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白最后将那半截玉镯子贴身收好,再回过神来已经没有刚才眷念柔和,脸上是那看不懂的笑意,眼底冰冷一片。
“平州没有消息传来吗?”宇文白轻声道。
身边侍卫立即单膝跪在他面前,道:“禀皇上,并没有。”
宇文白抓着自己鬓边的一缕黑发把玩,过了会儿,才淡淡道:“跟他说,如果消息没用,那人也应该没用,没用的东西就不应该活着。”
侍卫领命跑开,宇文白轻轻抚摸了下自己手中的那一缕黑发,语气十分温柔,喃喃自语道:“不急,不急……等着朕找到了你,定会好好待你,断了你的手脚,好不好?”
旁边的侍卫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凉,他们不知道宇文白是怎么变成这样,以为听说他温文尔雅,是个谦谦君子,可是,现在这个经常自言自语,动不动就挖人眼珠子,拔人舌头的人到底是谁?
楚渊按照司徒雪天的计划,带着蘅芜偷袭军营那夜守城的将士们进了醉仙楼。
老板娘如意当天就闭门谢客,一门心思的就招待楚渊一行人。
如意带着些姑娘站在门口,见到一身银色衣袍的楚渊,姑娘们眼睛都亮了,早就听闻楚渊是楚国有名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薄唇。人说嘴唇薄的人特别薄情,可是,楚渊不一样,他对他的皇后秋霁言的专情,早就让楚国所有女子羡慕不已。
听传闻,传闻中楚渊仍是翼王时,花颜镜明月珠,那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全都捧到秋霁言面前。
传闻中,只要秋霁言开口,楚渊就什么都给,专宠到一种让人望尘莫及的程度。
而楚渊挥兵北上,本来就是先皇逼死了秋霁言,楚渊痛失所爱才会起兵,所幸秋霁言被五皇子救下。
楚渊跟在如意身后被她带进了二楼雅间,那些士兵们则留在一楼,如意安排的这间雅间,一出门就可以把一楼大厅的所有情况尽收眼底,司徒雪天冲同样跟在楚渊身后的如意,笑道:“多谢老板娘。”
如意提着这里宽大的袖子,掩唇娇笑,道:“哎哟哟,司徒先生当了官就不一样了,还会给奴家说谢谢了。”
李生虎和林枫这对难兄难弟终于听到了一点儿八卦的信息,顿时竖起耳朵继续听,谁知道司徒雪天并没有打算接话,林枫决定自力更生,问:“军师,你跟老板娘认识?”
司徒雪天刚要说话,就被如意打断,“认识,怎么不认识?你们军师当时来奴家这醉仙楼的时候,可给奴家添了不少麻烦。”
楚渊盯着楼下已经坐好,等着楚渊开席的士兵们,他回过头看了眼身后兴趣盎然的李生虎和林枫,接过乘风递过来的酒杯,站在二楼走廊的围栏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负在身后,道:“诸位将士,这第一杯,朕敬诸位,谢诸位赤胆忠心!”
楚渊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楼的将士也跟着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愿为陛下鞠躬精神,肝脑涂地!”
乘风将楚渊的酒杯中斟满酒,楚渊继续端着酒杯,道:“这第二次,谢诸位尽忠职守!”
楚渊一共敬了三杯,便就让他们自便,下面就轰然闹开了,都是一群糙汉子,根本不用顾及什么,一时间喝酒划算,好不热闹。
楚渊回到雅间,司徒雪天等人也跟着进来,楚渊入坐后,其余的人才坐下。
林枫和李生虎两人老早的按捺不住了,碍于楚渊在场,憋着也不好多问。
其实楚渊也挺好奇的,虽然他认识司徒雪天那会儿,这人也是在吃霸王餐的,只是根据他两世尤其是这一世对司徒雪天的认识,他不像那种人……吧?
“司徒认识老板娘?”楚渊一问出口,林枫和李生虎两人早就在心里乐开了花,问的好!
司徒雪天笑容有些僵硬,打开扇子来摇,如意也是眉开眼笑,那模样像是等着司徒雪天出丑什么的。
竟然楚渊问了,司徒雪天也是如实回答,“微臣却是和老板娘有些交情。”
“看不出来啊,军师你以前……你这样让红衣和你闺女怎么办?”林枫虽然嘴上说这话,但心里快笑疯了,司徒雪天啊司徒雪天,你也有这时候啊?
司徒雪天也不管林枫说什么,继续道:“老板娘以前还不叫如意,叫花解语。”
司徒雪天这么一说,当下楚渊就明白了,花解语,解语解忧愁,这花解语当初身在秦淮陌上阁,号称“秦淮第一花”,而陌上阁并不是什么普通青楼别院,而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组织,陌上阁的阁主也就是花解语,这么说来司徒雪天认识她也无可厚非。
“那为什么改名字?”李生虎倒是听说过花解语这个名字,只是这人不是秦淮的吗?跑来平州干什么?逃荒啊?
如意笑了笑,“既然要开门做这种生意,自然是要改个别致的名字。”如意并没有打算继续名字这个话题,随既插开了,“司徒先生认识奴家那会儿,是跟着唐家二小姐唐天意一起来的,怎么司徒先生是个唐二小姐结成百年之好了?”
司徒雪天只是平淡摇头,谁年少的时候没有轻狂过?
“老板娘出的价格,可把在下头疼的。”司徒雪天笑着摇头。
“她要了你多少?”林枫问。
司徒雪天喝了口酒,道:“五千两……”
“那么多?”李生虎可是吓了一跳,他都没有那么多钱,这司徒雪天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这不重要,盯紧下面……”
“陛下小心!”
司徒雪天话还没说完,迎面就飞来一只金针,雅间里的人还来不及反应,楚渊就被刺中了。
林枫和李生虎迅速的将楚渊护在身后,乘风已经追了出去,司徒雪天守在楚渊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如意也握紧袖子没的短剑。
乘风刚一出去,孟盟达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陛下没事吧?”
林枫和李生虎两人一看是熟人,也就放心来,司徒雪天皱着眉看着昏迷过去的楚渊,道:“情况不太好,老板娘可有房间?”
“有,请爷随奴家来!”如意还不太明白司徒雪天的做法,那金针明明被楚渊穿的内甲挡住了。
林枫帮司徒雪天把楚渊扶进了三楼的房间,如意识趣的退下去了。
如意刚走没多久,楚渊就睁开眼睛了, 他起身靠坐在床上,眼神凛然,“没想到会是他。”
司徒雪天点头,“当初孟盟达在小春城的时候,谁都想不到这人会和蘅芜有来往。”
林枫虽然不可置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不行。
“林枫,去跟李哥他们说,陛下中毒昏迷,生死不明。”司徒雪天道。
“是!”
蘅芜帅帐内,宇文白看着小小一张纸条,笑容更加深刻,“来人!”
“在!”守在帅帐外的士兵立即进来。
“传令下去,明日卯时攻打平州城!”
“是!”
楚渊现在身中剧毒,生死不明,宇文白几乎毫不怀疑,或者他现在已经是疯了。
他当上蘅芜的皇帝七年,蘅芜国土和楚国不想上下,同样是泱泱大国,只是蘅芜临海,农业并没有楚国那么昌盛,经常都是重金向楚国购粮,然而,这本不是宇文白同意和天钺联兵进攻楚国的根本原因,天钺现在已经和蘅芜撕破脸皮,加上他觊觎这楚国的皇后,楚渊定是不会放过他,哪怕他现在变成千夫所指,孤身一人,那人还是不肯回来,竟然这样都不肯,那么他要死了呢?
与此同时,楚国皇宫。
秋霁言收到楚渊的信,心里十分高兴的,前方不停传来捷报,楚渊临走时,让楚怀空和并肩王合同她一起守着长安,以免发生内乱,其实,顾时殷已经手握雄兵,只要他不动,就不会有人敢逼宫,而顾时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的,这一点楚渊坚信,肯为云彩殉情的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渊哥传来了信,也没什么要紧的。” 秋霁言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奶娘去喂奶,她自己身体原因,奶水根本没多少,每次楚唯宝宝都没有饱。
云彩捧着一本医书,看的有些认真,听到秋霁言的话才从书里抬起头来。
天气有些闷热,所以秋霁言就在御花园的白莲池塘边的亭子里纳凉。
云彩坐在亭子中央的石桌边,笑着应,“过不可多久,陛下就能班师回朝了。”
“嗯,渊哥这一走,都走了一年多。”秋霁言嘴里嘟囔着。
“钟儿,你在看什么?”秋霁言伸头去看云彩手中的书。
云彩也大方的给她看,嘴里解释道:“师傅在世时曾经给人换过眼睛,钟儿正想找找看。”
连云城有个习惯,每遇到一种新奇的病症,他都会记录下来。
秋霁言努力想了会儿,道:“这我到没听说过。”
云彩继续道:“也就是以眼换眼而已。”
“如此奇妙?”秋霁言可是彻底来了兴趣。
云彩点头,她当时听连云城说的时候,也觉得奇妙无比,只是连云城说了不久后,他就开始智力退化,也就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做的了,云彩收拾连云城遗物的时候,从连云城带着的书本里找出来的。
“娘娘莫急,钟儿慢慢与你说。”云彩轻轻抿了口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