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丞见弓楠这个样子,知道再打哈哈没意义了,便笑着说道:“贤弟放心,那个无赖不过是想讹些钱,被我打发了。既然你知道她是谁,我也就不瞒你了。就是她拜托我来确保弓家以后的安全的。而且,她还让我对天发誓,不能把她的住址透露给你。怎么说,她对我们付家的生意都帮助甚大,我又发了誓,所以只有对不起贤弟了。”
弓楠似哭又似笑地咧了咧嘴,全身肌肉紧绷着,没有接话。他很不愿意在付丞面前显得这么脆弱,可是一听到那个让人又爱又恨、可恶至极的家伙的消息,他的自制力就全部丧失了。
付丞微微叹口气,把书装回自己的怀里,继续说道:“看来今天没办法和贤弟探讨会计之法了。其实,慎大掌柜在外边过得很好,贤弟倒是不用担心。只有一点,我看不惯。她的儿子已经三岁多了,应该启蒙了。可是她一味纵着他疯玩,惯得他调皮至极。我就没见过那么调皮的小孩子。慈母多败儿啊——。”上次去见慎芮时,和弓祺一起玩泥巴,被他嫌弃‘太笨’;玩‘侠客大战强盗’,竟然被他偷袭;讲故事,结果弓祺比他讲得还好。这事说起来好笑,付丞感觉自尊心有点受损。
弓楠抬起头,神情上放松了一点,终于能平静地问话了,“慎大掌柜?她的生意还好吗?”
“应该能保证温饱。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她完全有能力把生意做大,挣更多的钱,但她好像没有挣更多钱的兴趣。真是个怪人。”
“她的技艺如此高超,应该很容易扬名。怎么会只够温饱?”
“高超?是,的确很好吃,不过……等等,你说的是她的陶塑吧?那技艺确实高超,件件都是珍宝级的精品。可惜,她只留着自己欣赏,一件都不卖。我多次求她卖给我一件,她都不答应。真是怪到极点了。”
“多谢付兄款待,愚弟就此告辞,以后有机会再聚。”弓楠站起身告辞,神情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哎哎——,贤弟何必这么急。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嘛。”但弓楠很坚决地往外走,付丞只好站起身相送,“弓家这次遭遇大难,可能和弓四爷的行为有些关系。”他边陪着弓楠往外走,边小声说,“弓四爷帮着太子收拾了一些心生外向的臣子。这其中是不是触动了某些人的痛脚,不得而知。或许,人家也只是杀鸡骇猴。总之,如果主子保护不了跟着他的随从,不如另栖良枝。贤弟说,是不是?”
“我定会把付兄的话转告给四弟听的。我娘子的事,多谢付兄伸手相帮了。”弓楠郑重地行过礼,转身离去了。
付丞在他背后喊了一声:“下次相见,望贤弟能好好地跟愚兄谈谈这本《会计秘笈》。”
弓楠只好又回身拱了拱手,没做明确回答。
他回到住处后,把大年找来,难掩兴奋地交待:“你带上银子去找付丞的小厮,询问一下慎大掌柜住在何处。第一次或许问不出来,多找他两次。”
“二爷,有三姑娘的消息了?”大年眼睛一亮。这三年来,自己的时间都用到找这个‘三姑娘’身上了,而且还不敢跟自己的新婚妻子说真话。
“付丞在她那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把她‘卖’了。她尽心尽力地帮了人家的忙,以为可以一劳永逸,却不知道人心险恶。估计,她根本不清楚‘怀璧其罪’是什么意思。”弓楠说得咬牙切齿,恨她的天真,又庆幸知道了她的消息。
“既然如此,奴才马上去找付丞的小厮。二爷现在可以稍微放点心了吧?”
“把她真正抓手里了,我才能彻底放心。”弓楠的眼睛发出狼一样的狠光来。
大年一哆嗦,赶紧急匆匆走了。
果不出所料,付丞的小厮第一次没有答应,但第二次很爽快地接了银子,说了“平域”两个字。
弓楠把京中的事务交代给弓柏后,马不停蹄地直奔平域城。上次来平域城查过叫‘慎芮’的外来人员,几家做陶瓷生意的也被梳理过,但均无结果。成千上万的外来人员名单中,连姓慎的都没有找到。他哪里想到,慎芮已经入了平域城的常住户籍中,名义上早不是外来户了。
弓楠这次找她,没有去官府调户籍。浩如烟海,没有分类管理的户籍查起来更费劲,还不如沿街打听卖吃食的‘慎大掌柜’的大名。他找到慎芮的烤鸡铺子时,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从陶塑到烤鸡,为了逃避自己,她连这么有跨度的事情都做得出。不过,她为什么没有把名字改掉?慎芮是她的真名?她不知道在天策朝,姓慎的很少吗?
烤鸡铺子在一家酒楼的对面,所以弓楠就站在酒楼里的二楼窗户前看烤鸡铺子里忙忙碌碌的伙计和胡伯。没有看到慎芮。他深吸一口气,吩咐大年,“叫两个人好好守着铺子前门,一旦见到有女人或者小孩子出来,不惜一切代价地给我拦住。现在,你和我一起去后门。”
“是,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