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鬼只是一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只是人们虚构出来吓唬人的,它们只存于惊悚恐怖的鬼故事里。
然而,我十二岁时的一次经历,让我明确的知道了,它们的确存在,只是它们只会在你要死的时候才会让你看见。
我是山城人,家住山城一个叫做下弯坳子的偏远小山村里,我家打上数好几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我叫陆有鑫,我爸找过算卦的贺先生给我批过八字儿,那老头说我五行就缺个金,所以我爸就给我取了陆有鑫这个名。反正我觉得那算卦的贺老头是在胡咧咧,照他这么说,哪个农村小子不是五行缺金,反正我是不信这一套,不过长辈都说这个名字好的很,有好多金呢!
说起我幼年时期遇见鬼的这事,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一直都是挥之不去的,睡觉也常常做噩梦,每次从梦中惊醒,全身就跟被水给淋过似的,因为一些原因,也不敢跟爸妈说,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后来我成了职业抓鬼人之后才被慢慢克服。我是怎么成了职业抓鬼人,其实和我十二岁那年遇见鬼的事息息相关,这个事暂且不表,就先来讲讲我是怎么被鬼给盯上的。
因为我的家庭经济条件不好,我爸就常年在外打工,只有春节时才会回家过年,我十二岁到了乡里上了初中,因为离家远,所以就住校,只有星期五放学回家呆两天,星期天下午又到学校报到,因为不用再每天照顾我,我妈在我上了初中之后也外出和我爸一起打工去了,我遇见鬼就是在这之后的事。
那一天刚好又到了星期五,我们下午三点多就放假了,我和我堂姐陆金秀就结伴一起回家,她这名字,不用说我也猜得着,肯定也是她爸妈请教过那算八字儿的贺老头,铁定也是五行缺金。
到了我们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钟了,我一想家里没人,就和堂姐一起去了我爷爷家,打算蹭一顿饭吃,可没想到我爷爷奶奶都不在家,堂姐说他们可能下地干活去了,看来蹭饭是不太可能了,我想起家里还有几袋方便面,干脆回家凑合着吃吧,我就跟堂姐说那我先回去了。
我们家离我爷爷家不远,也不是特别近,要走十来分钟,中间要路过一片竹林,竹林里有几座老坟,要回我家就要从那竹林经过,小的时候没少听鬼故事,鬼片也没少看,所以就特别怕路过那竹林,后来过年上坟的时候,我问过我爸这几座坟的来历,我爸说最边上的这座坟是我们陆家的祖坟,挨着我们陆家祖坟里面的那四五个老坟,我爸他也说不上来是谁家的先人,反正上坟的时候,也不管认不认识,离家这么近,哪有不上坟亲的道理。
这条路我打小就经常走,走了不知道有多少遍,熟门熟路的,后来上了学,接受了科学的文化教育,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鬼呀怪呀的,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后来我还老是跑到竹林里面去砍竹子、挖竹笋、捡柴火什么的,也没什么事发生,胆子就越来越大,还敢到坟头边折棕叶。
我们这地方的棕叶,可不是包粽子用的那种粽叶,这种棕叶长在树上,这树就叫棕树,长得跟南方的棕榈树差不多,但要比棕榈结实很多。
没有人会去种这种树,但我总能在那些老坟的坟头上看到它们长起来。
我顺手在爷爷家的大木盆里抓了一个红薯,背着书包,啃着红薯,吊儿郎当的往家里走。
走到竹林边的时候,我一看到坟旁边的棕树,就想起在学校的时候答应了同学的一件事,他说叫我帮他弄一个电视里看到的太上老君手里拿的那种拂尘,感觉拿在手里肯定仙风道骨的。
我当时还呸了他一口,对他咬文嚼字地说什么仙风道骨表示不屑,然后说:“不就是古时候那些太监手里拿的东西嘛!拂尘一摆,然后不男不女的说声奴才明白了。”
就为这句话,他追着我跑了二里地,把我的一只鞋都给甩飞了,我觉得他也太小气了些,不过我们的关系非常要好,因为他家在乡里,他没机会到乡下去,我就答应帮他弄一个。
其实这东西,我小时候都玩腻了,祸害了不少棕树。想起这事,我就把啃了大半的红薯往草丛里一丢,走进了竹林。
这竹林里有不少棕树,离我最近的就长在我们陆家祖坟旁边,我几大步越过土坎,走到那棕树前,抬手撇下一大片棕叶,就打算拿着棕叶走了。
我突然鬼使神差地回头随便地看了一眼,就在我们陆家祖坟后面不远处,另一座不知名的坟旁边看到了一些一朵朵白色的东西,好奇心促使我走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原来是地上长起来的竹菇,这种蘑菇一般只长在竹林里,全身呈现乳白色,头尖脚长,不仅没有毒,而且用来煮汤那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我一看是竹菇,而且还不少,想也没想,就蹲在地上捡了起来。
就在我捡蘑菇的时候,突然感觉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在阻止我,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座不知名的坟,又看了看四周,竹林静悄悄的,偶尔才有一两声鸟鸣,我这一抬头,心里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突然又消失了。
我也懒得理会是怎么回事,心里就想着晚上用竹菇煮方便面,那味道铁定好吃极了。飞快的捡完竹菇,往书包里一塞,拿着棕叶走出竹林。
就在我走出竹林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老人的叹息,这个声音可把我吓得不轻,我猛地转头一看,空空荡荡的竹林,只有几座坟矗立在竹林里,连一个鬼影都没有,怎么会有咳嗽声呢?我安慰自己想肯定是听错了,但也不敢再作停留,急忙甩开两条腿往家里跑。
到家的时候快六点了,我的肚子早就已经开始咕咕叫着抗议了,我把书包里的竹菇拿了出来,找了个盆,倒了半盆水在里面,把竹菇一股脑儿的全泡了进去,然后又翻箱倒柜地找出方便面,也管不了许多,先祭祭我的五脏庙再说,拿起一包就干啃起来。
有了方便面垫巴着肚子,心里也不慌了。我先在锅里倒了半锅水烧着,这才慢腾腾的捣腾起竹菇,我把带土的一截掐了不要,然后把竹菇撕成几片,洗洗干净,拿个篮子装着把水沥干。
等锅里的水一烧开,我就迫不及待地把竹菇倒了进去,接着又放了包方便面,过了片刻,我急忙把竹菇和方便面捞起来装在碗里,这才加上辣椒油和其他的佐料拌匀。
我端着碗到了侧房,打开电视看,就急不可耐地坐到沙发上吃起了面条,这次的竹菇和我以前吃的竹菇不太一样,没有以前吃过的吃起来那么爽脆,感觉软绵绵的,我觉得可能是我心急火燎的没弄好,就算这样,我也是美美的大快朵颐了一顿,肚子撑得我一动都不想动,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碗都懒得去洗,电视也忘了关,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我就这样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在敲门,当时我都睡迷糊了,也没仔细想想这是里间,就算有人敲门也是敲外屋的门,怎么可能有人会敲里间的门。
我昏昏沉沉的打开门一看,什么人也没有,觉得莫名其妙,才想起电视没关就睡着了,我以为是电视里发出的声音,也没做他想,随手就把电视给关了,又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刚一闭眼,黑暗中,我就感觉面前突然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朝我涌来,我还以为是天气降温了,打算去拿一条被子来盖。
刚一睁眼,这只一眼,就看到了此生让我最惊恐的一张脸,这是一张半透明的惨白的女人脸,白的就像一张纸,没有一丝血色,她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个非常僵硬且诡异的笑,蓬乱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两只空洞洞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气,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当时就被吓懵了,两只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她,两秒过后,我一声声嘶力竭地尖叫,感觉自己已经魂飞天外了,“扑通”一声滚下沙发,刚想爬起来往门外跑,这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就跟筛糠一样哆嗦个不停,腿肚子一阵阵收缩,脚也开始抽筋了,裤裆竟然也湿了。
那女人,不对,是那女鬼,那女鬼见我要跑,面带诡笑的朝我飘了过来,从她那破烂不堪的碎花裙子里伸出两只半透明的干枯的手,她的指甲奇长,却是参差不齐的。
我被她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我已经什么都不敢顾了,跑是不能跑了,但我竭尽全力还是拖着抖如筛糠的身体爬向门口,还没爬出几步,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四川方言的大喝:“你个背时砍脑壳死的,你敢动我成孙,老子弄死你。孙儿,你赶忙点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我一听这声音,感觉门外是一个破嗓子老头,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个声音,就好像是天籁之音一般,我感觉身后的那女鬼听到了这声音后发出了一声古里古怪的声响,我却不敢回头去看她,用尽所有的力气爬到门前,一把扯开了门,往外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我就心如死灰的瘫软在地,裤裆再一次湿了一大片,“完了完了,又来一个,看来今天是死定了。”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体也是半透明的老头,满脸皱纹,一脸的络腮白胡子特别扎眼,就连眉毛都是白的,他穿着一件袍子,脚上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目露凶光地盯着门里面,看了狼狈不堪的我一眼,老头凶神恶煞地哼了一声,我见他他来者不善,被他吓的一个激灵,瘫在地上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