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她回来过几次,都没有在此留过一天的原因,人们常说的“触景伤情”是有道理的。
三年多过去了,他们都变了,可是这里还是老样子。
蒋凤麟轻车熟路地带她去了平日里他们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连翘以前最喜欢吃那里的一道招牌菜葱香鱼,自己在家可做不出那样的味道的。
他们要了一个雅座,蒋凤麟跟倒茶的服务员说:“让你们老板娘过来点菜吧。”
年轻的服务员轻快地应了声,没多久老板娘就出现了,拿着菜谱笑容满面的招呼着:“想吃清淡的还是口味重的?啊,我记得你们!”
蒋凤麟也笑:“您好记性。”
“好几年没来我这儿了吧?”
蒋凤麟看了连翘一眼,依然笑着说:“所以一回来就赶紧来捧场了,老板娘还记得我们的口味吗?”
“哟,倒是考起我来着,我想想,葱香鱼肯定是要的,还有宫保鸡丁……”
私房菜馆做的就是熟客生意,所以当家的记性都很好,对蒋凤麟他们这一对从前的常客的菜单也能回忆个七七八八,她还要推销酒水,连翘赶紧打住。
“不要喝酒。”她皱着眉说。
蒋凤麟笑看着她:“好,听你的,不喝酒。”
老板娘识相地去厨房下单,留下两个人独处。
“我明天一早赶车,没时间照顾酒鬼。”连翘欲盖弥彰地解释,“你别想岔了,我不是关心你。”
“我知道。”蒋凤麟抿抿唇,可是眉眼还是弯弯的,至于他口中知道的是什么,他自己明白就可以了。
第一道菜吃的就是葱香鱼,大大的一条鱼考得外酥里嫩,末了淋上一瓢滚烫香浓的葱香汁,飘香四溢。
连翘眉眼微动,她的确很久没吃过这道菜了。
蒋凤麟动筷子夹了没有鱼刺的那部分,沾了沾汤汁送到连翘碗里:“趁着热乎,试试味道。”说着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
其他菜也陆陆续续上齐了,两人慢慢悠悠地吃着,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许久,连翘才听到蒋凤麟说:“老板娘不知道我之前来过一次,就在你突然离开我以后。我来这里点了同样的菜,可是已经吃不出同样的味道了。”不是对的人,做什么事都不对。
连翘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默默地给他盛了碗汤。
蒋凤麟已经饱了,可还是捧碗把那碗汤喝完了。
还有一件事让连翘没有想到,他们曾经住过的公寓竟然还在,她以为依蒋凤麟的性格,可能早就不住了。
可当她再踏进这个熟悉的地方时,她知道自己想错了,这里还跟以前一模一样,而且明显有人定期打扫,一切井然有序。
好像知道连翘想什么,蒋凤麟先去厨房烧开水,再说:“家政阿姨会每周来一趟整理,因为我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的,你忘了这里也有我的公司吗?”他顿了顿又说,“东西放的地方都没变,你应该记得吧?时候不早了,你先去洗澡,早点睡吧。”蒋凤麟这般对连翘说。
连翘点点头,拿着行李进了卧室,忍不住在房间里走了走,真的什么都没有变,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从前每天都由自己整理的衣柜,一下子怔住了。
他的衣服在左边,而她的在右边,男左女右,这是她自己曾经放衣服的方法。她过去的衣服用了防尘袋一件件地套得好好的,她想如果现在取出来只怕跟新的差不多。
“砰”一下,她把衣柜门合上,抑制住难以名状的情绪,拖着自己的行李包进了卧室。
她洗了个冷水澡。
四月的海边不算冷,可连翘洗好出来还是哆嗦了一下,人清醒了,问题也随之而来。
当初这套房子就是他们自己住的,一个主卧、一个书房和一个小的杂物房,根本没有客房。
而现在的他们两个……
这时,蒋凤麟敲门:“翘翘?”连翘去开门,他手里拿着衣服接着说,“你洗好了吧,我给你冲了杯牛奶,喝了好睡觉,我先去洗澡。”
他说完就去了浴室。
虽然是三室两卫,不过只有主卧有浴室,连翘红着脸快步去了客厅。
男人洗澡快,等蒋凤麟出来,找了一圈,才在飘窗那里找到窝在抱枕堆里的连翘,这么多年她的习惯还是没有变,地上放着的牛奶杯已经空了,她也搂着抱枕睡熟了。
蒋凤麟站在那里定格了很久,贪看这得来不易的睡颜。
这个房子他舍不得卖掉,可是每回住都心里难受,现在她回来了,好像这里才重新有了存在的意义。
这么睡一宿肯定要着凉的,蒋凤麟小心把抱枕拿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徒然的失重,让梦中的连翘感觉到不安,等她慢慢转醒,才发现自己被蒋凤麟抱回了卧室,她睁开眼,恰好彼此四目对望。
连翘下意识一缩,虽然她已经躺在床上,可蒋凤麟抱着她腰部的手还在,这个姿势暧昧十足。
“乖乖地别动。”蒋凤麟眯了眼,手刚往下就被连翘紧紧攥住,他低声一笑,反手就把她的手制住了,整个人俯在她上面,十分危险,哪知他只是跨过她把被子扯过来,替她盖好了,顺便亲了她的额头,“晚安。”
等他关门离开,连翘绷着的神经一松,她才发现自己刚才连呼吸都是屏着的。
她伸手摸了摸仿佛还带着余温的额头,用力咬住了唇。
所谓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