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七段
张凡手握着冰心甲,冰心甲沁人心脾,醉意都消退了许多。
如此至宝,谁不需要呢?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宝甲还给了云亦。道:“此物可防身,你行走江湖也十分需要。”
云亦闻言微微一笑,又把冰心甲放在张凡手中。张凡还欲推脱,云亦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冰心甲虽然有防身之效,但是更重要的是能消除暴戾能量,大哥比我更需要它。再说,我若是穿着一件银甲闯荡大陆,还不知要平白无故生出多少麻烦呢。”
这话自然是为了让张凡接受这件礼物说的。冰心甲是贴身之物,外面再穿衣衫,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他二人八拜之交,情比海深。都希望一别之后,对方能够更多一分保障。张凡思之再三,终于点了点头收下了宝甲。
张凡感慨道:“快要过年了,你却要远走他乡。”
“这是命。”云亦淡淡的说出这三个字。心中有不满,也有向往。
张凡道:“过完年初八,我就要去参军了。食君禄,分君忧,到时候万事不由自己,你又得满大陆的去寻找七颗剑魂,你我兄弟这一别,再见不知是何年了。”
云亦坚定的道:“不论多久,终会再见的。”
张凡点了点头,问道:“何时动身?”
云亦道:“明天一早就会出城,我会向大哥告辞。”
“好。”张凡拍了拍云亦的肩膀,道:“早些休息吧。”
二人各自回房,冥思练气。
寅时三刻,云亦睁开了双眼,周遭流入他体内的源气瞬间停止。他起身出门,天空灰蒙蒙的。整个张府一片寂静,连伺候他的两个婢女都还没起床。
云亦换回了自己普通的衣衫,将寒天裹上长布,背在后背。一切和他刚到出云城时一模一样。
临走之前,他要和张凡告别。
张凡此刻刚刚醒来,房间上着烛光,正准备穿衣。云亦走到窗前,轻声道:“大哥,是我。”
张凡连忙开门,刚见着云亦就道:“你这么早就走吗?城门还没开吧。”
云亦道:“我有一事要跟大哥说。”
“昨晚大胡子跟我说,他准备破格录取我,我当时搪塞了过去,并没有回绝。现在我一走了之,怕要给大哥带来一些麻烦。”
张凡思索了片刻,道:“不用担心,你走了之后,我只说不知道他已经决定要录取你。他也没办法,最多一时冲我发脾气。”
云亦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张凡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沉默了良久。张凡道:“保重。”
云亦道:“大哥也要珍重。我,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
离别总是感伤的,但两人都有使命,一个要集七魂,战魔心。另一个得活下去,报师恩。是以,两人分别虽然感伤,但是并不扭捏拖沓。
云亦出了城关,向西南方向一路行走冥思。
………
三天之后,周莾临回京都前一天,特意与欧阳燕一同去了趟张府。说是为了交代进入猛虎团后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其实主要是为了找云亦,让他和其他被选入的人一样,初八到城中校场报到。
此时的云亦早已溜之大吉,三天走了三百里不止,到了出云城西南边的余景镇。
周莾在张府寻不到云亦大发雷霆,道:“这小子也太狂妄!不但视我特战队的名额如粪土,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张凡在一旁安抚道:“教官息怒,云亦必定不敢如此。不告而别,恐怕是因为对教官特别给的名额感到羞愧,他心高气傲才一走了之。”
虽然周莾心知张凡在为云亦开脱,但是脸色还是缓和了不少。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云小子是结义兄弟,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张凡并不辩解,立马低头俯身道:“教官恕罪。”
“罢了,人家看不上特战队,我也没办法。”周莾自我安慰道:“走了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云小子,我还有你这个十九岁圣界二段的惊艳奇才呢。”
“张凡自当为教官尽绵薄之力。”
周莾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叫为我尽力,你那是为国效力!我不过是能有点面子,多喝两壶酒罢了。”
“教官教训的是。”
张凡恭恭敬敬,周莾也不好动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张府。
…………
眼看年关将至,余景镇内年味十足,家家都拿出了咸鱼腊肉,买鞭炮的坊市更是生意兴隆。平日里闭关修炼的家主们此时也都出关,准备和家人们过个年。
云亦身在异乡,瞧见了这些场面,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往年年关,都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即是只有他和酒颠两个人,也要做上一桌子的菜。酒颠喝多了,苍老疲惫的脸散发出说不清的红,也会欣慰的闭上眼睛,流一会儿眼泪。
可现在,酒颠不知在何方,祖孙俩人可能相隔万里。他连这个最简单的家也没了。
申时,天黑,阴云密布,北风呼啸。
眼看今夜有场大雪。
云亦走在荒郊野岭的羊肠小道上,远远看见一个酒旗在风中飘摇。这是一家木桩搭建的酒楼。
爬上木梯,进了酒楼。向小斯扔出一个银币,道:“一壶酒,再上点菜。”
“独身一人在外,不宜喝醉。”赵欣知他心中有苦水,怕他借酒消愁,出言劝阻道。
云亦在心中道:“姐,我就喝三杯。”
赵欣并没有说话,云亦当她默许了。
不一会儿,小斯温了一壶酒,切了一盘黄牛肉端了上来。
云亦给自己倒了第一杯,举杯自饮,心里想的是爷爷酒颠。
你此时在哪?有何打算,是否着急复仇?可知道快要过年了?还那样嗜酒如命吗?
一口咽下,辛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部,再散到全身,顿时消去了一身寒意。
又斟了一杯酒,端起来。目光温柔的看着前方,仿佛萧玲的脸就浮现在他眼前。
你在干嘛呢?可有想我,可有怪我?
这一杯酒,他端了好久好久。好久之后,他方才靠近酒杯细细品尝,一点一点吮吸,仿佛在吃蜜糖一般喝完了这杯酒。
再倒了一杯。这次,他说出了声音:“大哥!敬你!”惊的店内小斯一跳。
小斯望着他,像是看傻子一样。
云亦心道:大哥,你得活下去啊!
三杯酒下肚,与之一同咽下的还有一肚苦水。
酒,果然是解忧的好东西。
说喝三杯就喝三杯!三杯喝完他立即丢下酒杯出了酒楼。
荒郊野岭,狂风大作。他一天只喝了这三杯酒,后背还有寒天,此刻竟不觉得冷。
又向前走了三四里路,天空开始有雪花飘落。一片一片的鹅毛大雪,被狂风卷着梭在赶路人的脸上。
云亦张开嘴巴,吞下几片雪花后像个疯子一般哈哈大笑。眼见前方有棵歪脖子树,六尺来粗,他狂奔过去,倚靠着歪脖子树就地冥思。
刚一合眼,体内灵力就疯狂转动,仿佛那三杯愁酒有催化作用一般,源气之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足有两天一夜,云亦也跟着冥思了两天一夜。
第三日天明,雪终于停了,整个世界都白茫茫一片。
歪脖子树下,想是哪个顽童在此堆了一个雪人一般,不过这雪人既没鼻子也没眼睛。
忽然一阵抖动,雪人顿时散架,从中走出了一个少年,正是云亦。
他冥思两天一夜,已然突破至人界七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