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要回娘家省亲,秋霁言指使着宫女一件一件的马车里搬。
“听说临江那边现在很热,要不要带着冰啊?”秋霁言一边碎碎念,一边担心东西带的不够,让林家人欺负了林莲。
林莲站在一边看着秋霁言让人拼命的往马车里塞东西,挺担心这么东西会不会很累赘,但是,秋霁言难得抽出时间给她置办那些东西,她除了感动之外就是疑惑,她此次回家明着是省亲但实际上是让林家掏钱。
“娘娘,东西会不会太多了?”林莲还是忍不住问。
秋霁言冲她笑了笑,“不会啊,莲姐姐,你现在可是贵妃,怎么能掉了身价?”
林莲没有再说话,秋霁言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她这次回去就只是省亲?
“你还不明白?渊哥让我准备的。”秋霁言看着林莲疑惑的脸,靠近她小声道。
“皇上?”林莲惊讶,她现在可不会傻傻的认为楚渊对他还有心思,谁不知道楚渊心里面满满都是秋霁言,哪里还装的下别人?
“是啊,让人心甘情愿的把钱给你,不是应该给人些甜头吗?”秋霁言在阳光下笑的眉目弯弯,像只偷腥的猫儿。
“臣妾知道了,还请皇上,皇后保重,臣妾该启程了。”
“莲姐姐一路小心!”
送走了林莲,秋霁言并没有上御书房去找楚渊,长命蛊最快需要五天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三天,时间不多了。
静谧的御书房只听得见翻动书页的声音,楚渊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无意识的翻动着手边的书页。
“陛下,如若您真想御驾亲征,那雪天请命跟随。”司徒雪天也在这御书房坐了快半个时辰了,他担心着连云城也想结束了去看看他。
楚渊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司徒雪天,“朕,实在放心不下阿言。”
“时殷和师妹留下。”司徒雪天道。楚渊真是保护过度。
楚渊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上次也是时殷和云彩在,阿言还是出事了。”
司徒雪天难得被噎,过了会儿才轻轻笑开了,“说到这件事,陛下,楚白梵至今还没有找到。”
提到楚白梵,楚渊的眼神一凛,冷道:“总会找到他的,司徒,红衣才有了孩子你还是留下吧。”
黎红衣前几天才诊出来有了身孕,这时候司徒雪天随楚渊出征,万一司徒雪天有什么好歹他怎么跟黎红衣交代?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红衣会明白的。”
七月底的天,天空才破晓就听见凤鸾殿后面的小屋里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楚渊被这声音吵醒,伸手一模旁边的被褥已经凉透了,不由得一阵火起,起身披了外衣就往后院去。
“陛下,陛下,天凉,请陛下回宫多穿些衣裳!”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太监元宝捧着披风追在他身后,楚渊越走越急,“昨夜皇后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个……”元宝支支吾吾的没敢说,楚渊眉头一皱,威胁道:“说不说?”
“陛下饶命,昨夜子时,皇后娘娘就出去了。”元宝吓的肝胆俱裂,就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魂归西天。
楚渊已经被气的没脾气了,飞快赶到秋霁言培养蛊虫的小屋,屋外已经是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哭着求着秋霁言快出来,楚渊伸手拿了元宝捧着的披风冲进去,屋外的一堆人吓的顿时没敢出声。
楚渊在里面找到秋霁言的时候,她正在往手中瓷瓶里装东西,穿着里衣,头发披散,说是衣冠不整也不为过。
“阿言……”楚渊站到秋霁言身后,只见她兴奋的站起来,举着手里的瓶子一脸的求表扬,道:“渊哥,你快看,长命蛊!”
楚渊懒得理她的什么破蛊,拿了披风将她裹好横抱起来,“就知道你坐不住,非要守着,来人!”
“奴婢(奴才)在!”
楚渊抱着人,嫌弃的看了看身后的屋子一眼,道:“给朕把里面收拾干净!”
“是!”
楚渊把人抱回寝宫,放到床上冷着一张脸,拿了衣服就要给人穿上。
“渊哥,我可以自己……”穿,看着楚渊的脸色默默闭了嘴,自己好像得罪他了,可是错在哪里?她可不敢问,她总不能说,怕楚渊……又打她?
楚渊替她穿好衣服,才放她去洗漱,自己再穿衣去上朝,这人真是让人不省心!
“渊哥,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帮你。”一直到早朝结束吃过早饭楚渊都一直没跟她说话,秋霁言确实有些怕了,她现在宁可楚渊揍她一顿,也不要楚渊不理她了。
“阿言,你好好的,就是在帮我。”楚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两人正在去连云城住处,一路上也没多少人。
秋霁言抿了抿唇,道:“我只是不想拖你后腿。”
“阿言……”秋霁言打断他继续道:“我知道,蘅芜和天钺已经有了进攻大楚的打算,渊哥你势必会御驾亲征,但你不放心我,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安心,我其实没有那么柔弱的,只是害怕你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用蛊……”秋霁言越说头越低,最后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楚渊最终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原来她一直小心翼翼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喜好,总是以他的爱好为爱好,原来是害怕他瞧不起苗疆蛊术,瞧不起她。
“傻瓜,怎么会瞧不起你?我的阿言这么厉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楚渊的语气是独属于秋霁言的温柔,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够让他倾尽天下,负尽所有,那这个人非秋霁言莫属,也只有她值得楚渊这样做。
秋霁言没有说话,只是狠狠抱了抱他的腰,道:“快走吧,连舅舅等不得。”
“好!”
连云城在昆仑灵胎的续命下脸色好了很多,但是却还是昏迷不醒,林羽祈和云彩时时刻刻守着他,林羽祈这几天来更是不敢睡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生怕就在眨眼的瞬间,这人就消失不见,连找都无处找寻。
“钟儿,连舅舅他还好吧?”秋霁言一推门进去就直奔主题,楚渊冲屋里的两人摆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林羽祈坐在床边握着连云城的手,冲着楚渊点了点头,“蛊练成了?”
秋霁言从宽大的衣袖里翻出个瓷瓶,笑的志得意满,“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着就把屋里的两个“闲杂人等”赶出去,被赶出去的“闲杂人等”楚渊看着禁闭的房门摸了摸鼻子,以前别人是闲杂人等,现在轮到他成了闲杂人等,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钟儿听师兄说,陛下打算御驾亲征?”云彩出乎意料的搭话,她现在迫切的想找个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
楚渊也明白,看着房门淡淡道:“啊!”
“那娘娘?”
“她留下,战场上刀剑无眼。”楚渊说着,云彩却没有再说话了,她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顾时殷也对着他的青梅姑娘说着类似的话,却总是把她带在身边,他从来只看得见他的青梅姑娘,就算是受伤他惦记的还是他的青梅姑娘,直到他的青梅姑娘去世,云彩还庆幸她总有机会,直到顾时殷宁可选择他的青梅姑娘的尸骸而不愿意选择她的时候,直到她受尽欺辱顾时殷还抱着他的青梅姑娘的尸骸的时候,那颗热腾腾的心终于冷了,回不去的是曾经,到不了的将来,她和顾时殷没有将来。
“朕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给时殷机会?他现在你也看到了。”楚渊问道,司徒雪天现在是有家有子,林枫也守的云开见月明,只剩下顾时殷还和云彩耗着,这要耗到什么时候去?
云彩笑了笑,那模样看不出悲喜,“钟儿和他不会再有可能了,再说了师傅已经将钟儿许给了清风剑派的君飞扬,这个陛下也是知道的。”
楚渊叹了口气,云彩固执的很,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时殷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两个人两个心思胡思乱想时,房门开了,秋霁言有些脸色苍白,扶着门站不太稳,楚渊赶紧上前扶住她,“怎么养了?哪里不舒服?”
秋霁言冲云彩虚弱的笑了笑,云彩点头进去看她师傅,“渊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楚渊察觉秋霁言的情绪不对,紧张的扶着她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怎么会?”
“你不用安慰我,连舅舅已经中毒太深,就算用了长命蛊也只能分享别人一年的寿命,我明明信誓旦旦的说过,没事的。”秋霁言说着,脸上的不甘和痛苦印在楚渊眼里让他心疼的厉害,他伸手抱住人,“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
“渊哥……”
秋霁言实在累的厉害,靠在楚渊怀里睡着了,楚渊抱着人回宫休息,至于连云城,他现在估计没有时间搭理自己。
连云城清醒过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油光满面,下巴长满青色胡渣的林羽祈,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云城,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林羽祈小心翼翼的把人扶起来,想着要去给他倒水,但又舍不得离开他半步。
连云城的眉宇间已经没有那股子傻劲儿,双眼清亮的一如当年模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模样?”
林羽祈伸手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儿里,过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云城,我们去大漠看看吧?”
连云城无声笑了笑,“你还记得?”
“记得!”永远都记得,死都不会忘。
你跟我说,要去看看大漠的风景,那年的你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让我怎么忘得了,忘得记,忘得掉?