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奎脑海中的硿硿声依旧在不停地敲响,灵台中那小沙弥低眉顺目,双手合十,似乎亘古以来,便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日月星辰起始反复,任凭宇宙星河浩瀚当空。他头顶上的戒疤,散发着凝实的金光,他结实的上身金光流动,如一尊金刚不坏的佛陀。
硿硿声中,牛奎沐浴在金光之中,神识渐渐迷糊,他从那些金光之中,从那宏大的硿硿声中,似乎看到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看到了日月重光,看到了星辰幻灭……
清晨,一股清风迎面而来,盘坐山间的牛奎精神顿时为之一爽。睁开眼帘,眼前空旷一片,挡道的香桧树早已不见了踪迹,眼前只剩下一座生的高大巍峨的当道高山。青松碧翠间,空空荡荡,一个火红色葫芦在地上,乌巢禅师却不见踪影。
红色葫芦非金非银,亦非铜铁,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牛奎犹豫再三也没敢拾起葫芦,这可是威震三界的斩仙葫芦,谁敢去拿?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这时,耳畔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牛儿,前路魔障重重,路途忐忑,你我因缘际会,今缘尽于此。我这斩仙飞刀便暂时送予你防身,来世老衲再来取……”
“来世再来取?难道乌巢禅师要斩断因果,转世去?”
牛奎心中惊骇,同时又有些感动。惊骇的是,虽说这乌巢禅师手段狠辣,在洪荒时期也算是一位狠人,但是面对天地大劫即将来临,能果决地选择了斩断因果,抓住时机。感动的是,这样一位有大毅力、大恒心的狠人,竟然将他毕生所创的《波罗密多心经》相授,还将证道之器相送。
牛奎感动之余,对着红艳艳的斩仙葫芦嘴馋不已,但却迟迟不敢将它拾起来。
“难道我这斩仙飞刀还比不上你那个破镯子?”
乌巢禅师飘渺的声音传来,牛奎一惊,只见倒在地上寂寂无声的斩仙葫芦骨碌一滚,自动竖立了起来,一亩火云从葫芦口喷发出来。
“老禅师,你放过我吧!我老牛还没娶媳妇呢!”牛奎吓得跪在地上赶紧求饶。
“哼,愚笨!短浅!有了我这斩仙飞刀在身,多少妖精、美人,即便是西方女菩萨你也可以手到擒来!”
牛奎真的要哭了,这老禅师是不是从小受到打击,人格分裂了?一会慈眉善目、一会阴狠毒辣,一会疯疯癫癫。
“听好了,我在斩仙葫芦中印上了一丝真灵,若是让我发现你阴奉阳违,趁机将我的葫芦给扔了,我便斩了你!”
牛奎汗水津津,心中本就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将斩仙葫芦给扔了,此时一听,哪还敢再有这种念头。赶紧扑地磕着头做出种种保证。
牛奎扑在地上,保证了一箩筐,等了半晌,再没有听到乌巢禅师的声音,这才鬼鬼祟祟爬起身来,也不敢说什么狠话,乖乖地抓起地上的斩仙葫芦,将其挂在腰间,战战兢兢地对着香桧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开始思考怎么快速提高自己的实力。
牛奎得了一副牛身,却是五行属火,在五庄观得了镇元大仙的炼气之术,后来从悟空和猪刚鬣那得了一些变化之术,如今又有《心经》一部,修炼时有《心经》稳固心神,修炼应该会事倍功半。
他打量眼前青山碧岭,心道:“眼前地界到处山峦,人家稀少,灵气浓郁,是乌巢禅师修炼之地,如今禅师离去,正好可以拿来暂居。其他那些山峦或者祥云缭绕,或者恶气弥漫,不是神仙居住之所,就是妖魔作怪之地,此时出去,也不是时候,还是将这几门玄功打熬熟练了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牛奎便选了一处山洞,口诵《心经》,将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变不断演练打熬。
一晃一月过去。这一日,牛奎所在山洞,雾状灵气动荡起来,纷纷向山洞聚集,慢慢在洞口形成一块庞大的旋转星云,下方一头周身熊熊烈焰的青牛不断吸取上方的灵气,上方的星云状灵气转动速度越来越快,慢慢形成一股数丈粗壮的灵气龙卷,直通下方的青牛。这股灵气庞大无比,牛奎现出三丈大小青牛原形,看着脚下一旁的金刚镯和斩仙葫芦,微微思索顺手也将它们扔进头顶的火云中祭炼起来。
牛奎运转法决,将吸取的灵气在玄功之下转化成真火,浇灌在自己身上,以借此打熬体魄。丹田内的灵力气旋疯狂运转,速度越来越快,转化出的真火越来越炙热,通红的身体隐隐泛出点点金光。
牛奎一阵窃喜,又加大了力度,将一身真元压缩了又压缩,全部转化成真火往自己身上浇灌而下。就在这时,头顶火云中的斩仙葫芦突然微微一颤,从葫芦中洒下一股金色火焰,金色火焰一出来,葫芦四周的虚空都直接给融化了,形成一块真空,凶戾异常。
牛奎顿时惊骇的欲死欲活,他这具经过雷劫淬炼打熬过的肉身也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瞬间冲击,只见他惊愕的瞬间,金色火焰已经降临下来,全身血肉顿时炸开,把他痛得大叫一声,当时便昏死了过去。
斩仙葫芦洒下的丝丝火焰却不停地改造着他的身体,只见这具血肉模糊的妖身飞速凝结血肉,骨骼再生。再生的肉身似无法承受越来越强的烈焰,接着被一把火又烧得干净,只剩下一个浑身泛着红光,表情惊骇不已的小青牛悬浮空中。
小青牛在凶厉的烈火浇灌下也渐渐有崩溃的趋势,只见它痛得仰头不断昂昂叫,眼中充满了不甘。如果小青牛崩碎,身躯燃尽,牛奎也将就此消散在这方世界,毕竟此时的他元神才是根本。
这时,原本在火云中寂寂无声的金刚镯却忽然飞到小青牛头上,轻轻颤动,一股吸力传来,金色火焰如一条流光直接被金刚镯收了进去。上面的斩仙葫芦微微一个趔趄,险些也被收做一条,被金刚镯收了去。只见斩仙葫芦摇摇晃晃,从葫芦口中喷出一线毫光,高三丈有馀,上边现出一物,长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两道白光,反罩将下来,只听刺啦一声,金刚镯的吸力一顿,斩仙葫芦趁机一荡,出了火云,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