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着一把古褐色的剑鞘,手里紧攒着剑柄,一个剑眉明眸,俊朗的青年一瘸一拐缓慢在林地里前行,杂草被他一脚踩碎。此刻他的脸上是平日不见的沉郁。
缓缓前行中前方仿佛出现些许亮光,很快就要脱离周围那种漆黑。
“嗖嗖!”身边突然传来了很轻的声音。动作很小,仍然被青年听见了。
一扫沉郁,他双眼射出凌厉之光。拄着的剑柄也为之一停。耳朵轻不可查地动了动,发现声音来自左方,当下放慢身形悄悄移动。
保持着弓着身子的谨慎,翻开一片枝叶,一只眼睛仔细观察空隙中的场景。
一头有些乱的短发给了她一些凌乱之美,红唇微微张着,晶莹剔透又骨感的脸上长着一双黑亮的夜眼。青年身子一止,不自禁就观察起来……
“呀……”气弱的叫声打断眼光闪烁的青年,映入眼中的却是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六七岁的模样,身穿一身锦绣金衣。此刻她正拉着一块大木头使劲往后拖,显得有些吃力。
青年脸上露出了非常惋惜的神色,但也浑身放松了警惕,他看着小女孩奇怪的动作。
小女孩即使身子小却很有耐力,他眼中诡色闪过,却是温和道:“小姑娘,你在做什么?”
看都不看一眼,女孩继续拉着木头,不理他,青年郁闷。
随即,他皮肤一痛,心中狂跳!感受到了令他浑身毛骨悚然的一股凌厉视线——
躺在小土丘上的甲定,原本在低头沉思。
他偶然抬头,看向正在林外搬木头的哑火。
“嗯!?”眼神一凌,哑火身边还有人影。
没有发出惊扰的声音,也没有行动,他只是观察着。沉静如水,势如猛虎。
“他是……”待他细细看清那人的轮廓时……却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是他?”
手中剑鞘微抖,随时都可剑出,青年五感何等敏锐,眼睛微转,一抬头就看见了甲定。他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浴血男子。“那是……”他微愕。
嘴角渐渐扩大起来。他认出了甲定。
“哟!老贼!你还没死呐!”他大声招了招手。
欢快地向那边走去。但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拿着木头边帮女孩拖着木头走过去。
甲定面无表情,内心有些苦涩。“碰到这个极品了。”微微撇头,躲避着青年的视线。
王富贵看了看甲定,又看了看远处的青年,还是走上去接下两人。先前哑火不让任何人帮忙,这次却让青年帮着拖木头。
迎接两人到了小土丘旁。梁青直直往这边来,他拄剑推开王富贵,这一拐一走,到了甲定身边。甲定没有反应,脸倒是黑了不少。“嘭!”一屁股就坐在了甲定旁边,梁青松了一口气,露出放松之色。“呼……”
“甲老贼。”甲定眼角余光瞥见了一脸笑颜摆着手的梁青,接着他左一个右一个甲老贼叫起来。眼睛望向了就在身边竖立的银枪,脸色越来越黑了。要不是没力气拿枪的话……
“甲老贼,你这一身血的是怎么啦?”甲定仿佛石化了,默不作声,像是不认识此人。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你说句话吗啊。”
好不高兴。
安顿后,王富贵也面露异色,擦了擦汗,抱拳解围:“敢问这位少侠,尊姓大名,和甲哥相熟吗?”青年是带着剑的,自然叫少侠。
谈话被打断,一撇王富贵,见此人还算礼貌,青年终于不再纠缠,他严肃地点了点头回应:“在下姓梁,名青,梁青是也,是一名剑师。和令尊相熟的。”“在下王富贵。”王富贵回礼道,终于安心。
没想到梁青碰到了他们。
甲定望了望梁青的左腿;已经瘸地不成样子。一个天纵奇才,年轻气盛的少年成了这幅模样。心里也是心念百转,推算着梁青的遭遇。
梁青那边介绍完,这边却又立马贱笑了起来。令甲定一阵不安。
“甲老贼啊,你这是去哪儿了?是不是掉天坑里了,咳咳,这身血简直把你衬托地更帅了!”和刚才的少侠风范截然不同,这令王富贵、甲定的嘴角同时一抽。
“你不也瘸了条腿吗?”能令甲定嘴贱的人实在不多,正好梁青就是。
“那有您浴血奋战伤得厉害啊!”梁青不在意,哈哈道。
甲定无奈地咳了咳,让微微激动的身子平静。这才问:“梁青,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梁青却没有回答,而是不理三人,神秘地眯眼望了望远处。
然后他一瘸一拐爬到山丘上,招呼着让众人都上来看看。“上来罢!”
心中惊奇。众人跟上。
王富贵扶着甲定上去,哑火小跑着也好奇跟上去。
往远处仔细一看。得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人海!望不到尽头。
他们还举着些火把,如爬虫一般慢慢移动。面积实在巨大,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恐有数万人。
“你们不知道吧,南城门大开,因此先前从那里逃出去的人全都顺着大马路走,逐渐聚集在一起,现在是大部队,我自然是要跟着大部队走。往南这边靠过来,遇见了你们。”
看见远处的人海又看了看身后的南城门,甲定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城中百姓全从南城门逃出来的。”王富贵却眼睛一眯,没有想这么简单:“可不知他们是何用意。”
众人再次下土丘,躺着休息。哑火兴趣了了却又去搬木了。
刚坐下,看到小姑娘哑火,梁青忽然一肃,他朝着默然无视的两人怒视:“甲老贼,我想起来了,你们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干这事!”他还气不过。“而且,你们不去避难在这里干什?”即使面对两个比他大的人,语气也没有丝毫客气。
甲定这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梁青便看向王富贵,有责怪之意。
“我们在等甲飞。”王富贵正要解释,却被甲定突然出口打断。可能是不想梁青难堪王富贵。
“那小女孩想人想得紧,只能这样来松缓她紧绷的神经了。”甲定眼睛一闭。
“甲飞?”梁青一愣,眉毛一翘,一高一低。“啪啪!”他拍了拍脸,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甲飞逃出来了,甲飞有妹妹了?
“额……”梁青无语了一阵,整理思绪。
土丘后的空气一片清冷,安然无声。
梁青双手搭在插土里的剑。“呼……”
“他往哪边去了?”
“南城门。”
“南城门?”
梁青眉头一皱。脑中闪过一道冰冷的视线。肃穆道:“其实……我突围时看到南城门那边有个人观察全局,其他地方都没有,那个人恐怕是首领一类的人物。”
甲定一顿,顺着梁青这番话,他脑中却忽然一顿电光疾闪,猛然色变想到了什么,他目露凶光,几乎脱口而出:“难道白兄是去找那个首领去了,所以才生死不知?”
“不好,飞儿说不定会遇到此人!飞儿正在找他父亲。”甲定胸口微微起伏,又咳了咳。
“啥?”梁青一转,没想成变成这样。
“甲飞在找他凶多吉少的父亲?”梁青看了一眼远处的南城门,又回头。“那能赢吗?”
“甲老贼,上次他不是吵着要练武吗,我看不像假的,他应该练了武吧,能打赢吗?”梁青为甲飞安危担心,毕竟交情很好。
甲定阴沉着脸,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教授飞儿武功。但这段时间不知为何他成长了不少,不仅力气大,杀过人,还能抗,耐力强。身子也比以前更轻灵。他杀过人,说不定他还真习过武,只是他那三角猫功夫,遇到一流高手的盗匪头子,结局难料啊。恐怕凶多吉少。”在场几人心头都沉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