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真正的,百里红妆。
据街坊巷里传言,百里白莲红妆出现的时候,婚堂上的明珠帝姬痛哭失声。只是盖着红盖头,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帝姬殿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副面容。
在那之后不久,魔宫与魔君便自江湖上销声匿迹。
有人道是魔君为天罚所灭,有人道是魔君生了重病死了,有人道是魔君躲起来疗养身子以待东山再起……
江湖上,街坊巷里渐渐地出现了描写一代雨缨双月事迹的话本子和剧折子,还有戏班子专门地排演。人们口耳相传,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曾经的雨缨双月便成了世间独一无二的传奇。
一袭白衫的男子缓缓地将手掌伸至眼前,细细地端详。
果真,一如十数年前那般莹润光洁,修长白皙,指骨分明。白衣男子长叹一声,抬眸望向窗外萧萧竹叶,莹白月光流泻而下,铺洒一地的光华流转就似她墨玉般的眼眸里,总是流光四溢,光华潋滟。
“缨儿,已经十八年了。”良久,空气里终是荡漾起这样一声低低的呢喃。白衣男子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涩笑痕,眉眼微微弯了些,“你说过,若是哪一****不见了,只要我等三年,便会来与我相见。”
“……如今,已经六个三年了,缨儿,你何时愿意前来见我呢?”
无忧做了一个梦,一梦梦到一个老头,你想要你找我老爷子要去,他现在也不在世上了,你看看你墩爷有这么响亮的名号,能不能去下边问问他老爷子,书放哪了?
边说无忧边麻利的收拾包袱。转身就想去客栈结账回家,这时胖墩子急了,扯着无忧衣衫就不放手,无忧顿时感到抑郁无比,一股火气就不知往哪发泄,用力一甩手,把墩胖子直接推墙角边了。
墩胖子哪肯吃这亏,来了看前空翻就堵住无忧的去路,吐了口唾液,两拳头就展开要开打的阵势,无忧虽然细皮嫩肉但是从小就和爷爷有过练武时段,把包袱往铺上一扔,一拳就飞了过去,墩胖子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就光他那一身的肥肉,压下来,无忧都吃不消,墩胖子一脚踹来把桌上茶壶的水给端起来就扔,桌上书信瞬间花掉,这宣纸写的信就是不经水过,一过就全花了,上面黑的红的硬是看不明白,无忧一看,真是欺人太甚,这俺老娘唯一的信件都给这死墩胖子搞没了,这活着也没劲了,我无忧今天就和你拼了。
突然。。。。。两上同时往桌面上的书信上看,双双停了手,凑过去,宣纸经水一泡,突然出现了一符山水画,画中有冰川,有一个长长的队伍,还有一些奇怪的动物在抬着一个轿子,远处的天空应该怎么形容呢,看着白云中有一张巨脸,那是超出常人的无数倍的巨型大脸,可是只有一只眼睛。那是什么?
架也不打了,两个越看越觉得奇怪,墩胖子这时赶紧将宣纸用夹子晾起来,用力吹着纸张,无忧看着胖子腮帮子一会巨大一会特小,不经觉得好小,这死胖子,一下忘记打架的事了。
无忧一屁股坐下来,真累死了,这多年没有动手脚,感觉身体老了不少,宣纸吹干了八成,墩胖子又迫不及待的搞下来摆平在桌子上大声对着无忧说“你看,你还说你不知道,你家老娘死前都给你留了一招,要不是墩爷我今天和你动手,打翻这茶壶,哪能发现这等天大的秘闻,快快来瞧瞧,你知道这地吗?
无忧心中一闷,家中原来有此等大秘密,他却从来不知晓,不知道是何原因,拿起宣纸,无忧一惊,这是张地图。过墩胖的肺量一吹,纸张上的图愈加明显了,这是一个大队伍的人护送某位贵人前去某个神秘之地的图文。
光看这队伍的人数,就能猜出轿子里的人身份不低,轿子帝的童男童女身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经文,身上只穿了一个肚兜,光着脚丫。
而云朵里确实是张巨大无比的人脸,但是却不是只有一只眼睛,确切的来说,不是说不是眼睛,是一个树的轮状,没有眼珠,只是一轮一轮一轮的晕眩,这啥玩意,谈不上,看着画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真有点邪门,难道这怪物和我祖辈有何不解之怨,无忧心里一阵的嘀咕,这真是无从解起了。
头有点疼,无忧把画收起来,招呼了墩胖子说明日再来客栈找他,便把墩胖子打发走了。
窗外弦月高悬。
沉默伫立的黑衣侍卫们一个个都垂眸不言,却又都在心中长长地喟叹。
月凤涗忽觉肩上微微一沉,轻轻侧眸,他望见无忧担心的眼神。无忧轻叹,劝道:“公子,夜深了,歇息吧。”
月凤涗浅淡薄凉的眸光轻轻地扫过无忧眼角额头几道细纹,微微地蹙了蹙眉,轻唤:“无忧。”
“属下在。”无忧垂眸应道。
月凤涗唇角勾了勾,温和道:“你如今,年方几何?”
无忧一怔,抿了抿唇,却仍恭敬地垂眸答道:“回公子,再过两个月又十一日,属下便逾四十四岁了。”
月凤涗听了,却再无下文。半晌,他道:“夜深了,你下去罢。”
无忧抬眸,还待再说什么,却望见眼前的俊朗男子微微仰着面容,望着天幕之上悬垂的弦月,怔怔地出神。在心底长叹一声,无忧垂眸行礼,恭敬道:“属下这便告退了,公子亦当早些歇息,小心着凉了。”
无忧缓缓地退出了竹屋,掩上了屋门。早已候在门外的众人忙凑了上来,然无忧却只是沉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众人原本期待的神色便倏地沉寂下来。
冰凉的夜风缓缓地拂过竹林,月凤涗披着衣衫,坐在窗边的床榻上,望着那一轮弦月渐渐隐没在晨曦的天光中,唇角的弧度渐渐地垮了。
收到雨缨宫的人送来的消息时,无忧展开纸条,却只是苦笑了一下。
已经十八年了,十八年前隐入黑暗的雨缨宫这十八年来一直不间断地在寻找那个人的下落,无数雨缨宫人踏遍了山川大河,踏遍了这世间的每一处,然而十八年过去,却毫无所获。公子黯然等待了三年,便着所有可以调动的势力一起寻找。
只是……每每带回来的消息,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如今,他也不会在收到消息时抱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每一次公子欣喜若狂地离开,却又失魂落魄地归来。
时间在公子一日又一日的孤独静坐中逝去,却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公子曾言“这样也好。”
无忧明白,公子极不愿如此的,却又庆幸着如此。他可以一直一直地等下去,那个人回来了,也不会认不得他。
雨缨宫已经有两年未曾送过消息来了,如今这一份消息,只怕会让公子再度燃起狂喜吧。可他不想看见公子再度被伤害,再度失望,甚至绝望。十八年过去,公子一度病倒,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却还是攥着那一根玉竹簪,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撕心裂肺地咳,却不愿阖上眼眸休息。
他总是想着若那个人还在,若那个人还在,定不会舍得他如此痛不欲生,定会现身的。可次次,公子都是失望的。渐渐地,公子的眼睛里便再也不会燃起希望了。
无忧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缓缓地握紧手掌,闭了闭眼眸。
一阵微风吹过,细小的碎屑便从他微松的手指间飞扬而去。
天光微霁,无忧转眸望了一眼竹屋里依旧披着外衫倚着床头坐着的男子,长叹一声。
雕梁画栋,装饰精致的一座楼阁里,夏思白手里握着一柄折扇,坐在雕镂精美的红檀木桌边,四下张望着。他身后站着自小陪读服侍的独孤临,侧面坐着一袭浅碧罗衫的美丽少女。少女眉目间多有英气,倒是夏思白的眉目间带着那么一丝柔和的俊俏。独孤临一身黑衣,立在夏思白身后,垂眸望着自家主子坐在桌边不安分地扭着身子四处乱瞟,不禁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