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郎在暗中已瞧了许久,他瞧见张家兄弟在前面追杜诺男,这王家兄弟就在后面跟着张家兄弟。他们坐的那几匹马又高又大,但走的步子却是又轻又快,一路在后面跟着张家兄弟,张家兄弟竟没人知道。
现在,张家兄弟自然知道了,这些看来威风凛凛的大汉,一瞧见这三个怪物,身子竟像是弹琵琶般抖了起来。
十一郎不禁暗中奇怪:“这三个怪物找的又不是他们,他们怕什么?难道这些怪物竟是六亲不认,见人就杀的么?”
只见张家兄弟一面发抖,一面就想溜,这兄弟十余人的马上功夫果然都不错,身子未动,马已在后退。
白毛蛆突然笑道:“奇怪呀奇怪,姓杜的还未溜,姓张的却想溜了。”
诸张中一人赶紧抱拳笑道:“我兄弟不敢与前辈争功,这姓杜的身上东西,我兄弟也不想分了,是以..我兄弟先走一步。”
屎郎君嘎嘎笑道:“你们一瞧见我们兄弟就走,难道是嫌咱们难看么?”
那大汉脸色已黄了,牙齿打战道:“不!不..不敢。”
屎郎君道:“既然不敢,为何还要走。”
白毛蛆笑道:“老二这就错了,腿又不是生在他们身上的,他们的腿可没有动呀,动的只不过是马腿而已。”
屎郎君道:“如此说来,不是他们不听话,是马不听话。”
那大汉赶紧道:“不..不错,是..是马..”
屎郎君道:“这些马真该死。”
“死”字刚说出口,那方头蝇已跃了下来。
他身子虽是方的,两条手臂却是又粗又长,几乎要拖到地上,他身子看来虽笨,行动倒一点也不笨。
只见他身子一晃,已到了第一匹马前,一拳往马头上击去,那匹马连哼都未哼,就倒在地上,马头竟被他一拳打得稀烂。
十一郎也不禁骇了一跳:“这家伙好大力气。”
一念转过,已又有三匹马的头被他打烂了。
群马惊嘶,方头蝇大步赶过去,就像是砍瓜切菜,十几匹马眨眼间就再也瞧不见一个好好的马脑袋。张家兄弟一个个跌下马来,一个个面无人色,其中一人突然狂呼着往后就逃,简直已被吓疯了。
屎郎君道:“还有不听话的。”
语声中突然飞起,头前脚后,一支箭似的射了出去,“砰”的一声,屎壳郎般的脑袋已撞上了那大汉的后背。那大汉逃的不慢,只听身后风响,连回头都来不及回头,已被撞着,一根脊椎骨断成十几截。他身子竟不是倒下去的,简直就像是面人儿似的瘫下去,屎郎君的手却已捉着他的身子,喝道:“老大,好菜给你!”
那大汉竟被抛了出来,飞过众人头顶。
白毛蛆笑道:“刚出笼的馒头来了。”
瞧见那大汉身子飞来,突然伸出猴爪般的小手,往那大汉胸口一抓,他人不过是轻轻掏了掏。那大汉身子还是照样往前飞,便却有鲜血涌了出来,又飞了三丈,才跌在地上,地上多了一串鲜血,他胸口也多了一个大洞。
再瞧白毛蛆手上已是血淋淋的,掌心一颗鲜红的人心,似是还在微微跳动,白毛蛆笑道:“各位谁要吃这馒头,好香好热的馒头,还烫手哩。”
张家兄弟脸如死灰,杜诺男脸色也变了。
白毛蛆大笑道:“你们既然无福消受,可就便宜我了。”竟张口咬了下去,一口就咬了一半,嚼得吱吱作响,顺着嘴角直淌鲜血。
张家兄弟身子发软,简直已站不住了,杜诺男不由自主掩住了嘴,否则就得当场吐了出来。就连十一郎,也不禁直犯恶心。人头老虎虽然也是吃人的,但吃得到底“文明”得多,还讲究细切慢烹,煎炒蒸煮,吃相也文质彬彬的,并不吓人。像白毛蛆这样的吃法,十一郎简直没瞧过,简直也瞧不起,他觉得这人,简直太野蛮,简直太不懂得享受。就算要吃人,最少也该学学人头老虎那样的吃法才是。
但方头蝇的气力实在不小,屎郎君的身法实在不错,这白毛蛆手上的功夫,也实在令人吃惊。
这点十一郎还是承认的,尤其是白毛蛆,他伸手一掏,就能将人心掏出来,这出手之快且不去说它,部位认得之准,竟不会掏错地方,这份眼明手快,当真连十一郎也不得不佩服。
他索性沉住了气,瞧个明白。
只见白毛蛆片刻间已将一颗心吃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嘴角的血都舐干净了,拍了拍手,笑道:“秋风将近,进补及时,人心最补,大家不可不知,你们瞧,我刚吃完了,精神可不就来了。”
他的精神果然来了,不但说话的声音已响亮得多,就连眼睛也亮得多,脸上也冒出了红光。
杜诺男突然冷冷笑道:“你们这是向我示威?”
白毛蛆笑道:“你胸口里也藏着这个馒头,你若不想被我吃掉,就赶紧把那东西拿过来吧,免得我多花力气动手,费了力气就又想吃馒头。”
杜诺男道:“你妄想!”
身子突然倒翻而出,三十六着,是走为上策。
哪知那方头蝇突然已挡住了他的去路,两条手臂一伸,加起手足有两丈,杜诺男竟窜不过。
方头蝇咧嘴一笑,道:“好漂亮的小脑袋,打坏了真可惜。”
他一共只说了十三个字,杜诺男却已攻出十四招!杜诺男固然是快,他说的也委实慢得不像人话。
这十四招击出去,从第一拳开始便未落空,只听“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方头蝇肩头胸口肚子已挨了十四拳之多,着着实实的十四拳,可没有半分虚假。
但方头蝇却当他是假的,非但身子动也不动,嘴里还是照样说话,杜诺男这十四拳竟像打鼓为他话声助威一样。十四拳击过,杜诺男嘴唇已发白,那第十五拳,委实再也打不出手,竟似已呆在地上。
方头蝇透了口气,道:“完了么?”
杜诺男咬咬牙,道:“完了。”
方头蝇道:“好,轮到俺了!”
“呼”的一拳,直击而出。
他的拳头杜诺男可受不了,身子一伏,突然自他肋下穿出,乘势在他脚下轻轻一勾,反手又添了一掌。
方头蝇身子已推重山倒玉柱地扑面跌在地上。
杜诺男却不敢回头瞧他狼狈的模样,身形不停地前窜,突见地上钻出个毛毛的东西,竟是屎郎君的脑袋。
他再回头去瞧,方头蝇已从地上弹了起来,正咧着大嘴望着他笑,左面却伸过来一只长满白毛的小爪子,道:“拿来!”
这兄弟三人竟有两下子,十一郎瞧见他们的身法,就知道杜诺男逃是绝对逃不了的,打,也打不过。
他叹了口气,暗暗道:“看来只好我出手了,师父虽然未必帮着徒弟打架,但徒弟身上若有好东西时,做师父的可不能让他被别人抢走。”
只见杜诺男已被围在中央,他磨了磨拳头,就要出手,但就在这时,突听一阵嘶吼声远远传了过来。接着,他便瞧见了一团火红的影子,像是火烧云般。这团火竟是一人一火云兽,火红的火云兽,火红的衣服,****本来极远,但来得好快,简直像是在飞!
嘶吼声传来,张家兄弟、王家兄弟、杜诺男已全都一惊,再瞧见这火红的****,十几人竟似一起吓呆了。
只听一个又娇又脆的声音喝道:“一共十九个,谁也不准走!”
****已火云般飞到眼前,火云兽上的人红衣如火,手里挥动着根火红的鞭子,鞭子雨点般落下,眨眼间张家兄弟已被抽得倒在地上打滚,那鞭子就像毒蛇,就像火,但张家兄弟眼见这鞭子抽下来,非但不敢逃,不敢招架,竟连惨呼都不敢呼出声来,只是咬着牙直哼哼。火红的****兜着圈子,张家兄弟在地上直滚。
十一郎不禁暗中鼓掌道:“好鞭法,打得好,不想杜诺男竟有这样的朋友,看来用不着我出手了。”
他未瞧见这其中脸色变得最惨的,就是杜诺男,他目光委实已被这火云兽上的人吸住了,且也没空去瞧别人。
王家兄弟实在太丑,这人却实在太美,王家兄弟丑得不像人,这人美得也不像人,简直像是仙子。
她的衣服红如火,她的面靥上也带着胭脂的红润,她的鞭子若是地狱中的毒蛇,她的眼睛就是天上的明星。她的鞭子飞舞,她的眼波流动。
十一郎暗叹道:“只要能被她瞧两眼,挨几鞭子也没关系,但她这鞭子却未免太毒了,别人说过越美的人越狠心,这话果然不错。”
他瞧见张家兄弟身子本来还在打滚,嘴里本来还在哼哼,到后来却连滚也滚不动了,哼也哼不出。但这红衣少女手里的鞭子还是不停,她瞪着眼睛,咬着牙,嫣红的面庞上,没有半分笑容,竟冷得怕人。
杜诺男突然大喝道:“他们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下如此毒手?”
那红衣少女冷笑道:“天下的恶人,都和我仇深如海。”
杜诺男嘶声道:“你..你住手!”
红衣少女道:“你要我住手,我偏要打!偏要打!”
又抽了十几鞭子,她却霍然住手,兜转马头,面对着王家兄弟,她的眼睛发着光,冷笑道:“很好,你们没有走,很聪明,但我也没有忘记你们。”
白毛蛆咯咯笑道:“姑娘叫咱们留下,咱们自然遵命。”
红衣少女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未用鞭子对付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