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吱吱吱!
柱子竖起耳朵,听到从房间里传出了木榻不堪重负摇晃所致的声音。
顿时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寒毛炸起,握紧了手里的那片瓦砖。
正在他犹豫再三是否要冲进去时,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响起。
“不要来找我啊,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见!救命啊!”
“咦?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柱子心里一惊,顿生疑惑。
柱子蹑手蹑脚的钻进屋内,模糊的看见正有一团黑影缩在墙角。
“小年,是你在那里吗?”他试探性的问道,手中的瓦砖微微抬起。
没有人回答他,只看见那团黑影微微蠕动了几下。
“我是柱子啊,小年是你吗?”他又接连问了几遍,依旧没有人回答,心中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离黑影莫约一丈有余,柱子停下脚步不敢再前行。他从桌边摸来一只蜡烛点上,探着身子对墙角处晃了晃。
微弱的烛光驱散开墙角的黑暗,果然有一个人正蜷缩成一团,蹲在那儿。
那人影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突如其来的亮光更是让他无所适从,哀嚎、求饶不断,语无伦次、瑟瑟发抖,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笼罩着他一般。
烛光虽然微弱,但也足够柱子看清楚那人的脸了。
那人衣衫褴褛、破败不堪,头发乱糟糟,满脸的污泥和血渍杂糅成一团糊在脸上,眼睛里倒映着烛光和无穷的惊恐,看上去极为可怖!
柱子大吃一惊,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影便是陈项年。
“小年,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不要来找我,我没有害你,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来找我!!”陈项年抱着脑袋,极度惊恐的自言自语。
“小年,你醒醒啊,我是柱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柱子将他的手掰开,直视着他的双眼,焦急的喊道。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一个脸上写满了惊恐,一个脸上写满了焦急。
也许是柱子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又或者是语气中浓浓的关怀让他暂时恢复了冷静。
总之,陈项年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一张熟悉、干净又充满了关怀和急切的脸庞。
“柱,柱子……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陈项年双眼露出些迷茫,却依旧掩盖不了那深深印入脑海中的恐惧。
“快,快走,这里不是安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去李寡妇家了吗?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小年你放心,这里是酒楼很安全的,不会有人来抓你的。”柱子按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柱子将门关上,又将蜡烛全都点上,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驱散了黑暗,小年心中的恐惧似乎也如潮水一般退去,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也不再如一开始那般不安。
小年爬起来坐到了木榻边,他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横木,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柱子有些担心小年的状态,坐在了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烛光摇曳,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坐着。
直至许久后,陈项年才哆嗦着双手拽住柱子的衣袖,脸色苍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柱子,我……我看见,看见李寡妇她……她死了!”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陈项年才哽咽的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双眼通红无比。
“你说什么?李寡妇她……她死了!”柱子顿时震惊住了,差点没被他的话吓死。
“这,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怎么就死了呢?小年,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春梅,春梅她就死在我面前,我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有假?”陈项年抹了抹脸上的血渍和污泥,他有些惶恐,似乎是回想起了那血腥、不堪入目的场面。
李春梅是那位李寡妇的全名,由于先后嫁了两个丈夫,且两个丈夫又相继不明不白的死亡,所以城里的人对她都颇为忌讳。也正是由于人们的排斥,所以李春梅才从城里搬到了西郊城外居住。
不过,有人胆小就有人胆大。平漠城里还是有许多人色胆包天,仗着自己命硬不怕死,隔三差五就跑到李寡妇家做做客,谈谈理想。
就跟那王大锤、陶大生、罗小城等人一样,陈项年也是其中的一员。
“到,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说,把话说清楚了!”
陈项年足足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磕磕巴巴一五一十的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壮起胆子想要跟李寡妇发生点关系,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想给他警示呢?还是故意在玩他?
恐怕从今往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该活在这种心里阴影之下而无法自拔了吧!
“你是说,你们吃了晚饭又去看花灯,然后回到她的住处。正当你打算和她发生关系时,她忽然面色发紫、口吐白沫,而且浑身抽搐,甚至没过多久就七孔流血,气绝身亡了?”柱子有些不确定的复述了一遍。
“大,大概就是这样了,当时……春梅的样子好吓人,我被吓懵了,又不敢逗留,慌慌张张的就跑了。”陈项年心有余悸的说道。
“当时就只有你们两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场?”柱子目光微闪,赶紧问道。
“我,我不知道,当时只顾着跑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应,应该不会这么巧被人看见了吧?如果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认为是我杀了春梅?柱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陈项年患得患失,已经乱了方寸。
“我相信你,小年。你没有杀人,但是你现在不能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好不好?”
陈项年情绪激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在柱子的安抚下平静下来。
柱子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他脚步很杂乱,显示出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柱子眉头微皱,这下事情有些难办了。如果没人看见,那么就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如果有人看见而且还报上给城主府,那么小年就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平漠城这个地方,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这死了人,而且还说不清楚是自杀还是谋杀,肯定很快便会传遍整座城的。
陈项年若是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哪怕只是一丁点,这辈子也就别想在城里混下去了。
“小年,你信不信我?”柱子猛地顿下脚步,扣住陈项年的双肩,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我当然相信你了!”
“好,既然信我那便听我的。这件事不能隐瞒,而且就算瞒也瞒不了多久,迟早会查到你身上。”柱子认真的说道。
“明天一早,我们将具体的情况跟老板娘和赵师傅交代一下。赵师傅他们不会不管的,然后我们就去城主府将这件事如实的向城主汇报。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没有人能够冤枉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