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刚刚起床,看了眼书房里辰儿和小清正在读书,两个孩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也都勤奋上进,他心里跟着高兴,想把水缸里的水挑满,这对他而言背也不是什么重活儿,只是莫名的心中烦闷,怎么都舒畅不了,福全坐在台阶上,有好几天没见到岚芷了,那天的事他是莽撞了,后来他也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她却总是躲着他。
无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他们都还是夫妻啊,就算是他有些莽撞话也说得重了可这算不得侮辱吧?又不是第一次,孩子都有了,何必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
还有前儿,一直没见过,那小子从小就虎头虎脑的,比辰儿像他,他喜欢前儿自然也就多些。
福全正想着,大门被人撞开,福全回头看了一眼就直接怔在原地,刚刚还在想前儿,可转眼福元就抱着前儿回来了!
“福元,怎么……”岚芷一直不肯放手的前儿,竟然在福元手里,福全有种不好的预感。
福元放下前儿,“哥,辰儿和小清呢?让他们带着前儿,我和你单独说。”
“小叔叔?”辰儿、小清也听到声音出来,看见前儿也是一怔,“前儿!”
“哥哥?”前儿叫着哥哥,就扑向辰儿怀里,“哥哥,前儿想哥哥了。”
那边兄弟二人正含泪相拥,这边福全已经被福元拉走。
花厅里,福元对福全说了他在医馆里听说的事,“哥,我看他们说的八成是真的,这可怎么办?”
“不不,不可能啊,她怎么跟反贼弄到一块去了?你说、你说她、她被抓了?就要砍头?”福全的声音越来越大却带着深深地恐惧。
福元点头,几乎是同时,福全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哥,你要去哪?”福元追出去喊道。
“我要去救她!”福全说着已经到了大门口,用力一把拉开大门,却和一个人碰了个对面,那个人脸上带着面具,就这么撞到一个金属面具上还是下了福全一跳,“你是谁?”
“在下无颜,是云沁轩的琴师,你们可是掌柜的亲戚?”来的正是无颜,他到了岚芷的家时岚芷已经被抓,要不是岚芷别有深意的目光惊到了他,他真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冲过去抢人。
“你来做什么?”福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福元朗声说道,他记得小冰说过要掩藏好身份的。
无言拱手,道:“掌柜的有危险,我自是来商量营救之法,现在整个杭州城都乱了,她一个女子被官府带走,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福全一听这话,心里像被人猛地敲了一下,更加乱了,也想到了他就这么冲出去也于事无补,最多也就是被官府的人给打回来,站在门口,愣愣的出神。
福元面上仍就带着怀疑,可眼下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实情,这个人或许能帮到他们,只有辰儿审视着无颜,久久不曾开口。
我和两个女孩在众人的目光下被直接送到了地牢,我们三个被关在一间很小的囚室内,只有一扇小小的气窗,还带着浓重的霉味,除了一推稻草算作床以外并没有任何别的事物,即使就这么呆在这也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这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尤其是女牢,更显得神秘,不过女牢似乎没有关押男子的那么严密,一间间看过还是空着的比较多,只有那么零星的几个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目光呆滞,晓晓见到那些人的样子吓得面色惨白,叶儿却没神情自若。
我只知道是李掌柜的告的密,可从前李掌柜的和这些大人们应该也没少接触,他的身份大家都明白,更何况……据我观察他们应该都知道方教主这个人的,也就是说他们虽然知道方教主才是幕后老板,但并不知道方教主一直以来的野心,可如果是这样,方教主那边一有动静第一个被捉的可不就是我这个新掌柜?方教主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一股寒意自心底慢慢涌上来,我是不是被人卖了?
还没等我想通,就有女狱卒来带我出去,说知州大人要见我,我以前倒是也见过他几次,只是这次身份不同了。
“快点!还让大人等你不成?”那两个女狱卒不耐烦的说着,我没有她们生的彪悍,一路小跑着勉强跟上,等到了知州赵大人所在的地方已经开始喘息,加上昨晚一夜没睡想来该是异常的狼狈了。
这地方摆满了各种刑具,大半我都不知道怎么用,和囚室一样只有一扇小小的天窗,想来该是审讯犯人的地方。
赵大人人虽坐着却满头的大汗,我倒忘了这人胆小得很,如今闹出反贼来他岂能不怕?这种事轻则丢了乌纱帽重则掉脑袋的,刚刚那个带头的官爷和李掌柜的站在赵大人身后,除了他们仨还有两个狱卒立在门口。
我被两个女狱卒重重的推倒在地,“大人,人贩带到。”女狱卒说完就退下去。
“啧啧啧,看看你的样子,做什么不好做这份掉脑袋的行当,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快快把你串通反贼的事还有打算如何与反贼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杭州都给我从实招来,不然……”赵大人向旁边的狱卒看去,那狱卒挥着一支长鞭,‘啪’的一声一声巨响仿佛把空气都割裂了,我的心也跟着一颤,若是打到身上,估计没有几下子我的命就没了。
“大人想要民女说什么?民女不过是开张做生意罢了。”我的声音有些抖,或者说我整个人都在抖。
“说你跟反贼是怎么串通一气,他们下一步要攻打哪里?你们准备怎么打杭州?还有,那些反贼具体都有些什么人?”赵大人捋着他不多的几根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对我说道。
他问的这些,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时才觉得是我一直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串通反贼?我除了比他们多活了一世猜出了他们是反贼还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上了贼船罢了,原来反贼也不是人人都能做。
“大人,民女只不过应了方、十三的约帮他看铺子而已,其他的民女并不知道。”我跪在地上说的坦然。
“大人,您别信她的,刚刚小的就差点上了她的当!”那个官爷在一边说道。
“是啊大人,这贱、人狡猾得很。”李掌柜也在一边复合。
看着李掌柜我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人,小女子不过去年才来,李掌柜却做了十几年泰和楼掌柜的,这些事您该问他才对。”
我话一出口,赵大人疑惑的看了看李掌柜,李掌柜赶紧跑过来噗通一声跪下,“大人,小的虽然在泰和楼十几年,可是并不知道那姓方的野心啊!从前泰和楼是小的家中产业,可被那姓方的强买过去,逼着小的帮他做事不说每年还要七成的利润,小的被逼无奈才留在那里,直到去年小的察觉出姓方的那伙人不对,就想抽身离开,谁知人刚走了两个月,姓方的就一场大火要烧死我!他不知道我当时人在城外,这才留了一条小命,自那以后我日日提心吊胆,一直到现在小的实在看不下去才站出来帮着大人捉拿反贼啊!”李掌柜一番哀怨沉痛的叙述之后赵大人脸上的疑惑之色尽去,还允了他起身。
不,事实并不是那样,他贪了本该分给方教主的银子之后方教主辞掉了他,他不满方教主辞掉他而四处宣扬方教主是反贼的事,只是当时泰和楼春风得意,方教主也没有任何异动所以没人相信他,后来方教主该是派人去他家里放了一场大火,要让他死在大火之中,可他却因为人不在家而捡了一条小命,后来嘛,就像他说的,方教主要杀他,他哪敢出来?知道方教主造反并不在杭州城之后才敢来向知州大人禀报。
不不,我之前想错了,这个赵大人并不是多精明的样子,他该是认得方教主,但方教主在杭州行事一向低调,只给人一个富商的感觉,所以即使他知道离杭州不远有一伙反贼造反也绝不会想到和方教主又什么关系。现在捉了我八成是因为这李掌柜告密,他们也来往了不少年多少有些交情,加上现在反贼闹的他乱了阵脚,不管是不是全信了李掌柜的话,都要先捉了我再说。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大人,这可就冤枉民女了,李掌柜与方教主相识多年都不知道的事小女子又如何知道?况且我本一介女子,哪有胆子做什么反贼,再说我要是真有本事和他们里应外合,又如何家中只有我们三个女子?这不是等着大人来捉拿吗?”我说着,泪水盈盈而下,一半是为了演戏一半是为了现在憋在我心中满满的许多种情绪。
大人皱眉,似乎觉得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正在这时一名官兵进来,“大人!大人不好啦,南面病关索被他们灭了,听说一个活口都没有,这说话间就要到杭州了呀!”
“什么?”赵大人震惊的站起来,面色瞬间惨白,“这,这……”
“老哥哥,你可听说了?”又有一名穿着武服的人匆匆进来,看样子也该是个当官的,看见我又问道:“这就是那个反贼?”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怀疑。
“就是她,先别说她,这、这可怎么办啊,哎——杭州的那些个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早知道,我就……”赵大人对进来的那个人说道。我就?我就不贪得无厌克扣军饷,使得军心松散疏于武技?
“哎,他们不过区区几千人,竟然那般厉害,我怕抵挡不了几日啊。老哥哥,赶紧上书催京里发兵吧!”那个人无奈的说道。
“老弟啊,现在大宋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等京里派兵来救?那还不如现在已到抹了脖子来的爽快些”赵大人一脸苦相的说道。
“大人,”李掌柜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谄媚地笑着对那二位大人说道:“你们可知道这女人是什么人?”
“什么人?”二人一起问道。
“哼哼,”李掌柜阴笑着在我身边转了一周,“她可是那方腊的相好的,别看明面上没怎样,暗里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了,她住的院子就是方腊给她的,听说过年的时候方腊还在她那过的年!哦对了,还有个孩子,都这么高了。”李掌柜用手比着高度,他说的孩子分明就是前儿,和方教主又有什么关系?容不得我反抗,李掌柜继续说道:“我们把这贱人挂在城门上,他们自称义军,岂能让一个女人白白的为他们死了?更何况他们这见不得人的关系,哼哼,您说他姓方的是要女人还是要杭州?”
赵大人头上已经出满了汗,“这……不过是一个女人,哪有杭州城来得重要?你不要乱说。”
“哎,大人,只要我们能多拖上几日,没准儿朝廷的援军就到了,我们现在要的是时间,多等一日就对我们有利一分啊!”李掌柜又说道。
“这——不,不,我们要找到那个孩子!虎毒不食子,那姓方的能不顾自己的亲骨肉?”赵大人的牙咬得紧紧的,恶狠狠的说道。
我心中一震,他们要着前儿?还要用他威胁方教主!
赵大人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我,“哼哼,别的你不知道,自己生的杂、种总该知道藏在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