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楠晚上发了烧,弓杉忙着找大夫,督促他喝药,一直守他到天亮。第二天,弓楠稍微好了一些,又要出城去打听。
“二哥,她应该在城里。我们分头在城里找找吧?她不是会捏泥偶吗?我们按照这个线索去找,或许会有发现。”弓楠的执着,让弓杉倍感压力。他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地倾向他二哥了。
弓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心头总有一种疑惑,觉得弓杉知道一些什么,“嗯,你说得有理,那我们分头去找。我先去拜访一下阳惕城里管理户籍的官员。你带着大年他们去街面上打听。”他说完,带上银子,就往阳惕城的官衙而去。
弓杉支开其他人后,自己去了慎芮的陶艺铺子。和昨天一样,铺子门板紧闭。弓杉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昨天是去游玩了,那今天呢?不会真逃了吧?想到此,他心里发起慌来,暗恨自己一时大意。
他正想上前叫门,一个胖胖的老头,穿着很体面,带着两个仆人,打开了铺子的门板。旁边糕点铺子里,一个中年女人高声和他打起招呼来:“秦掌柜,您又来收租金了?”“不是。慎掌柜刚把半年的租金交了,谁知她家中有急事,急急忙忙退房走了。我说要把租金退给她,她坚持不要,还送了一些陶塑给我。弄得我很过意不去。这么好的房客,真是难找啊。”
“慎掌柜走了?!”中年女人惊叫一声,“哎呦,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走了?真是的。我们为邻这么久,她人又好,好歹让我们给她践下行啊。她可是难得的大方人。”
弓杉这下是真的心慌了。他几乎是跑着去找弓楠的。弓楠从官员那里拿了外来户的名单和住址,正要挨个去查,看弓杉气喘吁吁地跑进客栈来,就分给他一张纸,说道:“你去查这几个人。这名单里边,做陶塑的慎芮是最像三儿的。所以我要亲自去她的铺子。”
“二哥!慎芮跑了!”弓杉急得满头冒汗,看向他二哥时,内疚又慌乱。
“跑了?!”弓楠惊叫一声,跌坐进椅子里,眼睛里全是悲伤。
“我们得去找她,要快!如果她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别的地方去,那——我的罪孽就大了。”弓杉无法再瞒下去,心里对慎芮母子的担忧占了上风。
“什么意思?”弓楠呆呆地看着弓杉。
“二哥,我对不起你。当时在溧山见到她们母子时,我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的恳求,把她们带到了这儿。她开了个陶艺铺子,生意还不错……”
不等弓杉说完,弓楠眼里已被眼泪填满,呵呵冷笑着,悲愤而苍凉,“真是不错啊。老天爷看看我的几个兄弟!一个一味愚蠢地花钱买官,却只是不停地打水漂;一个拼命地侵吞公中财务,建立自己的地下金库;一个不顾全族的安危,加入人家的权势之争;最后一个更好了,我最信任和喜爱的五弟!竟然在背后狠狠捅了我一刀子!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呀——!”说完,瞪着弓杉,泪流满面。
弓杉跟着痛哭出声,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
很久之后,弓楠回过神来,冷冷地问:“她可能会去哪里?这里会有人帮她吗?”
“她的邻居们跟她的关系都很好。我有几个朋友平时对她也挺照顾。除此之外,有一个姓沈的,一直想娶她来着。”
“嗯?”弓楠的声音终于不冷了。
“他住在城西。”
弓楠再不说话,站起身就往外走。弓杉赶紧跟上。
两人带着小厮大年、鱼叶到沈府的时候,沈通毅正站院子里,拿着一个陶三彩的小兔子,满脸悲伤。
“两个姓弓的公子求见。”门房通报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你认识慎芮?”弓楠没有客套,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因为心里早急得火烧火燎了。
沈通毅没有答话,疑惑地看看弓楠,又看看弓杉,当他认出弓杉后,很不高兴地问道:“你把慎掌柜抓走了?你把她抓哪去了?”
弓杉不回答他,只是问道:“你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弓杉忽然伸手捏住他的喉咙,吼道:“回答我!”沈通毅嘲笑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沈家的下人顿时慌了神,上前拉架劝解的,出门求救的,一时乱成一团。
弓楠把弓杉的手扯下来,上前温和地对沈通毅说道:“我是慎芮的丈夫。她带着儿子离家出走,只不过是和我吵了几句嘴。我和她的感情其实是很好的。她在这儿散心,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她现在不见了,以后的安全就难以保证。我必须知道她去了何处。”
“我不是傻子。她的为人可不像那么小气的。不要说我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