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馆内,陆远环顾一周,整个武馆其实是一个大院,院墙高丈许,进门首先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应该是习武操练所用,此时天色将晚,自然是没有什么人。广场四周是几处大小各异的建筑,其中正对门口的一栋最是宏伟高大,想来应该就是正殿,整个武馆最核心的地方了。
此时姜宁正带着陆远笔直的走入此殿,叫陆远在此稍候,然后就入后堂去了。陆远听到“稍候”浑身一颤,正待叮嘱一声叫她快点,可是已经没了人影。
陆远只得站在厅中无聊的四处打量,中堂上挂着一个武字,约有一人多高,字体苍劲有力,笔划豪放,与字义相得益彰。正下方一桌,两把太师椅分放两侧,厅两边各四把高脚靠背椅,间插齐腰方桌,一字排开,可见此厅明显是待客所用,也相当于武馆的门面。
好在没用陆远等太久,堂后就有脚步声传来,陆远抬头看去,已有三人入到厅中,为首一位中年人,精力旺盛,脚步稳健,一看就是练家子,一身青色长袍,朴素大方,面对陆远和蔼的笑着。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自然是姜宁,男的身材瘦长,样貌俊朗,只是神色间有一股无法掩饰的清傲,此时也正打量着陆远。
“爹,这就是陆远!”姜宁跳过来拉着陆远,向中年人介绍,看样子在里面的时候就已经向其介绍过自己了。
果然,这个中年人就是天鉴武馆的馆长,姜明鉴!
“小子陆远,见过姜馆长!”姜明鉴身为一馆之长,同时也是整个安阳赫赫有名的武道高手,却一点也没有高人的架子,尽管武者的气息不可抑制的流露,但丝毫不给人以压迫感,反倒是特别慈祥,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陆远是发自真心的敬佩。
“哈哈,免礼免礼…”姜明鉴伸手将陆远弯下的身子扶起,对陆远的谦卑识礼很是赞赏,“既然是丫头推荐来的,自然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我看你本身根骨似也不错,哪怕丫头不来说,也是没问题的。”陆远感觉的出来这是姜明鉴怕自己因是靠关系进武馆而心存芥蒂,于是照顾自己面子,给自己台阶下,心下又是一阵感激。
“姜馆长过奖了,只怕到时小子万一不是那块料,不会辱了馆长的名就好!”
“哈哈哈哈,小伙子真会说话,你放心,只要你肯学,老夫自会尽力教你。”
陆远再次谢过,姜明鉴又拉着陆远聊了些时候,最后才示意身后的那位年轻人带陆远先去安顿:“这是杨赟(yun),也是老夫的弟子,算是你的师兄了,你先跟他去找地方安顿下来,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他说,习武的事你也不要着急,先熟悉熟悉这里,待到你自认为可以了,就随时来找老夫,到时老夫再给你安排。”
陆远一一应着,最后先向姜明鉴父女二人告退,随后才转向杨赟,施礼道:“那就有劳杨师兄了!”
跟着杨赟出了正殿,向院内深入走去,到得一处建筑前,杨赟停下了脚步,指着此处对陆远道:“这里便是弟子们休息的地方,有些师兄弟家处偏远,平时就住于武馆,当然大部分还都是本城人士,无须住在这里的。”言罢又带着陆远直入屋内,径自带到一间房前,陆远进到房中,发现居然是上下铺,雷得陆远差点没一步栽倒在门口,尼玛这也太有亲切感了吧,虽然床铺是木头打造的,但完全就是以前学校宿舍的结构啊,而且还是一个房间八个人这样的标准设置,虽然后来大部分学校尤其是高校都提高到一个房间四个人的标准,但八人宿舍的经历在陆远的记忆中尤其深刻。
想当年还在学校的陆远,就是住的这样一间宿舍,正好是八个人,而且八个人中什么样的都有,完全符合网络上流传的“宿舍标准”,例如永远有个胖子,永远有个学习不一定好的书呆子,永远有个不合群的,永远有个相对比较有钱的,还永远有个负责带头吃喝玩乐一般都叫老大的……,八个人唯一能统一步调的就是睡觉前躺在床上的时候,肯定都是直挺挺的,动作规范姿势标准,然后一觉醒来那真是一片狼藉,斜的歪的挂着的吊着的甚至躺地上的,没互相之间换个床位就算很严肃了。
此时再次回到这样一个环境,陆远感慨万千,反正现在也算是半个学生,没什么好吐槽的。这个房间此时仅仅只住了三个人,空位比较多,陆远弄来一套床垫被褥,随意挑了一个下铺整理了一下,就算是安顿下来了。
见事情处理完,陆远谢过杨赟,虽然这家伙除了带路便一直背负双手立在一旁,根本没帮什么忙,但场面话陆远还是要说的。谢过之后,见杨赟并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意思,估计是想说点什么。
“杨师兄若是不急,就坐下来歇息一会再走吧。”陆远客套的说。
“嗯,也好!”杨赟寻地方坐下,先假装随意的和陆远闲扯了几句,然后又作不经意的问道:“陆师弟跟二小姐很熟吗?”
果然,正题来了,早在正殿的时候,见姜宁挽着自己,这家伙就面露不善,陆远就知道恐怕这家伙对姜宁有野心,果不其然。不过现在就急于询问,也太急躁了点吧,像这样没有一点把持力,往大了说就是心无城府,难免落了下乘。
“哦,我跟姜小姐只是刚刚才认识,他见我流落异乡,心生同情,才提出要我来武馆的,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姜小姐的一片好意。”陆远聪明的将话题抛给了姜宁,我知道你小子对姜宁有意思,不过这种无妄之灾我才不会白白接受。
“呵呵,我们二小姐天性纯善,经常会善意的帮助他人,这不奇怪,倒是陆师弟好运气,能够与二小姐相识,当真是天意的安排。”
“杨师兄说笑了,我与姜小姐只是刚好凑巧碰到了而已,然后聊了几句发现比较聊得来。”尼玛的,就你还敢给我下套,我才不钻呢,什么天意人意的,是不是非要说我跟姜宁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啊,我去你妹的。
陆远虽然一贯秉承与人和善的处世准则,但真要是麻烦找上头来,他也不是怕事的人,而且就陆远这驴脾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表现过了,现如今刚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陆远当然还是能让则让能忍则忍,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在这个世界里,陆远直接就是个光棍,断无怕事的理由,真要逼急了他,直接跟你玩命。
陆远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我跟你们二小姐只是萍水相逢,然后很聊得来,但是还到不了你想的那一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还咬着哥不放,那不是逼着人家翻脸吗。
杨赟可不知道陆远心里怎么想,如果知道陆远已经做好翻脸的准备的话估计会笑的肠子抽筋儿,没办法,陆远实在不值得他太放在眼里,若不是因为姜宁,甚至都不愿意跟他有太多交集。
好在杨赟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话草草收尾后就起身离去,留下陆远抚额叹气,哎~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了。
正想着,又是三人进来,看到屋内的陆远,都是一愣,陆远知道这三位应该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三人,于是起身主动打招呼,自我介绍到:“我叫陆远,是今天刚到武馆的,有幸分到这间房,以后还请三位师兄多多关照。”
“哈哈好说好说,陆师弟只管安心在此习武,有什么不懂的都尽管问我三人。”三人笑着回应。
“对了,我叫刘赣。”其中较胖的一人对陆远介绍道:“这竹竿叫王悠,矮子是罗康!”
“妈的刘胖子,叫你以后别叫老子竹竿!”王悠高喊道,不过看得出来,并没有真的生气。
“是啊,在叫矮子我跟你急!”罗康也附和。
“行行行…我这不是为了让陆师弟好认嘛,平时我这么叫过你们吗?妈的,生了一副好认的样还偏偏不让叫了。”刘赣随意解释着,明显毫无诚意,不过另外二人也并不追究,显然是感情好到一定地步了。三人中以刘赣为首,现在加入陆远,本身就是资历最浅年纪最轻的,于是也认同了这种排序。
“对了,陆师弟还没吃晚饭吧?”四人简单认识过后,刘赣又对陆远问到。
“还没呢”
“那刚好,正好一起,走走走…”
四人出了武馆,走到了一条相当繁华的街道,此时华灯初放,人来人往,习惯过夜生活的人们纷纷出动,从白天手中接过了喧嚣。刘赣在前,带着四人直接朝着这条街最大的酒楼走去,很是财大气粗的率先迈步而进,陆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震撼的站在门口发呆,王悠和罗康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久,陆远回过神来,对自己这土鳖行为也是略感尴尬,看看左右没人注意,摸摸鼻子快步跟上。
还没站定,就听到一个肉麻酸腻的声音:“哟~~刘公子,快快快,楼上请!”只见一个打扮艳丽的胖妇人,手拿檀扇冲刘赣招呼着,话音刚落,还不等刘赣答话,又立即扯着喉咙冲楼上喊道:“小月!霜儿!刘公子来了,还不快招呼着!!!”
陆远浑身一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吃饭的地方吗?这尼玛也太有调调了,不会是进错地方了吧?看来这三位师兄,尤其是刘赣,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
很快,楼上下来两个花容月貌的姑娘,一左一右,挽着刘赣的胳膊就往楼上去了,剩下三人看到刘赣被架走,稍整心神,慢步跟上。
楼上雅间,四人随意落座,刘赣冲身边的女子道:“酒菜照老样子给我上,另外我这位兄弟是新来的,你把你们的各种菜式给他介绍一下。”刘赣也不称陆远师弟了,显得生分,直接就以兄弟相称。
转头又看向陆远:“兄弟,今天就由我做东,就当是给你接风,想吃什么尽管点,千万别客气。”
陆远点头,心中与三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
酒菜上来后,四人有说有笑,推杯换盏,各自说着趣事,席间十分开怀。
正高兴着,突然,雅间房门被人“咣”的一脚踹开,一个身着白色华服的少年走了进来,手摇折扇哈哈大笑:“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天鉴的刘公子,难怪掌柜的说闻香阁有人了!”
闻香阁正是陆远四人所在的这个雅间的名字。
被叨扰了酒兴的刘赣正待要骂,看清来人后,顿时怔住了,刚准备好的脏话连带着满嘴酒气生生给噎了回来,居然还“咕”的一声吞了口口水,就像是直接把话给吞进了肚子里。
来人看到刘赣的怂样,一脸鄙夷,怪声怪气的道:“这闻香阁我一早便预定了,刘公子,还请行个方便,带你的人另觅他处吧!”说罢也不看刘赣,侧身立在一旁。
掌柜的正是楼下迎接四人的那位胖妇,此时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也不知该当如何。
陆远哪里还看不出来此人完全是故意滋事,有意欺压刘赣,当下便是眉头紧锁,而预定一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然掌柜的也不会把四人安排到此,再看刘赣三人的表现,明显是怕了此人,想来之前定是没少遭到此人欺压。一股火气从陆远心头悄然升起,莫说此次本是刘赣为了给自己接风才到的这里,单是被人如此蛮横的欺到头上,自己也受不了,不过陆远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对来人道:“我等可没听掌柜的说此间已被预订,公子所说怕是莫须有吧!”
“哦?”来人没想到还会有人敢顶撞,偏头奇怪的看着陆远。
“掌柜的就在面前,公子可当面问问,若是果如公子所说,我等自然会马上离开,但若是并无预定一说,那就还请公子在外稍待片刻,等我等用完酒菜,再换公子进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来人怪笑三声,收起折扇,转身面对四人,盯着陆远道:“我确实没有预定,不过此时这闻香阁,本公子要了,你!要!如!何!”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说完更是微眯双眼充满挑衅的看着陆远。
陆远哪料到来人竟是如此嚣张,根本就不把四人放在眼里,顿时怒气冲霄,跨前一步挥拳而上,刘赣三人在陆远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来人的底细他们何尝不清楚,实在没想到陆远居然敢如此质问,此时一见陆远竟要动手,三人知道要糟,但想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看陆远挥拳而上。
就在陆远的拳头即将砸到来人脸上的时候,只见来人十分随意的一抬手,以惊雷般的速度一掌印到陆远的胸前,随后就听“嘭”的一声响,陆远便如一颗炮弹般飞出,连带着桌椅砸翻在地,陆远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