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天哪!不是泥偶,是陶塑。比泥偶更复杂的陶塑。”弓杉苦恼地按住自己的额头,心里乱成一片。
“什么陶塑?五弟在说什么?”
“我偶尔看到过三姑娘做的陶塑,非常精美。”
“你在哪儿看到的?”弓楠一把抓住弓杉的手,激动得声音发抖。
“我——,哦,不是看到,是猜的。她给二夫人、二嫂她们捏的泥像,那么精妙。我还听到她说做陶塑的详细过程。那她肯定是做过陶塑的。”
弓楠慢慢放开弓杉的手,满脸怀疑地看着他。弓杉略心虚地移开视线,说道:“二哥,既然你没有要紧事,跟我去阳惕城逛逛吧?散散心总是好的。”
“也好。”弓楠的神情又缥缈起来。
弓杉交接完托镖货物,带着弓楠到慎芮的陶艺铺子前走了两三遭。但铺子门板紧闭,一直没有人开门。这是条繁华的主街,一再来此逛街,倒没引起弓楠的怀疑。他此时也没心思怀疑弓杉。
弓杉怕弓楠埋怨自己,不敢直言慎芮就在这里,决定让他二哥自己发现。但是心内却又十分挣扎,封氏和曹胜婵在他眼里,都不是好相与的。慎芮好不容易逃出来,就这么把她送回去,实在于心不忍。最后他一狠心,还是站在了慎芮一边。于是,他劝弓楠去城外的晓山湖游玩一下。弓楠无可无不可,由着弓杉去安排。
在城外,巧遇了付丞。他带着随从,正要悠闲地出城。“弓贤弟?这么巧啊。上次和你一聚,愚兄便对你深有好感,正想着什么时候约你再见,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愚弟能得付兄青眼,深感荣幸啊。”弓楠下了马,急忙行礼。他们虽同为生意人。但付丞刚得了一个淮扬路都监的虚衔,从七品。弓楠不能再以平民之礼相见。
“说什么见外的话。”付丞赶紧也下了马,托起弓楠的手腕,说道:“咱们兄弟之间再不可要这些虚礼。你知道,我是不喜欢这些客套的。”
弓楠介绍了弓杉后,付丞更高兴了,极力邀约弓家两兄弟跟自己一起去玩。三人到了晓山湖边上,没有上游船,在堤上找了一处树荫,摆上酒肉吃食,开始边畅谈边看湖里的风景。付丞见识广,说话幽默,且非常健谈,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停地说话。弓杉竟然听不厌。
一阵好听的曲调从湖上的渔船上传来,是由一个女声唱出来的。“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漫山遍野大豆高粱,在那青山绿水旁,门前两棵大白杨,齐整整地篱笆院,一间小草房啊……”欢快的歌声有点逗笑,曲调也怪。岸上和湖里的人都没有听到过。
弓楠听到这声音的第一句,疑惑了一下,随后激动地站起来,喊了一句“三儿”,就往湖边冲了过去。付丞惊讶地站起身,刚想跟上去。弓杉把他拦住,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二哥家事,还望付公子不要插手。”
“唔——”付丞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坐了回去。弓杉追着弓楠跑到湖边,已经拦不住弓楠了。他连鞋子都不脱,就进了湖。弓杉赶紧去找船。
弓楠一边拼命向慎芮的渔船游,一边高喊“三儿”。渔船上的人好像听到了他的喊声,歌声戛然而止。渔船随即加快了速度,远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