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那双留恋的小手放在那两块煤炭上,很是留恋的摸了摸,这才抽出了手,恋恋不舍的说道:“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蓝蓝姑娘的眼神有些变化,不过不是因为那两块煤炭,而是因为叔叔那双眼神,她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不是说客。一个说客,又岂会花费那么多代价。”
叔叔连忙点头,就差在自己脸上刻字了。
“只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一个阳无常,会对冥界的这些事情感兴趣?”蓝蓝姑娘淡淡的声音响起:“作为一个阳无常,不应该对自己的交换条件更感兴趣么?”
交换条件?什么玩意儿?
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两位说的话,已经脱离了我能理解的范畴。白童倒好像是听懂了,因为这厮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悲伤。
这小子到底在悲伤什么?
“呵呵……”叔叔干笑一声,道:“我是个很好奇的阳无常,对于这些事情,我也好奇,蓝蓝姑娘,要不要听我念一首诗?”
“你念。”蓝蓝姑娘垂下眼眸,淡淡的说道。
“这首诗,是人间的一位高僧写的,是首情诗。”叔叔挠了挠后脑勺,那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这句话引起了蓝蓝姑娘的注意,抬头看了叔叔一眼,说道:“哦?僧人写的情诗,莫不是个花和尚吧?”
“蓝蓝姑娘听听便是。”叔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你付了钱,我自然听。”蓝蓝姑娘眼神再次低垂,无所谓的说道。
叔叔淡淡的吐了口气。开始念诗。
我和白童一脸烦躁,因为我俩怎么都没想到,特么的这厮到了这样大的酒店里面,只为给一个蓝蓝姑娘念诗,你妹啊,你还能不能再坑爹一点。
可当叔叔开始念诗的时候,我和白童也安静了下来,这是仓央嘉措的情诗。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叔叔念完,面无表情的看着蓝蓝姑娘,而在叔叔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蓝蓝姑娘的眼神微动,喃喃的将叔叔最后一句念了一遍,“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叔叔微微一笑,裂出一口大黄牙,这个时候他再度吟诵诗句,只不过,似乎是他更改过的诗句。
那一夜,我练了一宿的战技,不为晋升,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蓝蓝姑娘的目光直视过来,盯着叔叔,那模样,仿佛要从叔叔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然而叔叔似乎不为所动,继续念诗,甚至连语气上的一丝起伏都没有。
那一月,我杀入敌人的心脏,不为军功,只为佑你一生平安。
那一年,我与冥王签订契约,不为成魔,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幽都鬼蜮,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晋升鬼王,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
叔叔念完了,这尼玛改的面目全非,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这拙劣的更改背后,是一个凄美而荡气回肠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就与蓝蓝有关。
也与那个赤练王有关。
我猜测,叔叔在“躺着”里面所看到的第二张纸条,就是有关这个蓝蓝姑娘同赤练王的事情。
赤练王是鬼王,甚至还娶了一千多个妻子,之前叔叔不是说十大鬼王,娶得最少的都有一千多个么?他丫的娶了这么多妻子,即便他再喜欢蓝蓝这丫头,蓝蓝也不可能相信啊,他们之间肯定是有故事的,先前的诗文当中,说鬼王修行战技保蓝蓝一生平安,这应该是两人还是人类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赤练鬼王最低的寿命都有一万九千年了,尼玛,要是两人还是人类就有了交情,眼前这什么蓝蓝姑娘,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岂不是有两万岁以上了?
不对,两万年前?人类还是猿猴吧?中华上下五千年,尼玛就五千年啊,有历史记载的就五千年,再往上,那会子估摸着还是什么山顶洞人元谋人,那会子的时候,有文字记载么?那不是神话传说与妖魔传说最为发达的时候?
我看着蓝蓝姑娘那张若有所思的脸,打了个哆嗦。
蓝蓝姑娘回味了一会儿叔叔所吟唱的诗句,看了叔叔一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个过路人。”叔叔淡淡的说道。
蓝蓝姑娘站起身来朝着叔叔微微的行了一礼:“先生的话,蓝蓝听进去了,多谢,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蓝蓝愿弹一首琵琶曲回敬。”
“不用不用。”叔叔似乎是吓了一跳,我看着他这个模样也有些纳闷,难道说他现在跟那蓝蓝姑娘说了半天,还抵不上对方一曲琵琶,这诚惶诚恐的模样至于么?
“蓝蓝本来就是卖艺为生。”蓝蓝姑娘微微一笑,双手微动,一曲琵琶由此而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琵琶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蓝蓝朱唇轻启,一曲《君生我未生》便这样吟唱完毕。
叔叔没有说话,眼里却爆射.精光。
我正想说什么,但是突如其来的压力却让我将脑中那些想法忘得干干净净,外头,仿佛有一头洪荒猛兽冲了进来。
到了这幽都,用灵魂的方式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应,就好像第六感一样,我可以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那些“人”身上所传来的气的波动,能感觉出哪些鬼魂只是普通的鬼魂,哪些绝对不能惹。
这蓝蓝姑娘的气息,虽然浓重,但是似乎她自己在不断的压制,才不会给人一种厚重的压力。
但是门外那个,却丝毫不管不顾,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冲了过来。
在那东西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和白童,就已经双双抱着骨灰盒,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叔叔倒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此时的叔叔也是在硬撑。
“谁让我们家的蓝蓝唱歌了?胆子不小!”冲进来的,是一个胖“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