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脏水在干涩的泥土街道上蔓延开来,站在一旁的陈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看街道中的脏水,她有些后悔,在心中自叹了起来:“嗨!倒到沟洼里就好了,真不应该因路远而吝惜自己的辛苦。瞧瞧,这样给行人多不便,在环境上也会影响到别人的。”
但是事情已经如此,陈母只希望干涩的土壤能尽快吸收脏水,不要因自己的过错带给别人不悦。
还有一堆事的陈母没有多少时间在此挽留。陈母又是这样的一位人——事赶早,不贪晚,留些时间待预料之外的事儿。于是拎着脏水桶的陈母转了身,准备向自家走去,但就在此时,与陈母家为隔道邻居的男人回来了,他在自家的大门口停了下来,为眼中蔓延的脏水。此人刚从朋友家回来,他又玩了一夜的扑克牌,早上又在朋友家喝了不少的白酒,从他的表情上看,昨晚他又输了不少的钱。隔道邻家男人闻记看着蔓延的脏水,很不满地叫住陈母:
“你站住。”又问:“你干嘛往这倒脏水?”
陈母急忙转身面向此人,解释说:
“不好意思,我今早的活比较多,一时没来的得及顾上这些,真是对不起!”陈母又面带微笑,羞涩的低声答了一句:“这是洗衣服的水。”
“什么水也不能往这倒,这不影响大家么。呸,真不要脸。”闻记顶撞着。
陈母歉意的解说没有得到谅解,反而被闻记喝斥与侮辱起来,陈母的脸顿时红到了底,说了句: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但闻记还是不依不饶:
“下次注意?那这次怎么办?”
“等一下我用干净的水冲一下可以吗?”陈母问。
“冲?那脏水蔓延着不更广了吗?”
面对闻记的指责,陈母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除了希望水能快些干掉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可想,面对这样的闻记。
闻记的吵声引来了周围邻居的围观,陈母有些措手不及起来,陈母说:
“再说我也没往道中间倒了,我还尽可能的往我们家这边倒着呢。”
“臭娘们,你还敢顶嘴。”闻记一下子怒了起来:“倒了就倒了,往哪倒也不行。”
周围围观的邻居得知了事因,便开始劝说了起来,老王头说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都是邻居住着,没什么可吵的。倒了也就倒了,再说也没太大碍。等会我弄些干土盖一盖就可以了。”
“关你屁事,”闻记对老王头的劝说与弥补的办法显然很不满,怒斥起老王头:“你是什么东西。”
邻近的人渐渐增多,在乡里乡亲们的面前,老王头对自己的好心劝说得到如此的反馈,老王头也挂不住脸儿了,对着浑身酒气的闻记开口道:
“我告诉你,闻记。你喝点酒别不知好歹。”
“谁不知好歹了?”闻记的劲头一下子冲向了老王头。
“你。”老王头回应着。
“谁?”闻记再问。
“就你。”老王头又答。
“你再说句试试?”
“再说句怎么了?”
……
老王头和闻记吵了起来。
在老王头开始劝闻记的时候,也有人凑到陈母面前,小声地劝着陈母:
“哎,陈嫂。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这种人你还不知道?爱赌,赌输了又好和家人吵、骂家人。不是什么好人。”
又一位妇女说:
“对。阿利说得很对。你就别和这种人生气,不值!”
……
围观的人同自己身边的人在议论中:
“净欺负陈嫂没了男人,有本事去欺负别人家哪!”
“倒脏水是不对的。”
“如果不是让人家找到了茬,也不会惹到人家。”
“那也不至于这么凶吧!”
“唉,这水倒着。”
……
吵声、劝说声、议论声,增进了邻里寻音探事的人。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对这帮新加入围观的人们,先入围观的人群,有人去答复,有人默不回声,有的静看无语,无从理会。还有的说:
“好了、好了,没事了,回去吧,别看了。”自己却止步不离。
“唉,看你的吧。”还有的说。
有人上前去劝老王头说:
“王哥,别吵了,回家吧!嫂子还在家等着你呢。快回去吧!”
老王头的妻子常年伴病,身子一直不好,行动很不方便。老王头便借了此人的话语这个台阶,下了台。又不得不回家照顾妻子去了。
闻记又把苗头对向了陈母,他向着陈母看去!
在李嫂的劝说下:
“回家去吧,妹子。”
陈母转身离去着,身后却传来闻记的一句:
“我警告你,你再敢倒脏水,我就敢弄死你。”
陈母由此沉静地停下了脚步,转头向闻记看去。一男子此时正在在劝说闻记:
“好了,好了,闻哥,别吵了。回去休息吧。”
闻记回说这男子:
“不急,我气还没消呢!”他的眼睛盯视起陈母。
陈母转过身来,面向闻记,迎接着闻记的眼神,用针一般的眼神直视着闻记。
在这般的相视之中,闻记一向强横的语气有着几分胆怯。
“你、你要干嘛?”闻记问道。
陈母放下手中的脏水桶,向闻记迈出了一只脚,有心奔向他而去,然后撕了闻记,与他拼个死活。随着陈母迈向闻记抬起的这只脚,闻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要是这娘们真要来真格的,不要了性命,我该怎么办?”闻记担心了起来,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来抵抗一位不要了命的人。
随着陈母迈出的一只脚,带出的气势,周围围观的人肃静了起来,静静地观视着,不出一句声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当陈母的脚落实于地面时,她停止了奔向闻记的念头,家中的妈妈、儿子、女儿的画面一幕幕地呈现在陈母的脑子里,陈母由此压下了心中的怒恨,眼眸却泛浊起了泪水。陈母拎起脏水桶转身向家中奔去,陈母伤心地想起了她的丈夫。
看着陈母的离去,闻记的心宽了下来,脸上呈现出了丝丝的得意,看着离去的陈母。
人群稀稀疏疏地散去。
……
陈母的女儿陈子格听见外面的吵声:
“你站住,你干嘛往这倒脏水?”
……
从外屋跑向里屋,向坐在炕上的奶奶奔去,鞋也顾不得脱,直拥进了奶奶的怀里。奶奶闻讯探去,拨开了陈子格,挪到炕边,拿起炕边角放着的拐棍,穿上拖鞋下了地,拄着拐棍来到窗户前,透过玻璃窗随声望去。陈子格一步不离着跟随奶奶,在窗前抱着奶奶的大腿。
奶奶看到了儿媳,看到了闻记,还有陆续来的人们,组成着围观群众。听着吵声、杂乱的声音,奶奶默立在窗前,心中泛起无尽地悲哀,失去了儿子的奶奶无助着在心中祈祷着平安无事,与着孙女相偎在一起,凝望着窗外,期盼着。
……
陈子路向厕所走去,走在院中的他看见全身黑色无缝隙的铁大门,向内开着的一扇,门前道边上妈妈拎着脏水桶站在那里,陈子路渐渐走进了厕所里。
陈子路在厕所里听见了闻记的喝叱,在妈妈向闻记解释的句末——“这是洗衣服的水。”走了出来。陈子路站在院子里听着闻记的喝斥。站在院子里这个角度的陈子路看不见闻记和闻记这边围观的人群,他只能看到妈妈的背影,及这处拥来围观中的少数人。但陈子路可以料想到闻记那张狰狞的嘴脸。陈子路静视了一会,混杂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
“呸,真不要脸。”
“我下次注意。”
“那这次怎么办?”
“喝点酒别不知好歹。”
“不是什么好人。”
“欺负陈嫂没了男人。”
一句句话刺着陈子路的心,不落幕的局势让陈子路再也忍受不下去,陈子路悲痛且又愤恨,转身经十几道台阶跑向房内,在途径里屋时,只念心中愤恨的陈子路没有通过敞开着的屋门留意到相偎在一起的奶奶与妹妹。相偎在一起的奶奶与陈子格也没有去留意陈子路的脚步声,只顾望窗外的奶奶和一心害怕的陈子格甚至没有听见陈子路的脚步声,仍一味着望着窗、期盼着事止。陈子路的脚步声并未引起奶奶与陈子格的做作,陈子路匆匆地来到后屋,从他的床底下抽出了自己做的马棒,想替妈妈讨回个颜面,替陈家争个脸面。陈子路握着马棒奔向房外,在途径回里屋中,陈子路通过敞开着的屋门看见了奶奶与妹妹相偎在一起,画面溢出的凄凉让陈子路心酸了起来,陈子路停下了脚步,矗立在此。陈子路看着奶奶与妹妹,奶奶与妹妹望着窗外。马棒不由得一下子从陈子路的手中脱了下来,马棒掉地的声音引起了奶奶与陈子格的注意,奶奶与陈子格转过头看去,马棒着实地落在了地上,陈子路转身折回,向屋内走去。无视奶奶与妹妹的留意。奶奶看着地上的马棒,想着离去的子路,奶奶的心是喜,也在忧——陈子路这样的性格对陈家以后的势态发展如何是好。陈子格沉默不吱声地随同着奶奶看着,又与奶奶继续向窗外看去。
陈子路来到了厨房,从橱柜上拉出一个抽屉,里面明晃晃地一把刀,醒目着呈现在陈子路的眼中,陈子路伸出右手去拿刀,但他的手将伸进抽屉中时,陈子路犹豫了,右手也不在前行,停在了抽屉边处。
“我警告你,你再敢倒脏水,我就敢弄死你。”闻记的这句话的传来,使得陈子路再无犹豫,倾刻间陈子路攥紧了这把明晃晃、醒目的尖刀刀柄。
与此同时,也接触到声讯的奶奶脸上呈现出了气愤。妹妹则紧抱了一下奶奶的大腿。
陈子路眼中的愤怒犹如他手中的这把尖刀一样的锋利,陈子路知道:“如果爸爸在世,闻记绝不敢这么嚣张,绝不敢扬言到这种地步。”想到这的陈子路一只眼睛中流下了泪水,他抬起左手臂,用左袖擦去了这一滴泪,然后,右手托着刀柄,将刀竖立在自己的手臂内,奔向着门外,陈子路的这次出去,奶奶、陈子格、陈子路谁也没去留意谁,谁也没去在意谁,奶奶与陈子格相偎在一起望着窗外,陈子路匆忙着奔向门外,好像谁也没注意到谁。
陈子路下了台阶,在院子中遇见了母亲。陈母正低着头,抹着眼泪,悲伤着向家跑着。陈子路无从理会母亲的悲伤,坚定着心中的那份愤恨与妈妈擦身而过。一味悲伤的陈母也未曾去留意陈子路,不曾顾及他的行往,直奔向家中而去。
陈子路来到了大门处,此时的人群全都转过了身,正稀疏着向自家走去,其中不免还有几扎同路结伴,一边回行一边窃窃私语其事。待人群都转身回行后,闻记才转了身,准备回往自家中。出至大门口的陈子路看到正准备回家的闻记,几步便冲到了闻记的身后,叫了声:
“闻记。”同时陈子路又将右手中的刀子翻转了过来。
一些刚走不远的人们听见“闻记”,有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去。有的听而不见,继续随着前方的人前行。有的边走边回头看去,当看到陈子路站在闻记身后时,他们停下了脚步。所有人群之中没有一个人因身边的人停下脚步或回头而停下自己的脚步或看去,无论他们听没听见!而这些所有停下脚步回头或转身看去的人们,看到陈子路待闻记傲慢地转身探去时,一把尖刀已迎向闻记的腹部,瞬间一刀便猛刺入闻记的腹内,陈子路随后又将刀立即拔出,以待抵抗闻记的反击。行刀之快没有将刀沾上一滴血。陈子路紧握着明晃晃的尖刀,怒而不慌的面对着闻记。大家不由得纷纷惊叫了起来,……惊叫声引起了那些听而不见和无动于衷,以及远处旁若无事的人的转身回望。刀之快的起时,并未会给闻记带来疼痛感,也并未会呈现流血。但知道自己身上附带伤口的闻记不敢与陈子路拼搏,面对毫无逊色的陈子路,闻记开始怕了起来,又在十分的担心着自己的生命。他低头向伤口看去,随带微弯的身体将刀口出处挤压出了血,随后刀口才开始不止的流血,闻记吓着双手叠压着捂住伤口,血渗透着他的衣服,又从他的指缝间流出,闻记慢慢颓废着萎缩起来。陈子路从目不斜视闻记的余光中发现闻记的妻子从屋内赶了出来,心不免提了一下,陈子路坚定不移的目光视着闻记的同时又开始提防着闻记的妻子——王姨。当王姨看到颓废着闻记、看到手持尖刀的陈子路,惊呆着矗立在院中,陈子路这才把全部精力集中回闻记身上,闻记发出微弱的声音,在惊叫声中唯有陈子路听得见:
“救我!救我!”奄奄一息的闻记祈求着,同时又在向陈子路求救。
陈子路无动于衷的凝视着闻记,直到闻记萎缩地倒在血泊之中,倒在陈子路的脚下。
随着那些人的回望!人群又有了胜势一波的惊叫,所有整个人群中有的惊叫不止,有的目瞪口呆,有的胆战心惊的发着抖,见闻记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不由得提高了惊叫、呆滞和发抖。
陈子路放眼望向一边的人群,他发现了母亲。陈母站在自家大门前一只手捂着嘴巴,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着看着陈子路。陈子路不由得向母亲寻去!当与陈母的相视中陈子路的心动荡了一下,但他毫无畏惧的用针一般的眼睛、冰一样的神态刺向了惊叫不止的人群,人群立刻不敢再做声,加上陈子路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尖刀,就连被弯腰护在怀里的孩子见了也鸦雀无声了起来。随即,陈子路不失神色的望向路另一边的人群,还不等另一边惊慌失措的人群触及到那边人群的戛然而止,这另一边的人群便见到了陈子路的行色,依与那边人群一样,静默不敢再支出一声。
声音戛然而止,一片寂静,仿佛进入了深夜,寂静着可怕的深夜。
……
刚刚因事已将散去的奶奶与陈子格才松了口气,准备离开窗前时,还没有分开的奶奶与陈子格看见了陈子路伤人的一幕,奶奶为时心里一颤,陈子格则一头扎往奶奶的身上。奶奶又立即紧紧地将陈子格的头按在自己的腰间上,连着顾看着窗外的同时又不肯让陈子格再多看一眼。陈子格担心哥哥,尽管是那么的害怕,妹妹还是努力着试图挣脱奶奶的按压,想看向哥哥。但年岁虽已高的奶奶仍没有让陈子格再看到一眼,手紧紧按压着陈子格的头于腰间、不眨眼的目视着窗外。陈子格心急如焚,挣扎不脱的陈子格只好安静下来,埋头探听着外面的惊叫,多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关于哥哥陈子路的消息。奶奶按着靠在自己身上陈子格的头,凝视着窗外。
惊叫声引起了陈母的注意,已进房门的陈母听见大门外的惊叫声,忽感一阵惊慌,接连回顾起刚才与陈子路在院中擦身而过的情景,陈子路是那样的冷酷无情。随即陈母匆匆使向大门外,来到大门外的陈母看见闻记在双手捂着流血着肚子颓废着萎缩着身子,血已染红了闻记的大片衣服,那双染满鲜血的手中在向外流着血,闻记在慢慢着倾倒向地面上。陈母吓得一只手捂住了要尖叫的嘴巴,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看着儿子陈子路,看着倒在了血泊中的闻记。……当与陈子路的相视中陈母惊慌失措起来,又看着陈子路制止着惊叫声。伴着惊叫声的停止,陈母才苏醒了几分,身体颤抖着奔向儿子陈子路,慌张的拉着陈子路往家中行去。
陈子路伴着陈母的拉扯,跟随着陈母行去。
奶奶见陈母拉着陈子路往家回,带着陈子格离开了窗,陈子格一边走一边回顾窗外。奶奶没有去阻拦陈子格的回顾,带着陈子格执意向炕沿走去。陈子格没有看见哥哥,眼中印迹着的是倒在了血泊之中因害怕而抽搐的闻记。随着跟随奶奶的脚步,窗台渐渐遮挡着陈子格的视线,将陈子格看见的一切逐渐地吞没掉了。陈子格转过了头随奶奶于炕沿处。
……
起先的吵闹并未引起闻记的妻子王姨和女儿的注意。对于这位不务正业的闻记,母女俩也不愿再去劝阻,而得到他再多一次的辱骂,或是挨打。劝阻反而还会增加了他的兴头,所以母女俩静而待之,打理着早餐的事,希望一切早将结束。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母女俩希望的那样——早将结束。发展到的惊叫声让王姨与女儿沉不住气来,王姨紧忙安置了一下手头里的活,然后从屋内赶了出来,随声而去。在刚出房门不远,直奔大门去的王姨从双扇内开着的铁架大门中看到了身负重伤的闻记逐渐倒在手持尖刀的陈子路面前。以从屋中略闻一二的王姨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惊呆着竖立在院中,任由眼中呈现着一切……
闻记的女儿然欣被不停的惊叫声扰着开始心烦,又被忽然戛然而止的惊叫声感到十分诧异,又不见妈妈的回信,于是然欣也赶了出来,出至房门口的然欣看见了站在院中的妈妈,然欣低头不屑地来到了妈妈身边,随口问了句:
“妈,怎么样子啦?”
一时未得到答复,然欣抬头看向妈妈,发现妈妈惊呆在那,眼神凝视着大门处。然欣不由得依寻母亲的眼神视去,然欣看见自己的爸爸倒在了血泊之中,随即然欣奔向了爸爸,丢下妈妈来到爸爸身边。无视旁观的蹲下身子,托起爸爸的上半个身子于自己怀中。
此时的闻记已连伤带怕的昏迷了起来。
“爸、爸,爸爸、”然欣急切着叫着闻记。
昏迷着闻记已吱不出声来。
听见了然欣的声音,已邻近自家大门的陈子路不顾陈母意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之中脱掉了陈母拉他的手。陈母随知慌忙转过了身来,胆怯着随着陈子路看去,看向那不愿、不想、不敢在看的一幕。陈子路看着担心父亲的然欣,她的表情让他的心中泛起一丝丝的歉意。
见爸爸未有任何的回音、逐渐失去神智的爸爸,以从屋中略闻一二的然欣向陈家方向看去,然欣看到了手持尖刀的陈子路正在看着自己,得知凶手的然欣眼中顿时愤起了怒恨,直视陈子路,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然欣眼神之中的话语。她更不肯、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陈子路默默的看着然欣的眼睛,心中感到深深的愧疚。
陈母不敢在这是非之地再待片刻,无从理会然欣的叫声与哀怨,继续拉扯着陈子路往家回。陈子路只好不顾然欣的怨恨,转身随陈母而去。
然欣看着伤害自己父亲的陈子路伴随着陈母走进了大门,不见了母子俩的身影,然欣低下了头不得不顾及起昏迷的爸爸。然欣喊着:
“爸,爸你醒醒,爸爸。”然欣流下了眼泪。
然欣一声声喊着,又看着爸爸的伤口,然欣担心且又伤心不己。
见陈子路进了院,围观的人群的一颗颗心总算轻松了些,这才敢行动了起来;又被然欣悲哀的呼唤所触及着,一些人有的匆匆着向家赶去,带着孩子。一些中年男人趁势去帮忙照理闻记。一些人继续围观与等待……
见一些人向自己与爸爸围了过来,然欣放下了爸爸,转身跑向家中,经跃妈妈身旁,来到了家中。
女儿然欣悲哀的呼唤,一声声刺激着王姨的心,王姨的眼泪流了下来。当女儿从自己身旁穿过,见人们逐渐围上了闻记,王姨这才算是苏醒了过来,与着帮忙护理的人们赶了过去,去照顾起闻记。
进了屋的然欣拿起了电话拨打了110、120,向他们一一迅速着说明事因,祈求他们的尽快赶到。然后,然欣又赶出了屋,经过围着父亲、照料父亲的人们身边,直奔向陈子路家中,向陈子路探去。
陈子路与陈母进了院,便自行的快步使向家中,一路伴着然欣的哭声与悲痛。陈母跟随在了陈子路身旁,手忙脚乱着,不知做什么甚好。陈母与陈子路经屋门前处的几道台阶与平台,来到屋门前时,陈子路顺手将刀放在了屋门旁的外窗台上,不愿让奶奶与妹妹陈子格见到这把伤了人的尖刀。陈母没有去注意,只知跟着不留步的陈子路进了屋,又来到了里屋,母子俩看见奶奶双腿耷拉着悬空垂直于地面,坐在炕沿上,右手在右侧拄着拐棍,左旁陈子格依着炕墙靠在奶奶的左腿边上。奶奶早已准备在此等候着母子二人的归来。母子二人见情见势,已不用再向奶奶解说些什么了。陈母慌张的站在地上不知怎么办是好?陈子路则一动不动的站在地上。陈子格紧张着看着哥哥。这时奶奶开了口对陈母说:
“快拿钱来,让他走。”
陈母听后,立即赶出了屋。
情势已定,陈子路上前拽过了妹妹陈子格,伏下身去亲吻了陈子格的脸。随后陈子路将要上前与奶奶做个亲昵的告别时,会意的奶奶则转过了头去,说了句:
“走,快走。”同时奶奶的泪流了下来。
陈子路看了一眼伤心的奶奶,退后了两步,给奶奶深深地磕了个头,奶奶慢慢转过头来,看着陈子路这深痛的一拜。陈子路起了身向门外走去。陈母已从供奉观音菩萨、及几位保家仙的小屋中,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供奉观音菩萨、及几位保家仙用的柜子上抽屉的锁,拉开抽屉取出抽屉中的两万元钱,赶了回来,走进屋的同时,并迎向走来的陈子路,把手中的钱递到陈子路手里。陈子路顺手接过了钱的时刻,陈子路的手触及到了陈母在发颤的手,陈子路由此深视了一眼母亲,陈母也在这停留的片刻之即凝视着陈子路,眼中充满了不舍的情怀!随即,陈子路不得不与陈母再一次的擦身而过时,陈母突然伸出了双手拉住了儿子陈子路,泪水充满了陈母的眼眶。看着恋恋不舍着陈母,坐在炕沿上的奶奶吼斥道:
“让他走。”奶奶又用右手紧攥着拐棍在地上磕着噹噹直响,伤心地愤怒道:“这个家留不住男人啊!”
陈母放开了手,眼泪滑落了下来。陈子路再一次的看了妈妈一眼后,忍着痛,头也不回着向门外奔去了,与陈母再一次擦身而过。
妹妹陈子格见哥哥奔出了自己的视线,一直在盯视哥哥的陈子格也奔向了门外,在房前的平台上看着哥哥翻了自家的侧墙离去了,陈子格喊了句:
“哥哥!”
翻过了墙的陈子路听见妹妹的叫喊,顺着翻跳下墙的形势,半蹲在了地上、依傍在了墙上,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陈子路又将钱安置在了衣内兜里,忍痛离去着。
站在略高平台上的陈子格看着哥哥陈子路翻过了自家这道墙,进了邻家的院中,又逐渐在邻家的院中呈现出奔跑的身影,向前面那道墙奔去,翻过了那道墙后,再次逐渐呈现的身影又从再前面的一道墙越过。哥哥的身影渐渐远去,一处建筑物又挡住了陈子格的视线,陈子格急切着调整的角度,向哥哥继续探望去。
渐行渐远的陈子路将与妹妹陈子格的距离中塞满了建筑物与迷人的景物,挡住了陈子格的视野,唯一让陈子格感触到的就是被哥哥惊扰了的狗的叫声,还在稀稀落落地回荡在陈子格的耳际里……
陈子路消失了,在将近前方那条道路处不见了人影。可陈子格还是不舍着望及着,希望哥哥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中,但她再也没有看见哥哥的身影,及哥哥敏捷的翻墙动作。陈子格断定哥哥会在前方自己探望不到的那条道路上行去。
然欣来到了陈子路家的院中,看见了陈子路正翻着自家的墙离去,然欣知道陈子路再经过几家院中,再翻过几道各家的院墙,陈子路便可以到达前方的一条路。而这条路一向是通往村里的,一向是通往堤坝的。村子里人多,陈子路不会向那里行去,然而陈子路定会向堤坝跑去。那里几乎没有人。得知这后,然欣又随声看去,看见了喊叫“哥哥”的陈子格,便匆匆地跑出陈家院内。
陈子格没有看见然欣姐姐,一心望向着离去的哥哥。
外面照顾闻记的人们没有顾及到然欣,以及陈子格的喊叫“哥哥”。有的在用手机报着警。至于那些继续围观与等待着什么的人们,他们对这些‘枝叶’置之不理着,只为看闻记这场主戏。
来到陈家大门前的然欣从陈家与自家门前这条可直通往堤坝的路,捷径而去。为了减少阻力,穿着拖鞋的然欣在奔跑的过程中甩脱掉了脚上的拖鞋,不顾脚下的疼痛,**着脚奔向堤坝。
然欣迅速的跑上了堤坝,向那条奔跑于陈子路脚下的道路与堤坝的交接处奔跑去。在临近交接处时,然欣看见了奔跑着的陈子路。陈子路也看见了正在奔跑过来的然欣,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奔向堤坝。基于同时,然欣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奔向陈子路上堤坝的地点。陈子路奔上了堤坝又迅速拐向然欣的前方疾驰而去。然欣随后赶到了陈子路上堤坝的地点,继续不停步的奔跑,紧紧着跟随在陈子路身后。陈子路一边跑,一边向身后盯视着然欣,看着然欣、望着然欣。然欣已忘记了脚下的疼痛,怀着心中的痛不顾一切着奔于陈子路,努力着不让陈子路落得更远,渴望着拉短彼此之间着距离。
在又一转回头后,陈子路突然从余光捕捉到的镜头中,意识到然欣是在**着脚在土石建筑着坚硬又不平坦的堤坝上奔跑。陈子路连忙又回过头来,探去。果然然欣是**着脚在追自己,**着的脚又在流着血。陈子路向然欣喊道:
“不要在追了。”
可话语并没有让然欣停下来,反而更加激怒着然欣,使然欣越挫越勇地追加着。
陈子路因此不忍再跑下去,停了下来,然欣见陈子路停下了脚步来便更加急切着追了上去。不一会儿,然欣追了上来,但然欣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难以在陈子路身边停下来,然欣有些急了起来。这时陈子路在然欣临近自己时,至前迎了上去,用身体挡住了然欣。然欣则不由自主得一下子钻进了陈子路的怀中,陈子路顺势抱起然欣,转了多半个圈,以减轻冲击力,防止俩人因撞击倒在了地。
陈子路又顺势将然欣安稳地安置于地面,怀抱中的然欣立刻推开了陈子路,又给了他一巴掌,狂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伤害他。”然欣目视着陈子路。
陈子路没有说话,脱下脚上的一双鞋,蹲在然欣的膝前,一只手至前握起然欣的小腿腕,去抬起然欣的这只脚,想为她穿上自己的这双鞋。然欣倔强着没有一丝顺从之意,任凭着脚下的疼痛,也不愿意穿上陈子路的鞋。陈子路暂停了自己的行举,说道:
“你这样哥哥会心疼的。”陈子路抬头看向然欣。
话语触及了然欣的心,哥哥还是那样的挂念着她,一成未变着。然欣不知道怎样去对待眼下这位邻家哥哥陈子路,如今伤了自己父亲的人。然欣的眼神有些乱,陈子路试图继续去抬起然欣的脚,然欣半将半就顺着陈子路握在自己脚腕上的手抬起了腿,默然地看着陈子路为自己穿上了鞋,然后又是另一条腿,另一条腿上的脚也穿起了陈子路的鞋,依然还是陈子路为自己穿上的。
然欣的心是复杂着,穿着陈子路鞋的然欣又不知如何去面对被陈子路伤害的父亲闻记。
陈子路站起身来,面对着然欣说:
“回去吧,不许再伤害自己了。”话末,陈子路转身离去。
然欣伸手拽住陈子路的衣袖。陈子路没有理会,甩开然欣在衣袖上的手,奔跑而去。然欣伫立在原地,看着离去的陈子路,然欣不知自己是错,是对。
在然欣奔上堤坝时,警方与救护车同时赶到案发现场,救护车停在了围观并照顾闻记的人群旁边,警车停在其后,三名救护人员下了车,人群为他们让开了路。警员李叔带着三名警员也纷纷下了车,随着救护人员来到闻记身边。
救护人员护理着伤者……
警方观察着受害者的伤势……
乡亲们在旁边默然的观看着……
王姨坐在地上,闻记的身边哭着……
李叔向大家问道:
“谁干的?”
“陈子路。”一乡亲说道。
当听到这个名字,李叔不免一惊:
“陈子路!?”又忙向这位回答者看去,问道:“是他!他人呢?”
“刚才与陈嫂回家了。”又一乡亲说道。
于是李叔与其他三名警员奔向陈家。这边大家帮着救护人员把不省人事的闻记安置上了救护车,几位乡亲与王姨一同上了车,随即救护车行去。
李叔带着三名警员进了陈家院内。看见警察李叔与三名警员,在平台上的陈子格跑进了屋内,不再去瞭望早已看不见的哥哥。跑进了里屋,向奶奶与妈妈汇报说:
“警察来了。”
听到这话,奶奶没有什么表情,早已预料到这一出。陈母倒是格外的紧张起来。奶奶、陈母、陈子格三代人没有再说话,沉默、紧张、安静地等待着警察的来到。
来到屋门前的李叔发现了门旁外窗台上的尖刀,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三名警员随着李叔也停下了脚步。李叔转过身来道:
“取来证物袋,把凶器装好,带回去。”
“好。”一新警员小张听从了命令,转身向街道的警车行去,去取在警车中的证物袋与捏拿证物的手套。
李叔及两名警员进了陈家,来到了里屋。此时奶奶、陈母、陈子格全都在屋内,唯不见陈子路。奶奶坐在原位保持着那姿态,有待这一出之意。
两名警员没有说话,李叔向陈家人问:
“子路呢?”
陈母没敢做声,伤心且又担心地站在一旁,陈子格不言不语着看着,观察着每一位的神色。
“走了。”奶奶不动声色的回了句。
李叔惊讶起来:
“走了?你们怎么让他走了?”
奶奶因其反问说:
“脚长在他腿上,他要走我们有什么办法?”
“那你们也不能让他走呀!他伤了人了呀!”
奶奶目视着李叔,说道:
“走了。”
“大娘!”见陈家人毫无配合之意,李叔劝说了起来:“您应该知道,子路伤了人,犯了法,您怎能让他走呢?”
奶奶的语气也略为温和:
“要是你家的孩子,你怎么办?”
“那您知不知道,您的决定会害了他?”李叔继续问道。
站在一处的陈子格因此神情泛起了一丝惊慌。李叔发现了陈子格的这一点小举动。
奶奶没有再说话。李叔便来到陈子格面前,伏下身去,问陈子格:
“你知道哥哥去哪了对不对?”
陈子格没有说话,摇着头。
奶奶告诉李叔:
“她不会说的。她也不知道。”
李叔见没有什么再可询问的,便与其告了别,寓意的说了句:
“再见!”然后,带着两位一直没有开口的警员离去。
“不见。”奶奶的声音在警员的离去中嘹亮的响起。
警员小张从警车内取来证物袋和手套,很快赶了回来,戴上了手套小心地拾起凶器中,小张感到很奇怪:“刀上没有任何的血迹,刀也没有被水洗过的痕迹。我经常在电视中见到杀人见血的刀,可这把怎么没有血呢?难道是现实的原因?不可能是这样的,因为虚幻源于现实。”小张又仔细地放在眼前琢磨了一番,仍没有什么结果,心想:“难道是把宝刀?吹毛断发,杀人不见滴血!”正在小张纳闷儿之时,李叔和两位警员赶了出来,看见发愣的小张,李叔叫了声:
“喂,走了。”
小张跟随在李叔身边盘问起来:
“李叔!您说这把刀是凶器,那怎么不见血呢?我查过了刀也没有洗过的痕迹,难道是把宝刀?”
“手起刀落,哪来的血。”李叔回复小张。
“那‘说是迟,那时快。只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又怎么解释呢?”
李叔肯定的告诉小张说:
“没有‘手起刀落’快。”
这时,从四位警员身后传来句喊叫的声音:
“李叔。”四位警员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发现陈子格向他们追来。
陈子格来到李叔身边问:
“李叔,您会去抓哥哥吗?”
李叔问陈子格:
“你能告诉我哥哥往哪里去了吗?”
陈子格摇着头,不说话。
李叔蹲下身子,去抚摸了一下陈子格的头,说:
“我不会去抓他的。”
警方随后离去了,在警方走出了自家院中、看不到自己的情况下,陈子格望了一眼哥哥逃走的方向。站在院中平台下的陈子格被石墙挡住了视线,她只看见了一片蓝色的天。
四位警员出了陈家院,一小些没有离去的人迎了上来,但他们没有见到陈子路。
“散了,散了吧。”李叔催促着群众。
群众因言而散着,一位老者凑到李叔面前问:
“子路呢?”
“大叔,他跑了。”李叔回复。
大叔叹了口气,说:
“哎,这事怎能让这孩子摊上呢?不该呀!不该呀!……”老人家随同着散去的人群离去着,嘴里还在嘀咕着:“苦了这孩子了,苦了陈家了。”
李叔看着老者,听着他的语言,李叔的心也不好受了起来,往日的陈子路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