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骏驰脚步一顿,回头晃了晃手里的材料:“礼尚往来。”
不,不是这样的。
蒋凤麟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分明是不得已的成全。
三年的朝夕相处,哪里会没有感情?
“你对连翘……”他说不出后半句。
“所以说是礼尚往来,没有这个病,你不用帮我找医生,我也不需要帮你这个‘忙’。”
一切尽在不言中。
贺骏驰轻松的笑容在离开了蒋凤麟的办公室后收了起来,不过很快就释怀了,他跟自己说这么做是正确的。
电梯门一开,站在外面的他和站在里面的人都怔了怔。
他们又见面了。
连翘刚把琪琪哄睡着,准备去洗澡,听到门声才出来客厅,见贺骏驰沉着脸,不言不语的样子令她有些担心。
她想了想,先开了小灯,再去厨房倒了杯温开水,轻轻放到了他面前。
“怎么回来也不说话?刚刚琪琪还问起你呢。”连翘尽量让语气轻松点,已经入冬,没开暖气的晚上会觉得冷,她穿得少,吹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不过没表现出来。
果然,听见她提到女儿,贺骏驰的表情总算有些缓和,勉强笑了笑:“路上堵了车,怕你们睡了,就没吱声。”
打开话题后,连翘就在他侧边的沙发坐下,关心地说:“你还好吧?是不是头又疼了?”他不舒服的时候脾气会变差,就会避开她和孩子。
贺骏驰看了看她,相处几年,他们已经无话不谈,他也不打算瞒着她。
“我今天去了蒋总那里,嗳,你先别急,他是要给我这个的。”贺骏驰把医生资料递给连翘,怕她多心,就避重就轻地说,“都是很出色的医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连翘拿过来翻了翻,很多都是原文资料还有学术报告,她看也看不懂,不过也知道都是医学权威才有这些本事。
“他不过举手之劳,对你有帮助就行,是不是能马上约来看诊?”连翘说着打了个喷嚏,然后接着好几个不断地打。
贺骏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穿那么地少,赶紧到后壁橱拿了条琪琪的儿童毛毯给她披上,皱着眉说:“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身体的?”
连翘笑了笑:“我没事,你接着说,打算约什么时候?”
“我还没考虑好见不见。”贺骏驰摇了摇头。
“为什么?觉得不好?”连翘控制不住地声音拔高,在晚上尤显突兀。
“我还有顾虑。”他定定地瞅着连翘,“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什么时候去把手续办了?”
“现在是说你看病的事情,怎么好好的又提起这个?我不离。”这种关键的时候,她离开算什么事儿?
“离异比丧偶强……”他话还没说完,连翘就捂住了他的嘴,眼里闪出泪花。
“你说什么傻话呢?”
“不做手术的话,多活一天是一天,这种二次摘除手术,很有可能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贺骏驰低着头自嘲地笑,“我还碰见了婉瑜,她心里对我有气,我知道的,我对不起她。可当自己突然被告知活不长了,那种不知所措的滋味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我当时能为她做的,只有离开,我很懦弱吧。”
“骏驰,你不是懦弱,你是善良,以前你不想拖累唐律师,现在也一样不想拖累我们。”连翘握着他的手,仿佛要给他力量,“可你也不要忘了,关心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的拖累,因为你对我们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