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仓库，空旷的场地。这里位于巨舰的最核心处，离外壳超过1公里，中间隔着十数道装甲舱壁，是全舰最安全的地方。
扫视什么都没有的舱室，他犯了愁。万一流浪号被击沉，这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想要撤离，都跑不到出口。
学员兵们席地而坐，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廖凡同人熊为伍。堂堂班长变成了孤家寡人，他巡视四周，视线定在二人组身上。
秀才：“我打听过了，战时舰内通讯管制，不可能了解战况。”
熊：“班长，人缘不行啊！怎么落到同我俩为伍的境地。”
秀才：“怎么样，对于倒计时有什么看法？”
熊：“没听见我讲话怎么地！这里可不是学院，你也不是班长，信不信老子抽你。”
秀才：“我认为那是总攻的信号，帝国舰队以这个时间点汇合，向地球发动全面攻击。”
熊：“真行啊！当着廖狐狸的面忽略我，还这么光棍！”
熊眼凶戾之气聚集，熊躯陡然拔高，张开粗壮的臂膀就要发作。
高挑纤细的身影插入，熊的动作戛然而止。聚集的气势受阻，一时间熊脸涨红。
娜塔莉：“我觉得不太可能，想要全面进攻，随时都可以，何必多此一举。”
巨大的熊躯，定格在作势攻击的姿态。极有气势的模样，这时候已成了强弩之末。
艾维娜：“该不会是发表宣战通告的时间吧。”，丰满的身影也插入进来。妩媚的大眼睛先是白了尴尬的熊，随后恢复成关切。她借势把懵然不知，糊里糊涂的介入男生间冲突的娜塔莉拉开。
攻击路线重又通畅，暴虐的熊心不再。
“哼！”，熊脸意兴阑珊，同廖狐狸交换眼神，无奈的耸了耸肩。
廖凡不得不重新评估秀才的定力。面对人熊的正面威慑，能丝毫不露怯，真是小看他了。
“廖凡，别老是搞小动作，你怎么看？”
不知怎地，现场围成小圈，学员们聚拢过来。大姐头成为了话题主导。
脸上一阵火辣辣，被人识破小伎俩，他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当发现娜塔莉那好奇的目光时，不自禁的红了脸。
破除尴尬的秘诀是转移话题。
“咳。。。不可能是发布宣战通告，也不会是总攻时间表，前者有固定的渠道，后者是没必要。”
“你的意见是？”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郑重，“应该是一次特殊的行动，需要在地球各个位置同时展开。行动必须要让中尉那样的基层军官知晓，才能顺利实施。”
“这不还是总攻信号嘛！”
人熊皮厚，很快忘记尴尬，一脸兴奋的加入讨论。
“廖凡说的对，这不是总攻击的倒计时。对此我有不好的预感。”
教官不知什么时候加入进来。氛围霎时沉重。
爆炸和地板的震动中断了讨论。各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在沉寂中等待。舰内恒温16度，廖凡忽然觉得很冷。
。。。。。。
满身煞气的年轻军官闯入到避难所。他没有受伤，制服也很整洁，却给人以刚从战场上来的奇怪感觉。
注视下，他径直走到教官面前，立正、军礼，“长官让我通知你们，战况紧急，需要你们升空助战。”
不信任、鄙视的神态显露无疑。
廖凡不喜欢这个人，特别是他那高高在上的神态。
军官感受到众人的不善，随即转头扫视回去。每一个被他盯着的人，不自觉的低下头。
“没问题！是时候让帝国鬼子知道，并不是飞机好就能为所欲为。。。”
法尔肯语带双关，不去理睬军官的愤怒，开始整队。
“教官！我俩也想参与战斗。”，艾维娜大喊。
“我会和祖玛说的，让他给你们找合适的岗位。”，头也不回，教官如此回答少女们。
他蓝色的眼眸微微泛红。像即将出击的猛兽，迫不及待品尝鲜血的滋味。
。。。。。。
乘坐代步车，一行人辗转多个区域。
正在开火的防御炮群，轰鸣声如当头的霹雳。
受损的壁面，装甲门连同外壁一起被毁。巨大的金属碎块、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让他想起了江阴市中心。总觉得娇小的茉莉就在尸堆里，侧头不敢直视。
填充剂徒劳的喷出，却无法填补超过200米的巨大创口。破口处天色微红，隆隆的轰鸣不断。
“这是帝国人从水里摸过来，用突击舰撞出的洞。”
军官不情愿的解释，众人默然。
陆战队往来于破损区域，硝烟还未散去，成堆的残尸看着让人发憷。
廖凡注意到一名随意游荡的士兵。他的神态，同那些被炸蒙了的平民是何其的相像。从他身上，廖凡看到了自己。
流浪号第2格纳库，在重装甲的重重保护下，存放这宇宙母舰的主要战力。
成排的梭镖形状飞行器，黄蜂级宇宙战机列队其中。
“卑鄙的帝国人，想要把我们消灭在大气层内。一旦突破85公里高度的中间层，会让他们常常黄蜂级的威力。”
军官狠狠的说道。教官的眼神淡然，其他人正努力把黄蜂的影子烙印在眼底，无人共鸣。
黄蜂之后是暴风机群。战备值班和维修都在格纳库内完成。数百米距离，不下10架暴风处于维修状态。对于全舰共80架战力来说，这是惊人的损耗程度。廖凡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让他们这支客军参战了。
布鲁斯特们顺序排列在机库出口处。数十名整备兵前后忙碌着。
重又坐进狭窄的座舱，感觉经年。熟悉的气味中，夹杂着丝丝香气，那一定是娜塔莉残留的体味，他不禁呆然。
“完了，真的要成炮灰了。”
“胡说，有流浪号支持，又有教官保驾，怕什么！”
“看把你能的，才参战过几次，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现在是战场老兵，敌人不见得比你更有经验。”
“看看那些暴风被打成什么样子，这可是宇宙军的精锐啊！你能说自己比他们都强吗？”
脑海里的争吵继续，廖凡只是回味拥挤的时光。
“喂！廖狐狸，我是真不想再飞了。”
神情恍惚，随即疑惑占据主导。
“你不想参战了？现在可由不得我们自己。”
“不是不想，而是不愿再呆在这么个狭窄的地方，可把我憋屈死了。”
“。。。。。。”
格纳库内绿色的灯组示意弹射口清理完毕。地勤军官向法尔肯敬礼并交接。
战机整装待发。座舱盖接连着合上，电磁锁扣的声响好比战争的脚步，渐次逼近。
“兄弟们，该我们上了。。。出发！！！”
。。。。。。
战机经过简略的改装，更加适应舰上起飞。
随着机载系统自检模式的结束，感官与战机同步，目镜式显示器上，各类参数、图表走过场式的从眼前飘过，太多的战场信息涌入脑海。
新奇的体验让他兴奋起来。
“有情报系统的支援，和以前天壤之别啊！”
“然并卵，该死的时候还是死。”
熊的心绪很低落。
起飞要比着舰简单得多。牵引到位后，基本上是全自动的程序。等离子弹射器提供初始能量，不虞刚起飞便被狙击。
强烈的推背感，把人压入座椅内。18G的过载加速度，让呼吸困难。视野只有正前方窄小区域，周围通红一片。
廖凡驾轻就熟的闭住气，再深呼吸。
视野的限制因加速度变小而消失。耳朵里嗤嗤的鸣叫，世界在旋转，呕吐感潮水般涌上来，又飞快退去。
“。。。听到了吗？立刻就位，教官示意集体爬升！”
大约5秒钟时间，对他却像5个小时般难熬。直到秀才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轻拉操纵杆，加力全开。布鲁斯特在晨曦下拖着白色带粉的尾迹，轻巧的窜入棉絮般的云层。
。。。。。。
太阳升起，包括战舰在内一切事物都被染上粉红。空寂的大洋上，流浪号就是一位孤寂的女王，君临广阔却又萧索的领土。
诗意的美景，无人欣赏。
战机窜入云层，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轰鸣爆炸此起彼伏，绚烂的线条把天空点缀成抽象画。
“注意闪避，干扰弹发射！”
猩红色的小球，连珠似得从每架布鲁斯特尾部弹出。天空的一隅，立刻被这种活泼好动的光球占满。
厉闪，空空导弹群化作残影，在天际转了个大弯，撞进猩红色云朵里。
白色光快吞没了一切。能源暴风随后在虚空中肆虐。
轰鸣声盖过了通讯回路的指示，只能按照显示器上的标识继续作战。
机群没有反击，而是继续向上方4点钟爬升。
教官指示，所有战机做34度急转，磁轨枪向齐射。
主翼面起了稀薄的雾气，布鲁斯特裹在云雾里，亮白色的弹道把机群正面变成死亡区域。4枚中距离格斗弹来不及规避，化作火球。剩余的导弹提前进入冲线状态，眼花缭乱的飞行轨迹间，它们躲开了磁轨枪的火线，却也耗尽了能量。
导弹自爆，在云层掀开大洞，露出宁和的洋面。
“注意姿态和阵型，格斗导弹预热！”
雷达屏幕上，目标用红色三角形标识出来。根据优化分配，每架布鲁斯特的目标都已确定。飞行员要做的，是调整姿态，使得导弹射出时拥有更好的位置和态势。
他把牙咬得咯咯响。调整姿态比想象中困难许多。满头大汗间，还差一点达到最佳位置，统一发射命令却已下达。
机身抖动间，两翼闪动火光。
诱导弹从敌机中队射出。大部分导弹错认目标，无意义的掀起能量风暴。剩下的导弹，冲着真正目标冲刺。红色的火线闪动，火球亮起又熄灭，最终它们没能完成突破。
无力感占据了全身，竭尽全力的攻击没有效果，懊恼、焦躁和颓丧不请自来。
“所有人散开，从外围进入缠斗！”
教官的声音中没有紧张。
7架布鲁斯特按照他的指示，脱离原有阵型，开花般向外散开。只有他本人，穿心剑似得直冲敌人中队的核心处。
教官的布鲁斯特像是穿花的蝴蝶，游弋在火线的夹击下，惊险中带着从容。
敌机群改变姿态，采取平飞后小角度拉升的态势。一击脱离的意图很明显。
亮白色火线刺出，打头的闪电破裂开来，残骸翻滚着落进云层。其它敌机，像是躲避瘟神般，纷纷做出机动规避，远离教官的布鲁斯特。他们正好撞到外围的机群。
格斗战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结束。精锐的闪电中队，也不过如此。
火光闪动间，两架敌机坠落。人熊用磁轨枪撕碎了重伤的一架。剩下的两架放弃高度优势，加力俯冲，一直降到云层之下。
廖凡的手心在出汗，精神亢奋到了极点。这是第一次，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击落敌机，澎湃的成就感跃然心头。他通红着双眼，死命盯住逃跑的敌机。
“不要追击，杂鱼交给防御系统就好，准备接触下一波敌人！”
不舍的盯着漏网之鱼。咬了咬牙，他放弃追击的念头。
天际，带着杀意的黑点正成群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