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晨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得面目模糊了。
怎么会这样?
当年的墨子笙,几乎是跪在自己脚下求爱的角色,怎么,现在居然要让自己,去跪他前妻的妈?
不过才短短几年而已,怎么就实现了这样的惊天大逆转?
颜初晨觉得浑身的血都往上涌,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已经有君家的亲戚开始议论纷纷了,什么小三,什么抢人……
总之什么难听的话都说,有的还拿出了手机拍自己。
自己要是一跪的话,岂不是坐实了这些传闻?现在网路这么发达,要是被传上去,那是多么丢人……
不,她颜初晨不能在君寒手底下丢人!
“子笙……”颜初晨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向墨子笙求救。
谁知道墨子笙的脸色是出奇的冷峻,开口冷冷道:“不跪,别回墨家。”
别回家……
不回墨家,她颜初晨还能回哪里去?她是余孽,在国内也就是只能攀着墨子笙。
是的,现在已经不是墨子笙求着自己的时候了,现在是她指着墨子笙度日的时候了。
她根本不配有什么骄傲,说的难听点,她所倚仗的就算墨子笙的喜欢,现在墨子笙喜欢让她跪,她只能跪!要是墨子笙让她做狗,她也只能乖乖做狗!
现在颜初晨根本就不能谈尊严,和墨子笙闹翻了脸,她就不能回到墨家。
不能锦衣玉食,不能养尊处优。
绝对不能,不能过回那种日子!
颜初晨想明白厉害关系,干脆的跪下了。
墨子笙吃了一惊。
他无非是想要让颜初晨给个姿态而已,没想到颜初晨这么的……
没有骨气。
想起君寒被颜初晨虐的要是都死活不出声,墨子笙莫名的一股厌恶涌上心头。
不想再看下去,墨子笙转身出了灵堂。
出去,上车,墨子笙疲惫的闭上眼。
司机看到神经质的老板,弱弱的问:“走吗,少爷?”
“等着颜初晨!”墨子笙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颜初晨下跪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恶心。
虽然说是颜初晨如了他的意,但是他一点都不高兴。
没多久颜初晨就出来了,看到墨子笙还在,又惊又喜,隐忍的泪落下来,进了车子,想要趴到墨子笙怀里,再说些什么,但是墨子笙已经闭上了眼。
颜初晨的心凉透了。
就为了这一场君母的死,墨子笙就和自己生分了吗?
到家,管家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着管家扫过自己的眼神,颜初晨忽然有些心惊肉跳。
“到底怎么回事?”墨子笙的声音有些低沉,听得出隐忍的怒气。
管家声音低,但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少爷,是因为颜小姐给君老夫人打电话,说了君小姐和您离婚的消失,君老夫人受不住才……”
听到这里,墨子笙再也忍不住,回头抬手就给了颜初晨一巴掌。
“颜初晨,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君伯母发这个?”
颜初晨从没料到,墨子笙会对她动手,一直以来,墨子笙的动手对象,不是君寒吗?
那种痛让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整个人都觉得耳边在嗡嗡的响。
“你居然打我……”颜初晨完全没有办法去想墨子笙的问题,眼泪流到了脖子里,只是在反反复复飞重复着这一句话:“墨子笙你居然打我……”
“我打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杀人!”墨子笙真的不懂颜初晨在想什么,难道她觉得这一巴掌都不如君伯母的命重要吗?
眼泪流到了嘴里,咸咸涩涩,颜初晨根本顾不上去擦拭,只是瞪大了眼看着墨子笙:“你为什么要打我!难道离婚不是你同意的吗?离了你还要隐瞒吗?”
“你……”墨子笙竟觉得无可辩驳,随即狠狠道:“我离婚是离了,也会离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又不知道君伯母有心脏病,我只是希望她能严加管教君寒,不要让她再引诱你!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在楼下和她拉拉扯扯?”颜初晨的表情是歇斯底里的。
“我那只是……”墨子笙心头突地一跳,想起为了姜英羽和君寒吵得事儿,他也说不清楚。
“子笙!”
两个人正吵得难分难解,墨母过来了,喊了一声。
这下子墨子笙有些尴尬,拉拉衣领低声道:“妈……”
“小晨,你先回房间吧,最近子笙心情不好。”墨母对颜初晨说了一句。
颜初晨心中愤恨,自己怀孕的时候,稍微有点墨子笙不顺着自己,墨母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自己的,现在居然是先打发自己走,果然没了肚子里那块肉,墨家上下都看不起自己!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墨子笙和墨母,转身回了房间。
“妈……”虽然以前君寒非常强势,但是从来没有当着墨母的面和他吵架,如今颜初晨和他吵成这个样子,墨子笙只能说丢人。
“你别说了,妈知道你心里苦。”墨母自从颜初晨孩子流掉,并且知道她不容易怀孕以后,就想尽办法想把颜初晨扫地出门。
可是墨子笙一直护着,她也没办法。
如今颜初晨和墨子笙吵得火热,她算是捡到了机会。
“小晨呢,咱们墨家是娶不了了。且不说不能生了,而且这脾气也太大,根本受不了。还有这个花钱,昨天又买了一堆奢侈品……”墨母一桩桩一件件给墨子笙数落着颜初晨的不是。
“我知道了!”墨子笙心里正烦着呢,一听更烦了。
“你知道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拿出点实际行动?那个孙家的二姑娘不错,你有空去相亲!”墨母早就有备而来,墨子笙根本敷衍不了她。
“我……”墨子笙心里烦的很,哪里有心情去相亲。
看着墨子笙的这个态度,墨母拿出了老三样,马上用手擦着眼睛,哀声道:“我的儿,妈妈辛辛苦苦拉扯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够这样……”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墨子笙听着墨母又开始了,只能是无奈投降。
出去相亲也好,暂时离开这个家,眼不见为净!
颜初晨在楼上左等右等墨子笙都不上来,问了半天佣人都支支吾吾,站在窗前,颜初晨的手指掐到肉里,痛到心里。
……
下葬那天,恰好下着雨。
天阴阴的,与君寒的心情一模一样。
成薇抱着萱萱,君寒抱着相框。
君自清被两个年轻力壮的部下驾着,步履有点蹒跚,走的很慢。
并没有人打伞,雨下的也不大,稀稀拉拉的让人心情更加沉重。
父亲还不能受刺激,在母亲下葬之后,君寒就让人赶紧把父亲架走了。
只有成薇抱着萱萱陪着她。
萱萱已经懂了,也不再哭,这几天也很少说话,只是眨着眼睛一直盯着君寒。
似乎害怕一眨眼睛君寒就会消失一般。
君寒跪在坟墓前,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
母亲笑的一如往常,那么的温和美丽。
笑容这么熟悉,似乎从来没有离去,似乎说句话她就会回答。
君寒抑制不住,手指婆娑着母亲的照片,趴在墓碑上大哭起来。
雨慢慢的大了以来,成薇给萱萱撑起了伞,但是并没有为君寒遮雨。
因为君寒的身后,韩药湮站在那里。
身边的助理要给韩药湮打伞,韩药湮接过伞,自己并没有撑开,而是走到了君寒的身边,撑开伞将君寒遮了起来。
韩药湮的周身都笼罩着一阵雨气,但是他丝毫不为所动。
看着君寒趴在墓碑上,瘦削的肩膀不停的抖动,韩药湮沉默着。
君寒这几天是绷到了极点的一根弦,难受的要死,那么多的事情全部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她终于支撑到母亲下葬,才能好好的发泄。
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凄风苦雨之中,一串串的眼泪混着雨水落下来。
但是没多久,她觉得雨水消失了。
抬头,那双迷离的泪眼,正对上韩药湮关切的眸子。
有点晕,君寒整个人朝着后面倒去。
但是韩药湮却稳稳的托住了她。
“小心一点。”
韩药湮觉得君寒整个人轻了很多,比起那时候可以打打闹闹的她,现在的她,瘦弱的像是一只小风筝,似乎是这风雨就可以将她刮走。
君寒看着韩药湮,竟是愣住了。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该和冯以莲……
韩药湮盯着君寒,君寒的头发有些散乱,还被雨水打湿了,贴在洁白的脸上,有些狼狈,却更让他想要珍惜。
君寒半响惊醒过来,猛地推开了韩药湮:“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君寒眼里的疑惑,抗拒,韩药湮的心沉了一下又一下,最终变成了平静。
“我和伯母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按理说,应该来送一送的。”放不下君伯母想来看看是一回事,但是放心不下君寒才是最主要的。
“谢谢。”君寒哪里猜不出韩药湮的心思,只是,她不肯再想,不肯接受,不肯了解。
他和冯以莲,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她一个失婚下堂妇,还带着个拖油瓶,还是离得远远的要好一点!
“君寒,你……何必这么客气呢?”虽然韩药湮纠结于姜英羽和她,但仍是不忍心看她这副样子。
“我只是,真的很累,暂时不想客套。”说完这话,君寒勉力起身,从成薇手里接过萱萱,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