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你也不笑了,那么这个世界还会有笑容吗?”轻声喃喃着这段温柔的话,他的眉毛渐渐舒缓开来。有些无奈的气息从口中吐出,甲飞微微咧嘴笑了。
把手轻轻放在女孩头上,他温柔怜惜地摸了摸。
女孩似乎很习惯地仰着头、享受甲飞对她的抚摸。甲飞愣住了,他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个小东西面前猛然收紧了一下。
布满血丝的眼球被眼皮遮挡住。甲飞慢慢用真挚、慈爱的眼神看着女孩。
“谢谢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哑火。”女孩微微抬头有些无辜地说。牢里的世界仿佛一直裹着一层灰纱,然而女孩黝黑的眼睛却无法抹去她的光芒。她的短发有些乱,或许是因为被绑到这里的原因。她看起来才六七岁、脸蛋儿却很有骨感。但这并不妨碍她闪着光的牙齿和紧致光滑的皮肤组成一副高冷的漂亮脸蛋。
“哑火?”似乎在商人、还是书上、还是父亲的冒险故事口中听说过这些。他有些熟悉。但这仍然是一个听上去很怪的名字,无法否认。
“哑火?”甲飞头歪了歪、不确定地问。
“嗯!”哑火使劲地点了点头,有些可爱。看得甲飞的心都有些触动……父亲只生了他一个儿子,平时玩伴又少,他从来都没有妹妹……
“那,哑火……”甲飞看上去非常善良。
“嗯?”哑火侧头。
“你能做我妹妹吗……”
甲飞的脸很红,就像和要嫁人的小姑凉似得。红通通的,胡萝卜似得。
他眼神飘向了胸前的护身符,头低低的。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周围的人抬头看了看这里均都无语地摇了摇头。这小子,都搁盗匪困牢里当囚犯呢,还有空在这里谈情说爱,小鬼滑头,简直世风日下,不成体统,大失所望令人唾弃。
“哈哈……”哑火纯真的笑回荡在牢房里,许多人脸颊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你怎么是白头发,真是奇怪呢。”哑火话不着边,这令甲飞有些愕然。同时心里有些失落,想着哑火是不是拒绝了……
“好啊,我觉得挺新奇的!”哑火露出闪光的牙齿嘻嘻道。有些张牙舞爪。
“啊唔……”甲飞立刻用抓满泥土的手捂住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这就像在城里最大的赛马场里买赢了马票。或许是比这还要兴奋的,凌驾于自身能表达的感情极限。
“呜呜……”甲飞的眼泪止不住地留下,这些泪水都是带有温度的。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大脑运转地速度有些过快。全身的毛发都悚然了起来。
“我,我……”他卡了几下。
“我对不起你们啊!大宝,大黑……”甲飞捂着双眼又跪在土地上,使劲锤着地面。
“……”牢房里因为他似乎有些生气了起来。也就是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的声音。
“哎……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那个小女孩就守在他旁边啊。”
“糟蹋了,糟蹋了。”“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她前途堪忧啊……”
众人纷纷惋惜,而且也对甲飞的表现颇为无语。这就是……逃避现实啊!
……
过了很久,直到守卫敲牢房警告的时候众人以及甲飞才安静下来。
哑火直接坐在了甲飞的腿上,甲飞什么逃避的方法都使不出了。
人总有适应的时候。
“哑火……”
“嗯?”
“你刚才的那句话,‘如果连你也不笑了,那么这个世界还会有笑容吗?’,是谁告诉你的?”甲飞安静了下来,无聊地问道。
“是我的伙伴告诉我的,但我不知道我的伙伴是从哪里听来的。”
“哦,你还有伙伴吗?”甲飞望着火光,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他长什么样?”
“……”这或许是牢房里唯一的精神支柱了,两个孩子小声地聊着天。
所有人包括甲飞在内都知道,他们的未来很不乐观。或许他们明天就死了,或许他们会被卖做苦力。或许只有两个孩子待遇会好一点,被卖到陌生的家庭里去。他们的前途一片黑暗,未来没有希望。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他们也只能认命。
明天,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呢?
“他总是一副傻傻的样子。有时候很勇敢,有时候会被其他人揍得哭着跑过来找我。这就是我的伙伴……”
“哦,是吗……”甲飞无力地应着。
“不过,我们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吗?”清脆的声音突然响在牢里。
些许唏嗦的肢体声在牢房里响着。哑火也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看着甲飞。
牢房里这一刻显得有些安静,甲飞咽了一口口水回避着哑火的视线。
哑火的话令许多人心情沉重,但她的表情没有半点颓废。仿佛对她来说天真的世界里没有令她难过的事。这令看着她的人心都纷纷更沉重了。
甲飞的心也是一沉。但他却抱着心中的那道希望支吾道:“不会的,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我的父亲……?
说起来,我父亲是谁来着?
甲飞记忆里浮现了一些人的影像。有些存在令他很疑惑,有些记忆令他很迷惘。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本打算说他有一个非常好的父亲,一定会来救他的。而且他的父亲很厉害,是所有人景仰的对象。
但是,他不配父亲来救。
大宝、大黑的死,是他造成的,他被抓了也是咎由自取,为什么他还要奢求父亲来救他呢?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生死,所以他以前的一些价值观改变了。
他咬紧了嘴唇。
如果什么都靠父亲,那他没有手下没有父亲的时候,谁来救他呢?
他自己不付出代价的话,谁来替他两个手下报仇呢?
如果,他就是他父亲呢?
“如果……我就是我爸爸的话,我就能逃出这里了。”
甲飞阴沉着脸。他的大脑运转,又有些危险的想法。
“但是你不是你爸爸呀。”哑火疑惑地望着甲飞。
“也能够复仇……”
“我说过要替他们报仇的。”甲飞望着眼前的空间,仿佛两个手下就在面前。
“我必须要付出代价,那就是染上鲜血……”
“这样才能够偿还我的罪过……”
他的手又不自觉地握住护身符,像筛子一样地颤抖着。这是一种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