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上有一个小屁孩,大喊:“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堡主出来见你?”
月浅宁没有说话,只身站在烈阳下,黑色的鬓发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本来就不漂亮的人,因此显得更加的憔悴难看,只是黑色的劲装,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坚毅。
寨门上的小孩子可能是没有见过像月浅宁这样奇怪的人,连忙进去通报了一声。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瘦矮个子的人迎了出来:“娘娘这边请,我家堡主已经恭候多时了。”
月浅宁不想和这种人客套,也没有力气和他客套,直接抬脚走进叶家堡的寨门。
跟着瘦矮个子走到一处厢房里,正堂里坐着的人就是叶北安了。月浅宁之前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听了礼云的描述,她也能猜到这就是叶家堡的堡主叶北安了。
月浅宁没有说话,叶北安却开口了:“娘娘一路赶过来,累坏了吧,不如先让人伺候着梳洗一番,再谈我们的正事,如何?”
叶北安虽然像是在商量,但是语气里更多的是不容置否,月浅宁只好点了点头。
叶北安拍拍手,唤上来两名丫鬟,引着月浅宁向别处走去。
没有宫里那几个丫头贴心,月浅宁让那两个丫头都退下了,一个人泡在木桶里,长发散开一片。如果说月浅宁在进入叶家堡之前,心里还有些不安的话,现在她整个人却冷静下来了。
可以肯定的是,叶北安暂时应该不会杀她。但是,月浅宁想不明白,一个习惯住在漠北的糙汉子,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的妆容。明明寨子里那些女子都是小麦色的肤色,皮肤大多有些粗糙,头发就算是乱成杂草,也没见着有人说她们。
洗好,月浅宁伸手去摸自己的衣服,心里陡然一惊,她的衣服不见了。她这次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如果这套衣服被人拿走,自己就是没有衣服穿了。
月浅宁眯着眼睛回想,应该是那两个丫鬟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她的衣服带出去了。月浅宁自觉大意了,她本能的对这种长相朴素的女丫鬟放松了警惕。
月浅宁把自己的整个身子埋进水里,她想到了一些不大好的可能性。不知道丫鬟这样做的用意何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浅宁指腹的皮肤在水里泡的有些微微发皱了,外面才响起人声:“夫人可是洗好了?”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月浅宁故意弄出一些水声,应道:“嗯,洗好了。”
“那我把衣服给夫人送进来吧,”丫鬟边说着,就边推门进来了,月浅宁看到她手上确实拿了一件湖蓝色的布裙,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在一边。
丫鬟看到月浅宁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几声,退了出去。月浅宁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有些莫名其妙。
月浅宁拉过那条裙子给自己穿上,她不得不说,这裙子的手感竟然和宫中的布料差不多,而这绣工竟然是比宫中还要好上几分。
月浅宁更觉得这叶家堡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方。
月浅宁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之后,再去到之前的地方找叶北安,却不见了叶北安的踪影。只有那个瘦矮个子说:“堡主有事先去处理了,让我转告娘娘,不急,明天再说也无妨,让娘娘先好生歇息着。”
月浅宁的脸上微微有了怒意,这样拖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堡主每日都很忙,有很多要事处理,既然堡主说了娘娘的事情可以缓缓,那么娘娘的事情就是一定不急了。”瘦矮个子也是个会看脸色的,把月浅宁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请娘娘先随我来。”
月浅宁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随这个瘦矮个子去了。
瘦矮个子带月浅宁去的地方是一处卧房。精致的镂空雕花木窗,一开始就吸引了月浅宁的视线。越往里走,越看得出这个房间的不一样。无论是床边的纱幔,还是榻上的绣枕和绣被,无一不是做工优良。
整个房间虽说小是小了一些,但是论隔断布局,比起她宫中的宁月殿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房间里都凸显出主人品味的非凡。
月浅宁明白,品味如此独到的人绝非池中之物,问道:“这屋子以前住的是谁?”
瘦矮个子没有想到月浅宁会这样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来一下才接话:“这间房间是我们堡主的母亲生前住的。”
月浅宁眯了眯眼睛,看了这个叶堡主的娘亲也不是寻常人啊。
“娘娘,您就现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提,”瘦矮个子说道,“对了,我是负责娘娘起居的,娘娘可以喊我竹竿儿。”
看着眼前这个跟瘦猴似得人,可不叫竹竿吗?就是人有些矮了,跟竹竿被人削了一节似得。
竹竿说话间就退了出去,留下月浅宁一个沉思。
这一路上,她发觉有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叶北安和竹竿都是喊她娘娘,应该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但丫鬟却是喊她夫人,这个夫人叫的就有些怪怪的了,这些人应该不会知道她是北坤皇后才对。而且她长期在宫中保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这些人又为什么要叫她夫人呢,再这么说也应该是喊一声姑娘才对吧。
还有一个最大疑惑,这间房子可是堡主的娘亲住过的房子,是能随随便便拿给她一个外人住的吗?
月浅宁就着这几个问题想了一番,有了几个猜测。心里稍微有了些底的月浅宁打算按兵不动,看看接下来叶北安又会怎么做。
这个房间堪比皇宫,虽然热了一些,月浅宁还是住的下去的。她向来信奉,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有人在这条件这么差的漠北供她吃供她住,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啊,这心里时时惦记着龙飒竔的病,还是有些担忧罢了。
别看这漠北白天炎热不堪,夜里却是很冷。月浅宁晚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才没有感冒。第二天早上,是被山寨里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月浅宁打开房门,清晨的凉意铺面而来。有位姑娘路过,笑着问道:“夫人醒了啊,可是被我们吵着了?”
月浅宁摇摇头,眼里看着寨子里到处走动的人,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