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大多没有幽默感,她笑都不笑,只顾惊叹了:“这些车都是你的?”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看看我,低下头,再看看我,又低下头,眼里已经有了一层绿光,双手纠结,扭得关节咔咔直响,虽然隔着几层衣服,我仍然能听清她美丽的小心眼儿里嘟哝着的话:“哎呀,给我一辆吧,哎呀……”
心理学家就是这么干的。过了足有一分钟,她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舒一口气,没话找话地谈起了广告酬金的事:“您这次的广告预算是五百万?”
“那只是付给模特的。就是模特我也有几个备选方案:陈慧琳、李玟、日本的滨崎步……你是名气最小的。范思哲可以让史泰龙和克劳迪亚·席弗为他拍裸体广告,我也希望模特能够大方一点——你不是嫌五百万太少吧?”
她脸蛋通红,“不是不是,哎呀,我是说,即使再少一点,即使……”
我伸出手,慢慢摸上了我梦寐以求的那个腰,摸得十分仔细,十分安详,十分专业,唯恐有一丝一毫的错漏,就像脑科大夫面对一个切开的人头,但说也奇怪,心里不仅不高兴,反而毫无道理地惆怅起来,想我摸的这是他妈的什么呢?到底还是不是腰?软软的,凉凉的,又滑又腻,还在主动迎合,可是,就像一条他妈的大鼻涕!
只有那一刻我才想起了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睡了七年,可谁能告诉我,她的腰是什么样子?
致命诱惑
两架银色直升飞机已经发动,呜呜地拉风,吹得方圆五米睁不开眼。一百二十名士兵头戴贝雷帽、身穿迷彩服,在飞机前列成方阵,正在有节奏地击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车队缓缓驶上红地毯,两名保镖拉开车门,小心地护着我下了车,还没开口,一名英挺的少校迅速跑来,在我面前三步立定站直,庄严敬礼:“报告首长!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飞!”
要求:1.镇静;2.表现出一点厌倦。
可选剧情一:说“同志们辛苦了”,士兵回答:“谢首长关心”,然后登机。
可选剧情二:质问少校:“地毯为什么这么脏?”他敬礼回答:“对不起,准备不周,请首长批评!”说“下不为例!”然后不悦登机。
可选剧情三:不理会少校,平淡地问模特:“我有点疲倦,陪我喝杯咖啡好不好?”
预备情节:如果模特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或“你是高级军官吗?”可以这么回答:“我跟军方有点交情。”或者“我算什么军官?跟士官称兄道弟,与尉官喝酒赌钱,对校官呼来喝去,只有中将以上才会怕我。”
闪亮的长柄银勺,丹麦之花杯盘,提纯牛初乳,南非精萃幼糖,不过咖啡并不好喝,又苦又涩,还有股胶皮味,比我们公司楼下五块钱一杯的差远了,我沾沾嘴唇就放下,问她:“这咖啡怎么样?”
她撇撇嘴:“不好喝。”
“知道这是什么咖啡吗?”
她撩撩被飞机吹乱的头发:“不知道,嘻嘻,告诉我吧。”
“牙买加蓝山一号,最好的那种,一年总产量也不过二百多磅,一九九八年在东京卖到七万美元一磅。”
她眼睛闪闪地亮了一下,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眯着眼细心咂摸,突然大叫起来:“现在品出味来了,哎呀,真是,好香好香的啊,真好喝,真好喝!简直就是……”
未来的植物学家一定可以证实这条定理:咖啡的价钱可以改变咖啡的味道。
贝奇海岸停的全是运动型的豪华车,一辆迈巴赫,四辆路虎揽胜,我的司机是个又瘦又高的黑人,同样的绿制服、宽沿帽、白手套,看起来比美国的警察都要神气百倍。我对他笑笑,搂着美女上了车,迈巴赫无声发动,平稳而迅捷地驶向半山,我知道,林木深处就是我的贝奇行宫。
一切都已熟记在心:我的管家是英国人,祖上世代效力于威尔士亲王;贝奇行宫有四栋主楼、一百一十六个房间,包括六个客厅、三十六间卧室、琴房、桌球房、室内网球场、恒温花室、保龄球场……私人图书馆藏书十六万卷,防氧化罩里是北宋刻本和莎士比亚手稿;微型戏院有六十六个座位,登台的全是一百年来最伟大的艺术家,包括卓别林、梅兰芳和瑞纳塔·特巴蒂,国内一位来头甚大的女歌手寄过三次自荐信,管家看都不看就扔进了壁炉;马厩里有六匹马,最差的那匹只拿过一次冠军,名叫海明威;大狗房里养的是看家犬,小狗房里养的是宠物犬,一共三大系列七个品种共三十九条,最乖的那条只有橘子大小,价值一百零八万,名叫纯一郎;禽鸟苑有全球仅存的四只蓝喙天鹅,全部都是音乐大师:巴赫、莫扎特、贝多芬、瓦格纳,肖邦也在,不过已经成了非洲野鸭子,至于表哥最爱的理查德·克莱德曼,对不起,本行宫不养麻雀;游泳池旁边有一座微缩的圣马丁大教堂,名字叫“红灯区”,没有光屁股女人,只有两只坎普特纯种猫,黑的叫媚猪,白的叫珍珠虎,媚猪怀孕了,专门请了个护理师,日薪三百英镑;洗手间里带香味的白色棉绸是擦屁股的,千万不能拿来擦嘴;厨房里有七名主厨和十四名副厨轮流值日,今天可以点中国菜、法国菜、德国菜,如果她叫燕窝鲍鱼就说她老土,点芦笋蜗牛笑她烧包,要德国猪脚最好办,给她讲施罗德的笑话……
“去年在柏林的‘洗衣机官邸’吃饭,施罗德为我点了一客猪脚,然后问我:听说你们中国人把猪脚叫做猪手,是不是?我说是。他开玩笑,说你们真是手脚不分的民族。我说对,所以按中国礼节,每次见面我都要握握你的脚。”
“施罗德是哪个球队的?是前锋还是守门员?”
我差点噎死,半天才缓过气来,说算守门员吧,只不过他守的门比较大。
我发誓,如果她敢问那门是九米还是十米,我就给她一猪脚。
换衣间的机关真难找,我假模假式地转了半天,终于按到了那个薄薄的圆钮。电流微响,四面墙已经整体滑走,露出一个巨大的、环绕四周、足有六十米长的衣柜,我目测了一下,至少也有五千件衣服,先是西服套装:黑色的、黄色的、灰色的、蓝色的……光蓝色系就有几十件:最深的蓝、次深的蓝、稍深的蓝、浅蓝、浅浅蓝、浅浅浅蓝……然后是便装茄克和休闲裤,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只是没有牛仔;接着是一片雪白,无数件白衬衫轻轻晃动,铁墩子看了都得头晕;再接下来是领带得有几百条吧;还有内衣内裤、睡袍、睡帽、眼罩、无数件不知道什么场合穿的奇装异服、一个集装箱都装不完的鞋……
美女这次真的受惊了,腰都忘了扭:“哎呀,你这么多衣服!简直就是……”
“你知道这世上有个奢侈定律吗?”我淡淡地说,“没有一百双名鞋,不配做女人;纯白的衬衫少于十打,不配做男人。”
“哎呀哎呀……”
奢侈定律。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现在我明白这句台词的意思了,它是说,要成为真正的人,你必须有一半时间站在镜前,如果无可依靠,就让镜子陪伴你的一生。
一面映照空空的镜子,一个背过身去的真理。
管家送美女回房了,我一个人站在镜前,看着里面那张可有可无的脸,始终在想:现在我们面对面了,兄弟,到底你不是人,还是我不是人?
床头的直通电话急促地响起来,我按下通话键,墙上凸现一个巨大的液晶屏,里面的美女身穿经典的依芙德伦睡袍,胸口半敞,肌肤鲜嫩,隔着显示屏都能闻到香味。她说:“我对合同还有一点不清楚,你要不要过来谈谈?”
来得真他妈快,这本来应该是第四天发生的事。我把剧本翻到尾页,别别扭扭地读出了那句台词:“你说的‘谈谈’是不是上床?”
可视效果是单向的,她看不见我咬牙切齿的脸,我却能看到她种种体态表情。“哎呀,你真坏,”她的声音在笑,脸上却毫无笑意,支起一条粉嫩的小腿,她伸手抠了抠脚丫子,“哎呀,你真坏,哎呀……”
“你是不是要跟我上床?”
“哎呀……哎呀……”她忽然鼓起了勇气,“那你过来吧。”
“我懒得动。”
“哎呀……那……那我到你房间?”
只剩最后一句了。我清清嗓子,力求给我的演艺生涯画一个准确而圆满的句号:“不,你错了,”我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跟我上床的。”
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瑞士表业顶级品牌,名表中的劳斯莱斯。创始于一八三八年,一百七十余年间备受推崇,客户中包括一百位国王、五十四位王后,更有爱因斯坦、居里夫人、夏洛蒂·勃朗特、柴科夫斯基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尊贵人士。
百达翡丽广告语:没人能拥有百达翡丽,只不过为下一代保管而已。这间接说明了它的尊贵与奢侈。百达翡丽奉行限量生产策略,年产量最高不超过三万只,并且只在世界顶级名店发售。同时,百达翡丽始终保持每年只手工制造一只表的传统,这种表的制造周期长达八至十年,价格约为人民币三千万元。
一只编号为326的百达翡丽腕表拍卖价三十五万七千美元;一只一九三三年出品的手表更是以一千一百万美元的天价成交,合人民币约九千万元,是史上最昂贵的手表之一。较为便宜的是俄罗斯总统普京手上的永久日历型白金表,价值六万美元,合人民币约五十万元,相当于一个乡村小学教师两百年的工资收入;如果买食用油,可以买十六万斤,每天用半斤,可以让一个普通三口之家用上八百七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