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在家里再一次作了安排，今天晚上，他准备了牛扒、红酒、鲜花……他把灯光调暗。
两个成年人，一男一女，灯光昏暗，花香袅袅，音乐轻柔。酒精微微涌上大脑，烧红了两人的脸颊，男的更主动，女的更温柔……
李科试探性地轻吻小燕的额头、鼻子、嘴唇、下巴，再往下就是脖子。小燕轻闭双眼，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李科慢慢地解开她的第一颗钮扣、第二颗……
“不，不行。”小燕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李科，匆匆穿上衣服，跑出阳台。
这座城市的夜色很是漂亮，晚风撩着子小燕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
“宝贝，我爱你。”李科跟着出来，轻轻从后面抱着她“我们下次再试试”。
小燕站在风中，情绪复杂，呼吸越来越重，突然失去了重心，倒在了李科的怀里。
抢救室的灯亮着，小燕被推进去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李科在门口踱着像过了一千年似的，心急如焚。小燕的父母和佟青闻讯赶来，李科低着头问候了一声，像个千古罪人。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
突然，灯灭了，抢救室的门打开，小燕躺在推床被推了出来。李科箭步冲上去，守在她的左边，望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一阵阵地心痛。
李科跟着主诊医生慢了下来。
“雷教授，我女儿怎么样了？”小燕爸问道。
“廖总放心，小燕没事，我只是让她在里边睡了一觉，一会儿她就醒了，再留院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回去了。”
李科都没有机会表示关心就成了旁人，小燕被推到普通病房，小燕爸跟着雷教授去了医生办公室，好像要说点什么，佟青和李科跟着小燕妈留在病房。小燕妈眼睛湿润地抚摸着小燕的额头和脸，动作看得让人心碎。李科看着更加责怪自己。
医院，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个恐怖的地方，大家天天祈祷这辈子都不需要进医院，但老天爷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我们一生都得多多少少进医院。这里除了痛苦、悲伤、生离死别，同时也有欢乐、奇迹、解脱。小燕已经住院两天了，在这里见到的事情比外面的世界要纯真、简单得多，又击起了她写作的心脏。她从新打开那台有点旧的DELL笔记本，那台换过无数键盘和散热风扇的笔记本，敲打的按键有千千亿了吧，那些用文字筑起的心血，虽然未曾印成铅字放到书架供过客选择，但在网络上的点击率还是有一时排名的，每每想到这里小燕又微笑了一下。她轻声念着自己的笔名：大子悟清。
她在医院的时光里，除了配合雷教授的治疗，其它时间就找其他的病人聊天，每个人都有他不一样的故事，真实而感人，她的书里有了这些真实的故事，感情丰富而淋漓尽致。她，时常开解别人，毅然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
那天，她突然好想好想喝可乐，就到自动售货机买。刚拿起来，手一滑，“咣当“一声，就滚向远方，刚好落到一个男人的面前，男人弯下腰，捡起可乐，走到她的面前。
“谢谢。”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一把抱住了她。
人在病了的时候，恶人都会变善，何况小燕是个女人，女人她再怎么坚强，她首先是个女人，女人需要爱情，渴望呵护。她当然知道是李科的气息。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工作不忙了吗？”小燕缓缓说，“你弄得我喘不过气”。
李科慢慢松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右手温柔地拨了一下小燕的刘海，看着她有苍白的脸，李科的眼中转着泪花，心疼得说：“你怎么样了？”
四目对视着，旁若无人，小燕第一次感觉到，除了自己的爸妈和小青外还有这个男人是真心关心着自己。说出来没有人笑话，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第一次为爱情而跳动加速。
“我很好啊”，小燕故作镇定，“雷教授都说我的身体越来越好了，怕我会变胖。”
李科没有再说话，又一次抱住了她，就像抱着历尽千辛万苦失而复得的宝贝。
李科每天都从医生那了解小燕的身体情况，每天早早来到医院照顾小燕，端茶递水，揉肩擦背，洗衫换衣，陪她作检查，逗她开心，哄她吃药……旁人看来，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小燕心里是甜蜜的，但嘴里从不承认什么，如果李科要问，可能她会回答，李科悉心地照顾小燕，小燕像着了魔一样，接受他的爱护。也许爱情就是这么回事，她来了，自然而然；她不来，求神拜佛也求不到。相反，爱情要走，谁也拦不住。
这天下午，小燕躺在床上打着字，外面的阳光钻了进来，格子般投在床角和地上，房间的光线更为明亮些。小燕的心情也不错，她甚至在想，住院也是一种运气，让你休息，让你停下来有更多的时间回头看看，对比前方的路该往哪个方向。
远远听到李科的脚步声，还有断断续续的通话声，李科的声音有点急燥，应该是案子遇到棘手的问题。
“混蛋。”李科到了门口挂掉电话。
“怎么啦？”小燕盖上笔记本，坐直身子。
“没事”，李科把水果放到桌子上，整理一下表情，拉着小燕的手，“今天怎么样？”
“我很好，是你怎么了？不能告诉我？”
“律所接了个案子，这客户的所作所为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嗯嗯。”小燕双眼清澈地看着他。
“被告是个有家室的男人，还有一个1岁大的小孩，在家的小区游泳馆认识一个女孩，一见钟情，一发不可收拾，还发生了关系，男的一直隐瞒着自己已婚的身份。等事情暴露了之后，女孩找上男的家里大闹一顿，然后回家自杀死了，现在女孩家里人要告这男的谋杀。”
“哦”，小燕也不知道作如何反应，离奇，也是个悲剧，“像这样的案子多吗你们平时接的。”
“哎，其实也不少，但身为律师，做这个行业，吃得了咸鱼就得忍得了渴，一切都得为客户着想，也顾不是道德不道德的事了。男欢女爱，本身是你情我愿的事，无辜的是他那老婆和小孩。”
“那一般这样的案子会怎么办呢？”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谋杀肯定是入不了罪的，被告没有动机，要有新的证据才能判断，没到最后一刻都不是最后的结果。”
“看来你们当律师的还真的是压力很大，最大的还是自己的良心与专业的矛盾。”
“你真善解人意”，李科笑了笑，“再说吧，这事也急不来，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我们出去走走。”
看着李科扶自己起床，找衣服，鞋子，有那么一刻，小燕差点就认定这个人就是自己需要的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可以带她走出所有的黑暗。
是晚，小燕和李科坐在医院住院部小花园的草地上。今晚没有皎洁的月光，这个接近郊外的医院白天慕名而来的病人很多，一到晚上，就非常的安静。安静，是所有病的克星，当然还有心里的安静。
“李科，今天医生跟我说，再过两天，如果我的身体没什么事，我就可以出院了。”小燕望着闪烁的星空。
“嗯嗯，我早就知道你没事的。”李科望着她的侧脸。
“李科，其实你不用天天来看我了。”
“那你快点出院，我就不用来医院了。”李科微笑着说。
“你看你又不正经了，我比谁都热爱自己的生命，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没有做，还有好多的地方没有去呢。”
“那我听你的。”
“以前跟你聊这个话题你总是回避，你看我也没什么事了，这些时间你跑来跑去的耽误你工作，你这么年青有为，要以事业为重。”
“事业是人生的另一部分，我还需要有另一部分的，才完整，你说是吗？”
“我不知道。”小燕把头扭到另一边。
“小燕”，李科把她的头轻轻转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你就是我要另一部分。”
四目交接，小燕有点羞涩，目光不定地来回转到，李科温柔地把嘴靠过去。越来越近，5厘米，4厘米。小燕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眼睛无光，又倒在李科的怀里。
“小燕，小燕。”李科用力摇着她的肩膀，小燕不省人事。李科一把抱起她，冲回医院。
小燕的爸妈来了，小燕妈上去就给了李科一耳光。
雷教授有话要跟他们说。
“大家请放心，小燕没事了，她只是心跳突然加剧，身边本能保护而昏厥。经过这次，证明她的心脏还是相对强壮的，意志力也很强，以后只要多注意休息和饮食，日常生活没有大碍，不要做剧烈运动，更要切记，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嗯，谢谢刘医生。”小燕爸妈的心头石算是放了下来，李科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但是。”去TMD但是，任何好的事情之后的但是都是坏消息。
“小燕小的时候的那件事影响了她的心脏发育，一激动过度的时刻就会有供血不足的情况，然后身体就出现自我保护而晕厥。这病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会发生在什么时刻，这个情况很有可能会影响小燕以后的***，而且保险起见，最好不要让她怀孕生育。”
李科一听，心情非常复杂，以后的事情可以有点远，但任何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需要一番勇气。
雷教授出去了，剩下小燕爸妈和李科。
“我们很感激你可能真诚地对待我们的女儿，雷教授刚刚已经说了，小燕跟一般女孩不一样，你们还是分手吧。”小燕爸无奈地说道，其实小燕爸妈早已经准备了这番话，只是不知道这么早要跟李科说。
“叔叔阿姨，我……”
“我们也是开明的人，说心里话，小燕得了这病是她的命，命运已经对她非常不公了，我们不希望她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我爱她，我可以接受她所有的一切。”
“不，你现在说什么都好，我不怀疑你此时此刻的真诚，但你们最终会败给现实的，光是没有性，你们就不可能有幸福的生活，更何况她还不能生育，你能接受，你家里人可以接受吗？”
“我……”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还是放弃吧，我们也不希望因为小燕而害了你一生的幸福。”
李科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像七魂丢了六魄。
李科把自己关在家里任何人都不见。
程朗和佟青知道了整件事的原委，轮流过去安慰他，开导他。说是开导，却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一点说服力，这样事件发生在谁的身上都很难接受。李科几天没有刮胡子里，整个人都变了个样，憔悴死了。程朗和佟青竟是想法一致，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都希望他们俩可以幸福走在一块，却都担心他们会最终败给现实，伤害得更深。
医院里，小燕从外边回来。
“小姑娘”，是隔壁病房的一位阿姨，“怎么这几天都没有见你那小男朋友过来看你的呀？”
“哦，他可能这几天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多，他的工作经常这样的，一忙起来都无完没了的。”小燕心里也有点纳闷，李科已经两三天没有来医院了，也没有发微信信息。
“是吧，工作也挺辛苦的，他上次跟我说的那个理疗方法呀，还真管用，我还想着怎么感谢他呢。”
“呵呵，他什么都是乱说说，你试试就好，可别太当真啊。”没想到李科还有这一手。
阿姨又吱吱喳喳说了好久，才别过小燕。
小燕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里边在小声聊着。
“58床其实挺苦的，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听雷教授说，不能过***也不能生小孩，你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挺苦的，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他那男朋友一听就傻了，你看这两天都没有来了，估计多半是被这事给吓着了，也难怪，换作是谁一时半会的也接受不了，现在也没有什么****爱情可言，全是性和现实。”
小燕听着，双脚像灌了铅，怎么也移动不了，手中的桔子无声地掉在地上，四处奔散。
李科把自己关在家里的这几天清楚细致地想，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给他这样的考验，小燕爹妈说得都没有错，普通正常的家庭都吵闹不断，离婚率节节上升的，他和小燕的未来确实是困难重重，就不能生育一条，可能他家里人就不会同意，因为他家里就他一个独苗。
“你觉得你爱小燕吗？”程朗坐在李科的飘窗上。
“爱……”
“有多爱？”程朗问道，李科这个时候却没有了回答声，这个问题从来就没有人可以真实确切得回答过，爱是没有标准没有刻度来衡量的，“我觉得你还不够爱小燕，如果你能足够爱她，你就赶紧去到她的身边，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爱，就是你李科可以给到她的爱，她今天这个样子，是她不想要的，如果你爱她，你跟她一起走向幸福呀，难道你今天这个样子躲在这里就是爱她吗？小燕已经被上天安排这样的命运，遇见你也许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而这次可能唯一的机会现在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有性怎么了？没有小孩怎么了？难道爱就一定要在这两样东西之上才可以有吗？爱那么的伟大，你要把你对她的爱化作克服一切因难阻碍的力量，这样你李科才有资格说你爱小燕。一个正常美丽动人的小燕，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李科去说爱她。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阻碍，那都是外人造成的，只要你们两人彼此相爱，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程朗的一段话像一个响雷重重地打在李科的头上，还没有遇到所谓的困难我就退缩了？那我以前对小燕说的我爱你，都是放屁吗？
在家里呆不住了，昏昏沉沉的李科走出了家门，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医院，双脚像被导航控制住了一样，一路朝着有小燕的方向，他想跟她一起面对，那怕前边等待他们的是现实是一座高高的大山。
在医院门口，迎面走来小燕爹妈和佟青，三个人都一脸忧伤，佟青走到李科的面前，“啪”的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李科的脸上，把一封信拍在李科的身上，带着小燕爸妈离开，留下李科一个人，莫名地忧愁。
亲爱的李科：
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真的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是你对我的好让我幸福。刚开始的时候你对我说要有信心，信心有了，却始终都敌不过现实。
我们明明好好的呀，我们一起克服了这么多的困难，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险，那些都是坎，是可以跨过去的。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堵墙，是一堵根本没有办法跨越的墙。你没有错，我爸妈没有错，当然我也觉得我也没有什么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或者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范了错的人呢。我不知道，我想在我书里，就应该有一个可以解答所有问题的能人。
今天我走了，我不是第一次离开，离开不就是为了下一次重逢吗？
你不要伤悲，如果我们有缘，还会再见，如果没有，那就等来世吧。
自由飞翔的小燕
佟青又整夜无眠，本来想起身去把程朗挖出来，没想到他也还没有睡意，拿着杯红酒站在阳台上。
今年珠海已经四次入冬失败了，夜里却迎来了一丝丝凉意，或许凉的并非天气。
两人呆呆地站了好久才开始说话。
程朗：“你信前因后果吗？”
佟青：“我信。”
程朗：“那你信前世今生吗？”
佟青：“这个？”
程朗：“没有关系，只要你信前因后果就行了，就像是数学里的微积分一样，属于高等数学范畴，前世今生是较为深一层的高等前因后果。既然它存在，不管是在科学中的真实物质，还是在心理学、哲学中有体现，千百年来从未有完全消失过，现代还有复兴的趋势，说明它是被需要的。记得我们上一次聊过的话题吗？缘分，也许就是前世种下的因，后世呈现的果。”
佟青：“也许吧，你一定要在这样的夜晚讲这么深奥的问题吗？”
程朗抿了抿嘴，换了种口吻：“你刚刚说的小燕与李科的前因后果，他们俩有今天的表现我相信很有可能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我相信我的感觉，他们前世的债应该已经还清，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的，你放心。”
佟青：“嗯，每次有烦恼再听你解释完，我都很释怀，有时候，你真的是一位大师，谢谢你。”
程朗：“我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不算帮忙，你能听得进去并能释怀，这完全取决于你心里真正的愿意，解理和宽恕别人，小青，你的心地是善良的。
佟青：“真的谢谢你。
程朗：“呵呵，所谓医者不自医，我麻烦的事也多着呢，到时候还需要你开解开解我。”
佟青：“不知不觉也太晚了，你也睡吧，明天就周六了，会有很多上门客，会很忙。好人好梦，晚安。”
程朗：“嗯，你先去睡吧，好人好梦，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