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为为来而来?”林凰抬头,那张清秀的小脸仿佛写着“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说不出的天真。
朝圣礼佛的人很多,一个接一个的人与俩人擦肩而过,不曾留下一分目光。
刘尚没有回答她,满脸的皱纹随着笑容荡漾开,眼神平静沉稳,左手一伸,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有没有兴趣随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去礼佛?小林丫头。”
林凰听到这个称呼后笑容凝了一瞬,下一刻便扬起更加灿烂的微笑“好啊,刘爷爷。”
接下来,韩花童就透过隐形耳机听见这二人犹如寻常百姓家的一对爷孙般唠起了家常。
老大真是越来越让人费解了啊。这刘尚明明已经认出她来了,为何还要装的这么认真?
韩花童盯着眼前的屏幕,习惯性的嘟起了嘴。
久安的秋天都是早晚冷中午热,待林凰与刘尚爬到长阶的尽头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温度也上来了。
这点运动量对于林凰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一路上来她连呼吸都没变,再反观刘尚,毕竟是年龄大了,身体虚得紧,此刻竟有些站不住。
见他晃晃悠悠的,林凰也是不敢大意,连忙扶着他到一旁梧桐树下休息。
休息了片刻,刘尚总算是缓过来了,笑的一脸慈祥,语气温和的说“年纪大了,不中用啊,想我年轻的时候翻山越岭的出任务也不觉得累。”
林凰只安慰道“我倒是能想象出您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意气风发。”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想必这些年国务实在太过繁重,操碎了您的心,累坏了您的身体吧?”
刘尚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讽刺,但也不恼,还哈哈大笑调侃道“不敢当啊,为国家大事劳心劳力的不是我,你该关心的是慕家那小子。”
“刘爷爷,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开起晚辈的玩笑了?我自己忙得紧,哪有时间去关心别人?”林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答道。
刘尚也不知在想什么,淡笑不语,似懒得再同她争辩。
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林凰借着休息的功夫,目光悠悠的落在远方,欣赏起高楼林立,万分繁华的久安诚。
久安,久安,真是好名字。
正赏着景,林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身边坐着的是怎样一个人。说来可笑,作为一个自诩合格的军人,林凰面对这样一个挨千刀的犯人却一点仇恨都没有。
韩花童曾经说过,林凰是个挺凉薄的人。她本人平时情绪波动不大,干啥都理智的吓人,就仿若面对刘尚这种罪大恶极的毒枭,她也能云淡风轻的调侃上几句,没有一丝军人的嫉恶如仇。
贩毒这种事对她来讲跟卖烟没啥区别,不过是因为吸毒易死人吸烟死不了人而已。毒枭与吸毒群众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毒枭犹如一种职业般,今天刘尚下岗了,明天又会有另一个刘尚接替这个位置,抓是抓不过来。
不过,这么坦然自若等死的毒枭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好奇道“你,为什么不逃?”
这位刘老爷子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既然被问到了,他索性也认真想了想,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汪死水,波澜不惊,半响后,他用一种近似于感叹的口气回答她“大概是,良心不安吧。”
金顶山山顶的大雄宝寺是M国佛教最大、最正规的朝圣礼佛之地。各色各样的小庙菩萨殿坐落于此,耳畔萦绕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悠悠佛音,那淡淡的檀香于呼吸吐纳间游走,心灵都仿佛被洗涤了一般,只觉岁月静好。
休息片刻后,林凰就带着刘尚顺着灰白色的石板路拐进人迹罕至的偏殿。
一路无话。
在经过一道暗黄色的木门后,林凰终于带着刘尚来到了约定地点,七宝池。
初踏入七宝池,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池水,池水之上架着朱红的独木桥,清浅的池塘里锦鱼欢快的游玩。池边是一棵梧桐,这棵梧桐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透着一股安宁沧桑的沉静。
树下池边,斜倚着一个年轻的少年,少年不过十八九的模样,一身月白色的休闲服勾勒出那修长紧实的身段。领口略微有些松,细碎的栗色乱发点点扫在那似画笔勾勒出的锁骨上,精美的令人折服。
少年面容清秀俊逸,嘴角微微勾起,却是一个漫不经心的浅笑。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稳稳的携着碧绿色的鱼竿钓着鱼,然而,那长长的鱼线尽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钩子。
一人,一树,一池水,竟美的犹如泼墨山水画。
刘尚踏上朱红色的独木桥,林凰紧随其后。
少年淡淡的目光这才悠悠转向他二人,犹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漆黑却透亮,里头含着的笑意三分玩味七分了然。
“又见面了,刘老。”
刘尚看着少年这副样子,不禁流露出几分苦笑,“慕小先生这是在学姜太公吗?”
慕析梧起身,长腿一曲,那携着鱼竿的手懒懒的搭在膝上,池水随着他这一动作荡起了一圈涟漪。
“刘老这不就上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