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皇帝虽多疑,却也刚愎自用。只要让他误以为摸清楚了自己的脾性,后话就好说多了。
“那是臣妾的哥哥,臣妾自然不需要替他谦虚。”虞真真纤眉一挑,含情秋波却是渡至周励脸上。
周励被虞真真这一望,受用极了,脸上的笑意明显深了许多,宠溺地道:“朕拿你真是没办法,等开了春,朕会让你哥哥回京述职,到时候会安排你们兄妹见面。”
“皇上的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
虞真真柔情微笑,俯身啄在皇帝唇畔,“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周励伸手抚了抚虞真真的背脊,竟是非常贪恋这种被依靠的感觉。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依靠过他了?
皇后母族如日中天,她位置稳重,照顾自己的心意无非是因着多年情份使然,定修媛出身太后母族,陆修仪有皇后庇护,她们都不再需要依傍圣宠。孙婕妤……
“皇上。”
是董玉成。
虞真真从皇帝怀里挣开,面色沉静地坐直了身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刻鲜有的温馨安宁被打扰,周励脸上略有不悦,“怎么了?”
董玉成瞥了眼虞真真,双膝一曲,跪到了地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医适才诊出孙婕妤已有孕三月!”
周励脸上是突然绽开的喜色,他立时坐直了身子,一旁侍立的内宦忙上前为他穿好靴子。“随朕去承仪宫!”
“是!”
虞真真并没有多话,只看着皇帝风似的大步迈出含元殿,没有周励的含元殿是无限的沉寂。
良久,面色淡漠的虞真真方起了身,“桂枝,回徽兰殿。”
雪好像下的更大了些,虞真真将风帽拢了拢,步子愈走愈慢。片片轻白落在她肩上,她却懒得去拂。桂枝只以为虞真真是难过,斟酌着措辞欲宽解虞真真两句,孰料,虞真真偏首时,嘴边是竟是笑着的。
主子该不会是……难过傻了吧?
“桂枝。”虞真真开口,“你说,皇帝会不会有深爱的女人?”
“主子?”
虞真真咧嘴,榴齿白如珍贝,“这样就太好了。”
有爱,就会有软肋。
漫步于绵长宫巷,安静的只剩下北风的啸声。这样正好,安静才利于人的思考。
有孕三个月才被诊出,这不是笑话么。孙婕妤身子弱,镇日去为她请平安脉的太医难不成还摸不出一个喜脉来,唯一一个能解释的原因就是,孙婕妤是刻意保护孩子,迟迟不告诉皇帝。
三个月,胎坐稳了,搁在现代,那就得挤公交去上班了。虞真真莞尔,这个孩子对于周励会有什么样的意义呢?而孙婕妤对于周励,又会有什么样的意义?
翌日,孙婕妤怀孕的消息便被皇后告晓六宫,虞真真因早在皇帝处得了信儿,并未露讶色,反观众人,真是表情各异。若不是皇后镇着,只怕栖凤宫里能闹得沸反盈天。
虞真真少不了揣测,照例说孙婕妤承宠已久,怀孕本不是意外,若只是艳羡嫉恨,便就罢了,可大家这吃惊的样子,倒好似孙婕妤是沉寂冷宫多年的女人一样。
她有那么低调吗?
对于孙婕妤有孕一事,帝后十分一致的呈现了保护的态度。皇上不仅免了她来栖凤殿定省,更是赐了她一个封号——明,她是继定修媛之后第二个拥有封号的后妃。恰因为有了定修媛的先例,众人倒并没觉得孙氏得了封号有什么不妥,毕竟,母凭子贵。而皇后,不仅将为自己把脉的太医指给明婕妤,更是勒令六宫上下,任何人都不许前去承仪宫衔芳殿探视,以免扰了明婕妤养胎的清净。
明婕妤身子一向不好,对此一事,大家只理解为是帝后对皇嗣的重视,并未思及明婕妤本身。
如此布置一番,皇后方让大家散了。
虞真真总觉得在此事上,帝后的态度都很蹊跷,可她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一时未免苦闷。
对于她来说,如果皇上心里始终装着别的女人,未必是件坏事。但前提是,虞真真必须确认明婕妤的存在对她来说是有利的,而非威胁。
她想去拜访明婕妤……不过,皇后才下了懿旨,左思右想,虞真真还是决定从皇帝跟前儿走一下明路。
但是皇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看虞真真,她使人打听了来,皇上这几日不是陪着明婕妤,便是宿在皇后宫中,
腊月廿八,虞真真终于盼到了皇帝驾幸徽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