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洛依尘与段凌肃一并去了何氏与洛清晏的厢房。洛清晏一早儿被气的狠了,虽说在段凌肃面前极力的掩饰,但到底没有给洛依尘什么好脸色看。
二人倒是没有太过得理不饶人,反而摆出了大度的样子,全做误会,说是往后再不提及此事,双方都留个面子。
“就这样放过她们了?这可不是你的性子。”段凌肃走出门,略带诧异的看向洛依尘,这小丫头睚眦必报的性子,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怪了。
“心里想的都写脸上了,是不是想说我睚眦必报?”洛依尘看了看他,不由得笑了出来,转瞬又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沉声说道。
“哪有?!我是这种人吗?”段凌肃如临大敌般的说着,心里想的事情被人宣诸于口着实是有些不爽。但因着人家并没有说错,段凌肃又有些心虚。
“是,想了就想了,我又不会拿你怎样。不过,我何时说过要放了她们。不过就是想要等个机会,让她们绝无脱罪的可能。”这一次虽说自己占了理儿,但何氏要想脱罪却也是不难的。
只要何氏找那接头的人顶罪,自己就是再怎样有理,都不能公然治罪于她。况且,洛华安一向护短儿,怎会舍了洛清晏而为自己主持公道,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就是了,我就觉得你不会善罢甘休。”段凌肃一副了然的表情,简直看的洛依尘想要踹他,但毕竟顾念着他是王爷,仅仅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便作罢了。
“准备准备吧,估计过上两三日就回府了。让你的侍卫好好养伤,他年纪小,好的应该快些。”洛依尘说罢,将手中的金疮药交给段凌肃。药是玉艾亲自配的,药效比寻常的柔和,又不会留疤,那小侍卫生的唇红齿白的,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我会着人送他回京的,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段凌肃后一句嘟嘟囔囔的,但显然很是不满意,子离那小子倒是好福气,自己若是受了伤,这小丫头不说风凉话恐怕就不错了。
“你瞧着办吧,我先回去了。”洛依尘并不理会他的嘟哝,更加懒得揣测他心中所思所想,只是一时善心大发,想要保住那小侍卫的一副好皮囊罢了。
段凌肃回了厢房,对陈子离说了送他回京的打算,却被狠狠的驳回。对于他这种私心过重的做法,陈子离表示很强烈的抗议。
“十六哥!我又不是半死不活,凭什么送我回京?!”陈子离虽说是在怒吼,但碍于他们的厢房紧挨着洛依尘的厢房,只能刻意压低声音。
“你身上有伤,留在云杭也是养着,回京更好些。”说着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段凌肃倒是面不红心不跳的。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不喜欢小丫头关心子离,所以才送她回京去的。
其实都是扯淡,云杭气候宜人,洛府又不会少了家丁仆婢,比起京里也差不了多少。
况且,段凌云在皇帝眼中不过是个痴儿,哪里会过多的关心。想他装傻装了这么多年,宫里没一个不知道,先皇的十八皇子是个傻子,心智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说是任人欺负都不为过。
“我不回去,说什么都不回去。况且不过是皮外伤,几日就好了。”陈子离决定先与他讲理儿,毕竟若是他执意要强送自己回京,自己也是没办法的。
“又不听话了不是?你回京去,又有人伺候,不是比待在这里强吗?听话。”段凌肃明显还是有些当他是小孩子,但他不会知道,自己在洛依尘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十六哥,你要是送我回去,我就让洛三小姐再不理会你,我的手段,你不会不知吧。”陈子离也不再与他讲理儿,偏要耍赖留在这里,反正他知道段凌肃为了洛依尘一定不会走,那他也就利用利用好了。
“段凌云!你,休要胡说!我不送你回去不就是了,我这就写信叫阿北和小南来,满意了?”一听这话,段凌肃便再淡定不了,他不是不知道子离的手段,自从父皇的淳熙皇贵妃过世后,子离为避诸皇子锋芒,装傻装了这么多年,那一年,子离才只有四五岁。
“嗯,满意了。”陈子离点了点头,表情竟有一丝认真,他就是不想回去,想着这才来了没几天,还不够这来回的路程。
“喏,玉棠给你的,闻着馨香无比,想来药力也差不了,便宜你了。”段凌肃从怀中掏出洛依尘交给他的瓷瓶,递到段凌云手里,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若非玉棠亲口说要交给子离,他才不会给他呢!
“是她给的?奇了怪了,那狠辣的女子竟会给我这个?”陈子离接过瓷瓶,却有些不解,这人是闲的没事做不成?这女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倒是巴不得是给我的,行了,我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段凌肃白了他一眼,转身便回了内室,这人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心狠毒辣未必不是她的好处。
段凌肃走后,陈子离倒是睡不着了。仔细看着手中的瓷瓶,这瓶子很是精致,又不同于素日里装药的细颈瓶,是个鼓样的形状。瓶身上描画着海棠花,细看方知,乃是淡粉色的西府海棠,瓶底还有落款,竟是洛依尘亲手描画的。
“洛依尘,洛玉棠,有点儿意思。”陈子离低声嘟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生的原本就有些正邪不辨,笑起来竟像是满园开了的桃花似的,极是好看。
洛依尘根本不知道自己现下成了人家的谈资,若是知道,必定要冲进去将这两个人的嘴给封上。
“玉艾,我前日瞧着,段凌肃身边儿的那个小侍卫倒是生的唇红齿白的,好看的很。”洛依尘躺在床上,神智清明,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左右时候还早,主仆二人便抱着被子挤在床上说话。
“是生的不错,那日晚上,奴婢给他上药时,他连疼都没喊,倒是难得,小姐莫不是打他的主意吧?”玉艾忽的想到那日晚上,虽说自己上药时手法并不重,但再怎么样也是痛的,偏偏那人却一声不吭,着实难得。
“想什么呢?!我就算是真的打他的主意,老匹夫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他今年才多大。”洛依尘伸出手来,朝着玉艾挥过去,不过是做个样子,但心里也实在是恼怒,如今但凡是个不错的男子,玉艾都想自己嫁过去。
“是小了些,女子十二三岁议亲,男子怎么也要等到十五六岁,那小侍卫只怕比小姐大不了几个月。”玉艾略微点了点头,那小侍卫着实年纪小了些,也就是十二三岁,这样的年纪,托付终身难免有些过分了。
“就是,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儿吧,你今年也要及笄了,是不是要找个人家了?”说起来,玉艾着实也不小了,过了及笄之年,十六七还好,再大可就难许人家了。
“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哪里能这么早就许人家?小姐还是省省吧,千万别跟师父提起这事儿。”玉艾不是没想过嫁人的事情,但主子不提,自己也不好先提。不过,也的确是还没遇见心仪的,否则就算是拉下脸来也要求主子成全。
“若单单只是奴婢,自然不能这么早就嫁,但你是明教圣女,不仅仅是我的丫鬟。嗯,我想想,宇文成如何?我觉得,这人虽说花心一点儿,但尚未娶妻纳妾,也算是不错了。”宇文成哪都好,就是花了点儿,平日里不少去逛窑子,但若论旁的,倒是武林少有的。
“胡闹!宇文成虽说品貌尚算不错,但他是明教的护教使,我如何高攀的起?”虽说宇文成还未曾娶妻纳妾,但若是他娶,必定会是武林中的大户,哪里会草草定下一个丫鬟?况且,自己一向没奢望嫁的多好,待小姐成亲,自己配个小厮也是寻常事。
“切!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咱们再挑就是了,我的丫鬟,就算是嫁做王妃宫嫔都不算高攀。”一语成谶,来日,她的丫鬟当真是能够嫁入宫门王府,也着实不是高攀,说起来是下嫁也不为过。
“小姐这话说的,竟会说胡话,我和妹妹不想嫁人,只要小姐能嫁个如意郎君,奴婢就慢慢熬,到时候也混个正院儿的姑姑嬷嬷,这样也很好。”平日里瞧着何氏房里的嬷嬷一个个的在府里趾高气扬,连嫡出小姐不也要看她们的脸子?若是真的能熬到如此,岂不是也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了?
“但愿,我能嫁个如意郎君,若是我爱他,他就要同样爱我,终其一生不得纳妾,不抬通房。”这话一来着实是如此想的,二来也是给玉艾提醒,不抬通房,便是意味着身边儿的丫鬟永远不可能做通房丫头,定要认清自己的地位,不得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