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还不说实话吗?”封氏柳眉竖起,脸上狠厉之色吓人。
“二奶奶——呜呜呜——”菊儿哭着不说话。
“泥偶的发丝、衣褶缝那么细密,你怎么可能把泥土擦得不剩丝毫?说,泥偶到底怎么回事?!”
菊儿只是哭。
“你的爹娘兄嫂,都是封家的体面奴才,现在还置办了产业房屋,比京城里的小官小吏的日子还过得好。虽说我是出嫁了的女儿,不过,出手处罚一下娘家的奴才,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二奶奶千万不要!菊儿说,菊儿什么都说。这事是孙姨娘出的主意,泥偶背上的字也是她亲自写上去的。呜呜呜——”菊儿萎顿在地,有绝望有不甘,还有深切的恨。
孙姨娘见到冰儿来叫,心里就开始有些打鼓了,待见到慎芮高坐堂上,菊儿萎靡地跪在地上,彻底慌乱了。
“孙姨娘,菊儿说你唆使她诬陷三姑娘。你可有什么说法?”封氏冷冰冰的声音,在孙姨娘听来,犹如被蛇爬上了身。
“菊儿胡说!婢妾哪里会诬陷三姑娘?”孙姨娘说完,双眼立刻含泪,朝着上座的二夫人‘扑通’跪下,上前爬行两步,可怜兮兮地对二夫人说:“二夫人,您要为婢妾做主啊——”
“如果你真的无辜,我自然会为你做主的。”二夫人说到这儿,转向封氏,“她是三房的人,三爷和三奶奶都在府里,让他们也一起来吧。别过后说我们冤枉了孙姨娘。”
封氏点点头,让丫鬟们分头去请三爷和三奶奶。
孙姨娘忐忑不安地等着,跪着难受,站起来不敢,偷眼看看坐着的慎芮,心里恨得牙痒痒。
三爷弓桐和三奶奶到了后,封氏让菊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己把慎芮的推敲补充完,又拿泥偶给他们两人看。
三奶奶惊叫一声,说道:“哎呀!这真是我们三房的悲哀呀,竟然进了这样一个狐媚子,搅得全家不安。二婶,二嫂,对不住了哈,都怪我没本事,管不了这个女人,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三奶奶!菊儿在污蔑我!”孙姨娘气得眼圈发红,哽咽了几声,可怜巴巴地看着三爷,拿帕子抹起眼泪来。
弓桐皱着眉头,对孙姨娘的做法深感不解,三姑娘是二哥的通房,能碍着孙姨娘什么事?“你上次就污蔑三姑娘偷你的簪子。这次又做出这种事来。三姑娘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弓桐低头问孙姨娘,不眨眼地盯着她。
“三爷!您怎么也冤枉婢妾?菊儿胡乱咬人,谁知是被谁指使的。那个泥偶肯定是三姑娘捏的。整个弓府大院,只有她才会捏泥偶。您怎么不问清楚,就认为是婢妾做的?把三姑娘或菊儿赶走,婢妾能有什么好处?”
弓桐的眼神一下暗下来,毫不掩饰失望之情,“三奶奶一直说你惯会耍手段、装样子,我还一直不信。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满脑子阴谋的可憎妇人!罢了,你回你们孙家另嫁吧。”
“不——”孙姨娘凄厉地一叫,抱住三爷的腿,脸上的慌乱再掩饰不住,“三爷,婢妾尽心尽力伺候您和三奶奶,不敢有丝毫懈怠。您不能单凭一个疯狗的话,就断定是婢妾所为啊——”
“泥偶背后的字,明显是女人所写。弓府里会写字的女人,只有这几位。二婶和二嫂不可能,而且字体也不像她们所写。三姑娘的字,自成一体,不管她如何写,都与我们不一样。然后只剩下你了——”三爷说这话时,满脸悲痛,眼里含着鄙弃。
“这——”孙姨娘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她又狡辩,“字体什么的,也是可以模仿的。万一,菊儿是拿出去让别人写的呢。正楷字,很容易被模仿。”
“把孙姨娘关偏房里去,堵上嘴。”三爷再不看她,抬头吩咐三房里的丫鬟仆妇,“再把门外的丫鬟怜怜叫进来”。
孙姨娘一听叫自己的贴身丫鬟,顿时明白三爷想干什么,刚想大叫,就被堵上了嘴。
怜怜进来后,不安地跪下见了一圈的礼。
“你的主子说,污蔑三姑娘这件事都是你谋划的。虽说你的卖身契在孙姨娘的手里,但你意图谋害弓家的人,少不得将你送官了。你的父母家人在哪里?三爷开开恩,让人给他们送个信,让他们来见你最后一面。”弓桐不掩沉痛,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比。
怜怜的脸‘唰’得雪白,“三爷,这件事跟奴婢无关啊——奴婢什么都没做。昨晚,菊儿拿的泥偶,姨娘写的字。奴婢的错,只是知情不报。还望三爷明察!”说完,她伏地大哭。
弓桐挥挥手让人带她下去。
“二哥,二嫂,三姑娘,我在这儿向你们告个罪。三房竟然出了这样的祸害,我实在是心痛。以后,我一定会擦亮眼,再不沾惹这些包藏祸心之人。”弓桐说完,向大家拱拱手,有些悲伤地离开了。
三奶奶再次向大家道歉后,难掩兴奋地压着孙姨娘,回自己的院子。
“好了,事情既然水落石出了,我就回去了。你们两口子以后别动不动就闹得地动山摇的,下人们会笑话你们的。”二夫人心想,幸亏自己的儿媳妇不像二奶奶,否则非休了不可。她走到门口时,想到封家的助力,又回头说了一句:“回娘家过年的事,说一说就行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面子还是要的。”
二夫人完全是以长辈的语气在说话。封氏如果还是执意要回娘家,那就彻彻底底是她自己的不是了。
封氏低低应了一声。弓楠则有些失望,他真心希望封氏回京城去,永远不回来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