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简直莫明其妙!”白小鹿气呼呼地往营地的方向走去,本来好得不能再好的心情,突然就被那个阴阳怪气的臭小子扰得一乱糟,真是气死她了。
大部份的人都围到了中间的广场上看表演去了,各部族的营地里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只是偶尔会看到几个留守看物品的随从无聊地在帐蓬外打瞌睡。
她只顾着低着头气呼呼地骂那个臭小子,竟然不知不觉走错了方向。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帐蓬,她早已分不清究竟哪里才里豁埃玛阑勒族的营地。
“天哪,怎么都长得一个模样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头痛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掂起脚尖向中间密密麻麻的人群张望,希望能看个一两个熟悉的人影。然而那么多的背影挤在一起,一眼望去都长得差不多的,根本就分辨得出来究竟哪一个是豁埃玛阑勒的族人。
“唉!”她唉了口气,前后看了看,决定一个帐蓬一个帐蓬的找。
“反正这块地方是个圆的,顺着一个方向走,总会找到的吧!”
中间的广场上不时传来人们的笑声,艺人们的表演似乎越来越精彩了。她时不时停下来,心动地向兴奋的人群那边引颈张望,猜想着那些艺人们精彩的表演,内心挣扎犹豫着要不要再过去看看。
她都已经走了大半圈了,脚都有些酸了还没见到半个熟悉的人影。
“早知道刚才就该从另外一个方向走的。”她郁闷地一股屁坐到身旁的帐蓬边上,伸手去揉自已酸痛的双脚。
广场那边的笑声一波一波传来,惹得她的心痒痒的,像小猫在挠。她真的很好奇艺人们在表演些什么节目啊!
“要不再去看看吧……”她挣扎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
“反正这么多人,而且距刚才那个地方也这么远了,总那么巧再碰到那个家伙吧!嘿嘿!”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抬脚向人群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股迫人的压力自身后袭来。她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瞥见一抹高大的黑影朝她扑过来。
“啊!”她的惊呼还来不及逸出口,身体就被掳进了一具坚实宽厚的胸膛。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我可是豁埃玛阑勒族的郡主……”白小鹿惊慌地在那人的怀中挣扎,身体被那人紧紧地搂着几乎快令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抓到你了!”低沉地轻笑声忽然从头顶飘下来。
她猛地一僵,倏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那张脸——银发,银眸,俊美得令人觉得诡异的面容。
“啊!”她蓦地一阵抽息,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盯着那张笑望着自己的俊颜,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两个月来,那双奇异的银色眸子和那张令人难以忘怀的俊颜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遥远。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与他相遇,竟会是这样似曾相识的情景。看着那张生动真实的脸,她两个月来努力保持平静的心底突然涌起澎湃的浪潮,眼眶竟然莫明的一片湿热,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我是来追捕逃跑的猎物的。”银色的眸子光芒灼灼,深沉浓烈的情感在眼眸中流转。
乞颜赤那轻抚着她的脸蛋儿在她耳畔轻声道:“我说过,可爱的小母鹿是逃不出狼王的追捕的。我来抓你了,我的小鹿!”
她在他怀中一阵轻颤,颗颗如水晶般晶莹的泪水无声地从那双清澈如湖水般的美眸中滑落。
深沉的银眸忽起波动,艰难压抑着情感瞬间控制不住,如波涛般在银眸中汹涌。蓦地,他俯下头热切地吻住那抹令他魂牵梦萦的红唇。
肉体沉睡的几十个漫长的日日夜夜,他的灵魂几乎快要被强烈的思念折磨得崩溃。她最后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心里,在那样如死一般的黑暗中,支撑着他求生的唯一意识便是她。为了她,他一定不能放弃。他想再见到她,能够拥抱她、亲吻她。他要抓住她,再也不给她机会逃走。
他的吻热烈而温柔,霸道的唇舌带着炽热的深情倾诉着对她疯狂的爱恋,索求着她的回应。
白小鹿惊慌大睁的美眸,逐渐在他令人窒息的拥吻中染上了一层迷蒙绮丽的色泽。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如鼓震得她一阵阵的晕眩,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只能酥软地倚在他的怀中。
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苏醒着,那一丝一丝从她的心底滋生而出暧流,如羽毛般温柔,轻轻地抚过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唤醒着在遥远时空中沉甸的那一份古老的情感。
他不舍地放开她的红唇,心醉魂迷地望着在他怀中微微喘息的娇美人儿,酡红的脸蛋儿上还带着泪痕,犹如山谷中含羞绽发的蔷薇花。
“真想把你吞到肚子里去。”他忍不住又在她脸颊边轻啜了一口,像抱小娃儿般轻松,让她坐在自已的右手臂上。
白小鹿的脸颊绯红,将头倚在他的肩头,不敢看他炽热的眼睛,心脏还在扑扑的狂跳着。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了,可是刚才那个吻却与以往的如此不同,这个吻带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既慌张又甜蜜,令她有些沉醉,好像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一般,那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啊!
“被丢弃了六十多个日日夜夜……”乞颜赤那缓缓在她耳边低语:“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她一愣,困惑地抬眼看向他。
“你说……不愿收回银狼镜,就要亲口对你说……”他将那面温润闪亮的银镜捧在她面前,眼神真挚期待。
“这样子……你,会接受吗?”
他沉默地等待着她的答案,俊美坚毅的脸上浮着温柔的笑,银眸期盼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什么。
那时候,她说的话,他听到了,她真的听到了。她怔怔地看着他手心里的那面光闪闪的古老银镜,心脏隐隐颤抖着。
她眼睛里看到的他是那般的高大威武,那般的自信,那般的骄傲。然而,那不被眼睛所觉的急促的心跳却泄露了他极力隐藏的紧张和不安。
她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他坚实胸膛下那强烈的心跳。
她倏地将撑在他胸口的手收回,惊讶地仰起头,望向那双深情地凝视着她的银眸。
他忽然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轻轻将她放到草地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却不再看她的眼睛,轻轻说道:“其实,再骄傲、再勇猛无畏、再不可一世的草原狼,也会在爱情面前彷徨不安……”
紧握着那枚银狼镜,他忽然站起身,背对着她望向空旷的草原,轻笑道:“你说的没错,什么狗屁狼王,不过是一只懦弱,胆小的驼鸟……”
许久,他没再说一句话,只留给了她一个异常高大却孤独的背影。
风从草原上吹来,带来了人们兴奋的欢呼声,广场上“那达慕”盛会最激动人心的竟技比赛就要开始了。
“乞颜……赤那。”白小鹿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他背影里流露出的孤独令她心痛,那从心底漫生出来的悲伤强烈得令她几欲落泪。
她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的悲伤呢?那个背影带给她的悲伤,与她每次仰望天空时感受到的悲伤如此相似,却又更加强烈、苍凉、甚至绝望……
她颤抖着伸手碰了碰他紧握的手掌,感觉他的身体猛然一僵。
“乞颜……”
他忽然转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那样突然猛烈的拥抱令她快要窒息了。
“赤那?”她挣扎着想要获得喘息的空间,却感觉到他越来越用力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用力得仿佛想要将她的身体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徙劳地推挤他坚实的胸膛,呼吸急促。
“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甚至出卖我的灵魂……”轻微得如呓语般的话语缓缓自他嘴里逸出来:“……只为换取你能与我生生世世的相伴。”
他倏地松手,银色的眼眸中饱含着复杂深沉的情感,灼灼地凝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淹没在幽深浓烈的忧伤之中,深深地看了她一,他倏地调头在她震愕的目光中决然离去。
帐蓬背后的那抹白色的人影,神情痛苦地闭着眼紧紧贴着帐蓬,天使般温柔的脸庞上两行泪痕无声地滑落。
那抹白色的人影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体狠狠地抓着身边微微泛黄的草。自他心底如幽灵般呼啸而来的冷冽笑声折磨着他,令他痛苦,愤怒,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