人,正是方槐。
另一位身披避水脂布篷,头戴青竹斗笠,斗笠的一角挂着一个小小的风铃,随着其主人动作不时发出细碎的脆响,此人正是‘晴天’。
“厉害!双方寸步不让,炼蛊进度几乎毫厘不差!”
“这二人皆是散修,真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散修内战……”
“这场比试当真是精彩至极!‘晴天’各式偏门稀奇的炼道手法、杀招,方槐精湛的技艺,两人一奇一正,彼此的炼道造诣近乎相差无几,仿佛是天生的对头。”
“唯一变数,便是双方手中攥着的一次剥夺材料的机会了。”
……
会场中的蛊师们低声议论,他们大多是炼蛊大会淘汰者,故而其眼力比起外行人要亮得多,他们都看得出‘晴天’与方槐势均力敌的较量。
方槐身边十丈尽是青荷红莲,其中荷叶上缀着斑斓星露,绽放红莲中燃着簇簇红炎,而最大的一朵红莲便在方槐的面前,足有半丈大小,其中蛊虫雏形在火中沉浮。
本次炼蛊的比试炼制五转焰心蛊,此题对修炼木道的方槐而言,极其不利。
但凭着深厚的炼道底子,方槐与同样不善火道的‘晴天’斗得有声有色,此时他九分心神倾注炼蛊,余下一分时刻注意眼角余光瞥见的‘晴天’。
反观‘晴天’炼蛊,半截朽木根扎亘地上,中空的树干内,燃着一团暗紫毒火,其下晦暗的稠浆沸腾起泡,维持毒火燃烧。
‘晴天’身边凝绕着灰蒙瘴气,脚下踩着厚实菌毯,俨然一个剧毒魔头。
毒道炼蛊之法!
脚下的菌毯宛若活物,将材料包裹其中,快速腐朽。
被菌毯这腐朽的,仅仅是无用的废物,而真正的精粹全部被抛入毒液中。令其升华蒸腾,蕴养上方毒火。
“不愧是本届第三名,当真是手段不俗……”
双方皆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丝对手失误的机会。
呼哧!
细微的响声骤然入耳,‘晴天’眼中流过一缕精芒,旋即出言:“我要剥夺对方的一块心火碳!”
原来就在方才,方槐不幸撞上了天然失败率,那只四转炉心蛊雏形燃成一团灰烬,而炼制炉心蛊的主材便是心火碳。
方槐手中的而心火碳只剩下一块半,剥夺一块心火碳。接下来方槐的炼蛊恐怕是凶险了。
在不足材料的情况下炼蛊,将大大增加炼蛊失败率。
如此方槐必将小心翼翼炼蛊,不仅可以大大消耗他的心神,亦可以拖慢他的炼蛊速度。
“准!”
住持炼蛊的长老立即摄走了方槐的心火碳,送至‘晴天’脚边。
‘晴天’看都没看,直接腐化心火碳,将其变作一捧红沙,尽数抖入空心的沸腾毒液中。
哄!
顿时,火势一旺,这毒火中的雏蛊亦是快速成长。
“晴天此次夺取材料会不会太草率了。”
“你懂个什么,这也是炼蛊大会的常见战术之一,将对手材料抽走一份,增大对手的心神压力,同时一份材料晴天立即使用,既加速自己炼蛊进度,也不给对方取回的机会。”
“不到最后胜负难料,莫要忘了方槐手中还有一次剥夺材料的机会。”
……
方槐淡然自若,他不紧不慢再炼炉心蛊,悠然道:“剥夺赤兰丹珠。”
额……
主持炼蛊的长老顿感莫名,对方顺风顺水炼蛊,方槐要剥夺的炼蛊材料。与对方接下来要用的没有丝毫关系。
但他还是依言照办,取走了赤兰丹珠。
咯吱!
就在方槐剥夺材料的三息后,即将成型的蛊虫忽然猝死,没有征兆,像极碰上了天然失败率。
呼……
叮铃铃……
轻吐一口浊气,吹动斗笠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你在心火碳上做了手脚吧?”
‘晴天’没有愤怒,他平静询问身侧不远的方槐。
没有应声,方槐笑而不语。
默认了。
炼蛊大会没有规定不能在材料上做手脚,且这也是一种少有的战术,利用自己的材料暗算对手,不仅需要过人的谋算,更需毒辣的眼力。
一时间。峰回路转。
方才领先的‘晴天’被方槐暗算,无法炼制炉心蛊,而方槐却还有半块心火碳,令他能够继续炼蛊。
哄!
红莲火焰中的炉心雏蛊忽然自毁,看来这心火碳不足,却不足以炼成炉心蛊。
“方兄这睡莲倒是挺漂亮,它何时才能绽放?”
正当主持长老欲宣布平手之际,‘晴天’忽然开口,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方槐身边那朵闭合的莲花苞。
“晴天兄好眼力!”
方槐赞叹了一声,随即这朵莲花绽放,莲心燃起摇曳炙火,娇嫩的莲蓬上沉睡这一只雏蛊。
炉心雏蛊!
伸手折下这朵花,随即将其抛入红莲烈火中,再度炼制。
但此次‘晴天’却用尽了夺取材料的机会,他的炼蛊便再也无法被干扰了。
死灰复燃!
但‘晴天’一催炼道杀招,顿时那毒液燃起大火,随后徐徐升起一只炉心雏蛊。
不分轩轾!
方槐颇为惊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心道:我暗中炼成炉心雏蛊,不想他亦是如此。
其实方槐想岔了,幽空灵并未暗藏炉心雏蛊,而是利用那些毒液中的蛊虫残渣炼成雏蛊,这就是他的虚道旁通炼道的成果。
双方的剥夺机会皆是用尽,接下来双方只能比拼速度了。
会场的气氛爆发到了至高点,双方精彩的谋算博弈,引得满堂喝彩,但他们皆是无法听闻,全心全意扑在炼蛊上。
“完成了!”
“炼成!”
二人同时完成最后的炼蛊,将一朵小小的焰花托在手心,随后彼此看了一眼。
“稍等一下,我等需要查看一下影像。”
两人炼蛊完成的时间几乎一模一样,仅凭人的反应根本,无法断定谁胜谁负。
此类案例虽然罕见,但在炼蛊大会的历史上并非前所未有,但好在还有影像记录,因此可以保证绝对的公正。
“呼……好久没有这么紧张了。”
方槐长出一口气。颇为感慨道。
这位对手并非如外人言传的那般不堪,其心智、炼道造诣与他几乎不差毫厘,是位难得的对手。
“你也不差。”
微微朝方槐稽首,在压制水平的情况下,和自己拼到这个程度,此人的炼道造诣距准大宗师恐怕亦是不远了,差得只是一次重大机缘。
随后‘晴天’解下风铃,抛给了方槐。
叮铃铃……
一把抓住风铃,这风铃不过是最普通的玉琢饰品,但其上隐隐用南疆文字刻了一个‘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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