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宫内的灯火忽明忽灭了好几下,总不知哪里溜进来的冷风总是将刚刚燃起的明灯扑灭陷入一片黑暗中。掌灯人复又细细的检查门窗是否关好,又返回去将灯火然明,逐个的挑了挑灯芯后方才离开。
锦绣绵华的帘幕后,她静静的斜靠在卧榻上,懒洋洋的身子斜斜的靠着,大幅大幅的裙摆垂落下来,目光深邃的同黑暗相融,看不见任何神情。
这一生起伏晃目了多少岁月,她已是记得不大清楚了,心中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一丝鲜血活力的充养。
她总是在想,当初的人和事、对与错、是与非,若是辗转局面来看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这原本气派奢华的崇明宫也同一桩朽木没有什么区别。她慢慢的抬起手掌,五指在空气中伸展又紧紧合上,慢慢的又无力的松下来。某一刻她恍惚的如同年少时的明艳,伸手想要抓住那曾经流逝的美好,却扑了个空。
她浅浅的笑着,目光散在远方······
“如今过了多少岁月,不知从何时开始又将从何时结束。我已是算不清了。”她用手撑着卧榻支起身子让自己重新坐起来。
“你们可还怪我,或者说可还在等我?”说着,双眼已经噙满泪水,轻轻一动便溢了出来。
“这些年来,我过的很是糊涂,但我不曾后悔过。现如今,我唯一记得的美好,便是初入宫时,那日我俏皮的顺着那已有百年的槐树枝干爬上了琉璃瓦制的的房檐上,一心只为救那只受伤的雏儿,你们在下面心惊肉跳的看着我为我担心,生怕我出什么事。那个时候,我蹲在房檐上,俯看着你们每一个人,那是由内心真真切切表现出来的担心是多麽的温暖,不敢想以后将士什么样的暗淡景色。”她振着身子咳嗽了两声,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如今的我,很累很累,好想放下一切却又不忍心,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时候的明媚春光了。若是时光能够重来一次······若是重来一次,想必也是枉然。”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着面前的空冷一个人微笑着喃喃自语,冷风忽的吹开雕花的窗格,卷起遮帘如湖上涟漪,呼呼地像是在回应她方才说的一番话。
她缓缓地闭上眼,嘴角泛起一丝久久未曾见过的温润笑意。
“你们这是原谅我了么?”她缓缓地站起身子,一步一蹒跚的走到窗格前,抬头仰望着那泼墨夜空的深沉黑色,又低头沉默良久才慢慢的将窗户合上。
今夜残烛映影,她无意安睡,确切说她已有很多个夜晚没有好好安睡了。
崇明宫的华丽,是世人不曾想象也不敢相信到的奢靡模样:黄金贴花作壁饰,地为翡翠踏生花,玲珑宫灯镶东珠,帷幔层层欲生烟······这是属于她的一切,冰冷的一切。
她缓步在殿中,一点一点的看着殿中这被世人所惊叹的繁华,她还记得刚住进崇明宫的时候,有个人含笑着对着她说:“华屋对美人,才是道理。”诚然那只是当初······
“吱——”沉沉的殿门被打开,那掌灯人脚步匆匆的走到她面前,他低着头,昏暗的灯光看不清掌灯人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